我从十三岁就开始当学徒,练了7年才开始收货。”店员讲起自己以前的事情,如数家珍,等好一阵子,才问道刘一民这次是来干什么的。
“我这有一副字,想请你们裱装一下。”刘一民将曹禹的字摊开,展示在了店员面前。
“这是曹禹先生的字?”
“正是!”
“写的大气,装裱的事情交给我了,我最擅长,绝对给你裱的漂漂亮亮的,只是这价格?”
“价格多少?”
“六块钱!”
“成交!”
“刘一民同志,你下次来,我要是不在,你就直接让人找我,我叫李宝七!”
“家里排行第七?”
“您门清,正是第七!”
回到四合院,崔道逸找了几个人将东西往刘一民的家里面搬,三轮车里面放的都是读者来信。
崔道逸累的满头都是汗,刘一民赶紧递过去一支烟,笑着说道:“辛苦了,师兄。”
崔道逸抽着烟,不在意地说道:“这些东西在《人民文艺》也是占地方,早给你搬来,我们早省心。另外,我去了附近的收购站,买了一台旧书架。我看了,没一点毛病。”
书架已经让人抬进去了,接下来就把这些信抬进去就成。他的这座四合院门口有台阶,两人找了几块青砖将台阶垫了垫才使劲儿将三轮给推了进去。
两人忙碌的时候,张广年走了进来。在医院待了那么久,尽管是特护,可是病痛依然让他的身形消瘦了几分,穿的很厚,身上的围巾将整个人裹的严严实实。
手里面拿了一幅字,上面写着“春听风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
字中带着画,“风”字写的像是被风吹皱的云,一看就是极为不凡。
“这是?”
“当年见到齐白石先生求的,不过可惜的是,可惜齐白石先生这幅字没有落款。有落款的,我可不舍得给你送来。”张广年笑着说道。
坐在书房里,透过窗户看着庭院里光秃秃的树干,张广年笑着说道:“等春天一到,这院子里就热闹了,有树、有花、有虫.”
李记一去世,张广年就没办法跑到医院里躲清闲了,想不出来也不行,周杨亲自把他给请了出来。负责作协的同时,还负责《人民文艺》。
作协的日常工作,则由陈荒媒代为处理。
“《人民文艺》该让别人来主持了,我这个老头子坐在这儿,当个摆设也做不了什么太多的工作了。”
张广年一边说,一边谈起自己想选的几个《人民文艺》主编,他第一选择是沙听,现在的作协副主席之一。
沙听是著名作家,现在是社科院文研所的所长。他跟巴金、张秀熟、马识途、艾芜并称“蜀中五老”。
“但沙听同志一直在犹豫,我估计不会接任。《人民文艺》也是个火山口,想坐没那么容易。一民,葛落也是你的老乡?”
张广年问道。
“对,我们老家相距不远!”刘一民擦着书架,头也不回地说道。
“葛落同志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你觉得怎么样?”
刘一民无奈地回头,这《人民文学》的人事安排,是自己能听的嘛!
“葛落同志当然是个好同志,老张同志,这是作协的事情,我嘛.”
实际上,李记之后,张广年选了几个人,都没有成功。葛落是张广年同意,但是有人反对。直到1983年,王濛成为《人民文艺》的主编,张广年这才卸下了担子。
王濛也算是,多年的媳妇儿熬成婆,接下来一路青云直上。
“随便说说,你也随便听听,总得有人听我这个老头子唠叨不是嘛!你的散文等过几天就要跟读者见面了,有什么期待没有?”张广年乐呵呵地说道。
“大家好好看就行,至于什么期待,那就期待咱们《人民文艺》四月份销量力压其他杂志!”
崔道逸笑着道:“你这话我喜欢听,老张同志也喜欢听!”
“你不要净捡我们喜欢听的话,你要指一点建议出来!”
……
大门口响起朱霖的声音来,刘一民说道:“老张同志,师兄,你们在这儿,我去迎迎!”
崔道逸和张广年点了点头,看着刘一民走了出去。朱霖站在门口,看着门牌一直不敢进,以为买了一个小四合院,没想到是这么大的。
好家伙,这以前得是几品官啊!
刘一民站在影壁前,冲她招了招手,朱霖才大胆地走了进来,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四合院的边边角角,嘴里发出若有若无的惊叹声。
“刘老师,你住的这地方也太大了!”
“一个人住是有点,以后常来,你也可以把这里当家!”
朱霖打量着银杏树,暗道自己可不配住这么好的四合院!
“这么大的四合院,是得有人帮你收拾收拾,你一个人怎么收拾的过来?”朱霖下意识地说道。
书房里,张广年和崔道逸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崔道逸向张广年介绍起了朱霖,从“眼神不好使”开始讲,声音压的很低,院子里的朱霖根本没听到有人说话。
“看来,这院子不仅有树、有花、有鸟、有虫还有佳人啊!”
