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动B计划。我要那个叫林岭东的导演,为我们所用。」
「C计划也同步进行。那个叫张婉玲的女人,我要知道她的一切,从精神层面,彻底摧——」
她的话没能说完。
一道黑影闪过,陈惠万的身形快得超出了人类的反应极限!
在北条雾那双震惊的眼眸中,一只大手闪电般地夺走了她手中的听筒,然后狠狠地砸在红木矮几的尖角上!
「咔嚓!」
昂贵的黑色电话机外壳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
还不等她做出任何反应,一只铁钳般的手已经死死地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起,重重地按在了背后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闷响,墙上的名贵油画都震动了一下。
窒息感瞬间传来,北条雾那张永远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她引以为傲的理性和算计,在绝对的、暴怒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她试图挣扎,但那只手却纹丝不动。
陈惠万的脸,近在咫尺。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足以将地狱都冻结的、冰冷的怒火。
「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没有听懂?」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杀意,「还是你觉得,我们的‘合作’,给了你挑衅我的资格?」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魔鬼般的声音低语:
「回去告诉你的‘大师’,还有你的父亲,北条英机。明年,1985年9月22日,纽约,广场饭店。让他们在那天之前,抛空所有做多美元兑日元的杠杆合约。否则,你们北条家引以为傲的航运和钢铁,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一堆无人问津的废铁。」
北条雾的瞳孔,在听到这一连串包含了精确日期、地点、事件核心、甚至直指她家族命脉的“神谕”时,猛地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广场饭店!做多美元!父亲的名字!航运和钢铁的命脉!
她之前只是对陈惠万的“先知”感到震撼,但此刻,她感到的,是一种仿佛被全知全能的上帝扼住心脏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与恐惧!
宏观经济的预测是一回事,但能精准到如此地步,甚至洞悉了他们家族最核心的、建立在弱日元基础上的金融杠杆……这已经超出了人类理解的范畴!
陈惠万松开了手,像扔一件垃圾一样将她甩在地上。北条雾靠着墙壁,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看向陈惠万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那里混杂着恐惧、屈辱,以及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绝对的敬畏。
陈惠万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微褶皱的衣领,恢复了那副平静的枭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一种宣判般的语气,冷冷地说道:
「记住,游戏规则由我来定。下一次,就不是一部电话机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拉开门,大步离去。
套房内,只剩下北条雾一人。她靠在墙角,身体还因为刚才的窒息和此刻的恐惧而微微颤抖。
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脖颈,那里还残留着被铁钳扼住的痛感。
昨夜那份将她撕裂的新体验,与刚刚那份让她濒死的暴力支配,两种极致的、让她失去控制的感觉,此刻竟诡异地交织、融合,酿成了一种让她灵魂的……狂喜。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先是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但这呜咽声,慢慢转变成了一阵低沉而疯狂的、病态的笑声。
游戏,已经彻底失控了。
第163章 金融自杀
陈惠万从半岛酒店走出来时,维多利亚港的夜色正浓。他没有立刻回公司或回家,而是让司机把车开到太平山顶。
他独自一人站在山顶的观景台,任由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
风很硬,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将他身上残留的、属于酒店套房的暖气和另一个女人的气息,刮得一干二净。
他点燃一支烟,猛地吸了一口,却被灌入喉咙的冷风呛得剧烈咳嗽起来,那份许久未曾有过的狼狈,正对应着他此刻内心的挫败与翻腾的怒火。
北条雾那张冰冷的脸,和她那句轻柔却恶毒的话语,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我会用同样的方式,在你最珍视的人身上,做一次实验。」
这句话,像一把无形的冰刀,每一次回想,都让他的心脏紧缩一下。
他想起了妻子张婉玲温柔的眼眸……
他一直以为自己建立的商业帝国、拥有的财富和武力,足以为她构建一个安全的堡垒。
但在那一刻,他才悚然惊觉,他所有的防御——那些由金钱、权力和武力构建起来的铜墙铁壁——在北条雾预告的这种攻击面前,都形同虚设。
因为她宣告的战争,并非来自外部的枪炮或商战,而是来自内部的、最柔软之处的渗透与腐蚀。他可以防备一千个杀手,却无法阻止妻子结交一个「知己」;他可以买下最坚固的保险柜,却无法为家人的信任与情感上锁。
这种直接攻击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情感连结,将人心作为武器和战场的手段,在他看来,已非「敌人」所能形容。一个敢于用这种方式发动攻击的人,其内心必然没有任何道德底线可言,与恶魔无异。
一股冰冷的、久违的恐惧感,从他的脊椎深处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这不是面对强敌的畏惧,而是身为一个丈夫,在妻子受到最威胁时,那种最原始、最无力的恐惧。
「不……绝不!」他将手中的香烟狠狠地按在冰冷的栏杆上,火星四溅。
恐惧在下一秒,就转化为滔天的、足以焚烧一切的怒火。
要让恶魔感到恐惧,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为比她更可怕的恶魔。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所有可能的反击手段。
派阿标和他的团队去调查北条雾?不行。这个女人和她背后的组织如同鬼魅,没有任何公开的资料。
贸然调查,只会打草惊蛇,让对方立刻知道自己已经察觉,反而可能加速他们对家人的侵害。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任何秘密行动都无异于自投罗网。
设个陷阱,干掉北条雾本人?更蠢。只会引来她背后的组织源源不绝的报复。他要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体系,他需要震慑的是整个体系。
所以,不能用暗的手段。
必须用阳谋,必须用一场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全世界都能看到的、却又无法将矛头直接对准他的雷霆风暴,来传递一个信息。
这场风暴要大到让「大师」组织感到切肤之痛,让他们明白,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哪,但我有能力掀翻你们的牌桌,有能力让你们的利益化为灰烬。
这是一种「相互确保摧毁」的恐怖平衡。他要让对方知道,自己手里也握着核按钮,敢动我的家人,我就按下按钮,大家一起玩完。
这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在家人受到威胁时,这是唯一的选择。
他闭上眼,无数来自三十年后的记忆碎片,如同一场失控的数据风暴,在他脑海中呼啸而过——新闻标题、K线图、财经分析报告、国际局势的演变……它们混乱、嘈杂,充满了噪音。
他寻找的不是另一个赚钱的机会,而是一把刀。一把最锋利、最恶毒、能精准刺穿日本财阀心脏,让他们痛彻心扉却又哑口无言的刀。他想起了北条雾那张冰冷的脸,想起了她背后那个庞大的「大师」组织,想起了她来自日本的背景……日本……日本……
突然,一个被他遗忘在记忆最深处的词汇,如同黑夜中的闪电,猛然炸开——「东芝事件」!
不,不仅仅是东芝。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三到四个即将在未来几年内爆发巨大危机的日本巨型企业:因广场协议而陷入困境的三菱重工、在半导体竞赛中即将落败的索尼、以及……
因为向苏联违规出售精密机床而即将被美国抓住把柄,引发滔天政治和金融风暴的东芝。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飞快地评估着每一个目标。
攻击索尼?不行,周期太长,而且主要冲击在于产业转型,无法在短期内造成毁灭性的恐慌。
做空三菱?风险太大,三菱财阀的核心盘根错节,甚至可能引发日本政府的直接救市,到时候会陷入泥潭。
只有东芝……只有东芝事件,具备所有他需要的特质:
突发性:事件的引爆点来自政治,而非市场,这意味着它无法被任何金融模型预测,可以瞬间摧毁所有市场信心。
致命性:这不仅是金融问题,更是动摇「美日同盟」的政治丑闻。
美国会亲自下场,用最强大的国家机器来惩罚它,谁也救不了。
关联性:最关键的是,他依稀记得,在他前世的记忆碎片中,曾看到过一份关于「大师」组织的侧面调查报告,报告中隐晦地提到,该组织早期的一个重要资金来源,就深度参与并受益于东芝与苏联的这笔秘密交易。
这就对了!
攻击东芝,不仅仅是向日本财阀宣战,更是用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向了「大师」组织的一条资金大动脉!这不是无差别轰炸,这是一次外科手术式的精准打击!
这封战书,北条雾和她背后的「大师」们,一定能读懂!