张广年乐呵呵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谁都没有出声打搅,只是静静地看着,时不时地对视一眼,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
“刘老师,那首诗歌,刚才我仔细想了想咦呀,怎么有人?”朱霖跟在刘一民的身后走进书房,看着不断打量着自己的两个人,下意识地喊出了声。
刘一民从她的手里接过送的暖壶,嗯,有点像提前送的结婚礼物。
“这位是作协主席张广年同志,他的《黄河大合唱》你肯定唱过。这位你仔细看一看,是不是有点印象?《人民文学》的崔道逸同志。”
崔道逸笑着说道:“你好啊,朱霖同志,当时你写的信是我收的。当时你将信递给我,就拔腿跑了,你还记不记得?”
朱霖赶紧打起了招呼,崔道逸的调侃让她有点不好意思。朱霖一边帮忙收拾,一边讲起自己以前唱《黄河大合唱》的经历。
张广年感受着朱霖和刘一民两人身上的年轻活力,谈兴提高了一大截,告诉大家当年写《黄河大合唱》的趣事儿。
聊完之后,张广年问道:“小同志,你刚才进门的时候说的什么诗歌?”
朱霖支支吾吾的将脑袋转向刘一民,刘一民看这情况像是糊弄不过去了,干脆说道:“这是刚想的诗歌,还不完善,我直接写出来吧!”
对着两个男的念出来,刘一民心理上还是比较抗拒的。
【我从春风里走过
刚好遇到了风里的你
你刚好看了我一眼
刚好
我也看了你一眼
刚好
我们彼此都看了对方一眼
没有早一秒
也没有晚一秒
你说
好巧
我说
这一切都是刚刚好】
崔道逸读完后,眼神怪异地看向了刘一民和朱霖,两人都没有评价,而是一直盯着他们看。直到最后,张广年说了一句:“年轻真好!”
四人站在院子里,崔道逸走之前说道:“院子得找人收拾一下,打扫打扫,我过几天找几个人吧!”
朱霖自告奋勇地说道:“交给我吧,我找几个人打扫!”
崔道逸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跟着张广年一块走了出去。回《人民文艺》的路上,张广年想到刚才的诗歌,嘴角就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再次感叹道:“年轻真好啊,风花雪月、诗歌传情,咱们终究是老了。”
“一民的其他诗歌大气磅礴,放到这抒情上也不遑多让。说不定接下来,无数的青年男女都开始以这首诗作为传情诗了!”
“哈哈哈,我回去念给黄叶绿同志听一听!”
黄叶绿是张广年的夫人,两人感情一直都很好。
四合院里,朱霖看着稿子上的诗歌,心中止不住的欢喜,诗歌里的“你说”,指的是不是我呢?
“刘老师,你获得了三个文学奖项?”
张广年走之前将文学奖的颁奖日期告诉了刘一民,下个月的四月七号,在大会堂举办颁奖典礼,到时候还得让刘一民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可真不简单,三个呢,总共就三个。”朱霖说道。
刘一民笑着带她参观了一下四合院,她一边参观一边想着怎么收拾。刘一民想自己找几个人,朱霖严词拒绝,表示自己刚才都把话说出去了,怎么能收回来?
让他瞧好吧,自己一定收拾的好好的。
一千多平,她一个人怎么收拾的过来。刘一民心想,等让她吃吃苦头,就知道火车不是靠推的!
从四合院出来,刘一民和朱霖顺便来到了《诗刊》编辑部,将《刚刚好》这首诗歌递给了邹获凡,问他能不能发表?
“一民,你让我等的好苦啊!葛落同志都等走了,还是没等到你来!”
第160章 真女儿国和朱霖的自卑
《诗刊》编辑部内,刘一民扫视了一下,才发现葛落确实已经不在这里了,一问才知道现在调到《人民文艺》当副主编了。
“前几天已经走马上任喽!”邹获凡笑着说道。
《诗刊》和《人民文艺》都是国家级的杂志,按说级别都是相当。但《人民文艺》相比《诗刊》来说,在宣传上的地位更重要,重要性决定了地位。
另外跟《人民文艺》比起来,《诗刊》实在是太穷了,穷到主编严晨夫妇,有一阵子只能住办公室。
邹获凡看着诗歌,又看了看旁边的朱霖,也如同张广年一般调侃道:“年轻真好啊!”
其余的编辑看到后,也一起嘿嘿低声笑了起来,也有人在怀念,想起自己的爱情故事。
“老邹同志,别光笑啊,能发表吗?”
站在刘一民身后的朱霖,比刘一民更紧张。
“当然可以,我们《诗刊》也得接近一下年轻人,总不能天天被人骂是老家伙的聚居地,你的这首诗歌,真对年轻人的胃口。我读出来,浑身有一种酥麻的感觉。”
邹获凡的调侃,又让编辑部的人笑了起来。
几个新来的年轻编辑读着诗,感觉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一跳一跳的。
是自己一直渴望,但没有得到的东西!
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又颠倒身子,最后才明白,那是爱情啊!
越想,越按耐不住自己躁动的内心,不过片刻后,便又懊悔起来.
“一民,我们《诗刊》这一届青春诗人创作学习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欢迎你过来玩。”
“都有谁啊?”
邹获凡念了十几个名字,里面知名的有舒婷和顾诚两人,其余人的名字有听过,但都不是太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