陈惠万猛地睁开眼,眼中所有的犹豫和忌惮,都在这一刻被涤荡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
山顶的风似乎不再寒冷,远处的万家灯火也不再温暖,它们都变成了他棋盘上的背景。
他将手中仅剩半截的香烟扔下悬崖,那点火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随即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北条雾,」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山谷,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战争,现在才真正开始。」
第二天,星万集团的顶层办公室,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凝重。
巨大的落地窗外,晨光正好,将维多利亚港染成一片金色。但在会议室内,空气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巨大的电视屏幕上上,滚动着全球外汇、股票的实时数据流,像一道沉默的绿色瀑布。
几个从华尔街高薪聘请来的、只对他一人负责的金融操盘手穿着昂贵的衬衫,但袖口都卷到了手肘,神情专注而紧张。
阿标和黄志明一早就等在门口,他们看到老板从电梯里走出来,脚步依旧沉稳,但眼神却变得比以往更加深沉,那是一种风暴来临前的平静,让人不寒而栗。
「老板,早。」阿标试探着打了个招呼。
陈惠万只是微微点头,径直走进了办公室,并关上了门。
一个小时后,他召集了阿标、黄志明,以及那几位金融操盘手。
会议室里,陈惠万走到白板前,在充满未来感的数据瀑布映衬下,他用一种近乎原始的方式,拿起一支黑色的马克笔,没有丝毫的犹豫,写下了一个公司的名字——「东芝」。
「从现在开始,」他的声音冰冷而清晰,不带一丝感情,「动用我们所有的资金,通过瑞士的匿名账户,不计成本地,给我做空这家公司。我要你们,把我们能借到的所有杠杆,全部用上!」
操盘手们面面相觑,一位名叫大卫的美国人忍不住站了起来。他快步走到电子墙前,迅速调出东芝近五年的股价走势图,那是一条平稳得近乎完美的上扬曲线。
「Mr. Chen, this is financial suicide!(陈先生,这是金融自杀!)」大卫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萤幕上的图表,语速极快地说道:
「你看!稳定的现金流、健康的负债表、还有日本政府的隐性担保!我们所有的模型都显示,做空它,无异于用血肉之躯去撞击一辆全速行驶的坦克!我们的风险模型显示,这笔交易的失败率超过99%。」
陈惠万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大卫,我请你来,不是让你来告诉我风险的,是让你来执行命令的。」
他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里所有惊疑不定的脸,将那支黑色的马克笔轻轻放在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你们的模型,是基于过去的数据。而我,看到了未来。」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从陈惠万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不容置喙的决绝。
「这不是一次投资,这是我对日本财阀的宣战书。你们要做的,不是计算风险,而是执行命令。」
与此同时,在香港中环的一家高档私人会所里,一场由日本领事夫人举办的插花艺术交流茶会,正在进行。
空气中混杂着几十种名贵香水的味道,与顶级大吉岭红茶的香气缠绕在一起,水晶吊灯的光芒洒在女人们的珠宝上,折射出细碎而虚伪的光。
北条雾以一位名叫「佐藤雅子」的、新近丧偶的日本贵族遗孀的身份,出现在茶会上。
她穿着一套风格素雅、带着一丝哀婉气息的香奈儿套装,谈吐优雅,气质卓然,对艺术和文化的见解深刻,很快便吸引了在场所有名媛的注意。
她端着茶杯,静静地坐在角落,像一幅融入背景的古典画。
她的目光看似在欣赏花艺师的表演,实则像雷达一样扫描着全场,精准地捕捉到张婉玲在应酬间隙,独自走到窗边透气时,那一瞬间流露出的疲惫。
时机到了。
北条雾款步走去,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没有直接搭话,而是站在张婉玲身旁,一同望向窗外,用一种梦呓般的、充满共情的声音轻叹:「维多利亚港的风景再美,看久了,也像一个华丽的牢笼,不是吗?」
张婉玲惊讶地回头,看着这个陌生的、却美得不像真人的女人。
「您是?」
「佐藤雅子。」北条雾对她微微躬身,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哀伤,「陈太太,恕我冒昧。我只是在您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和我相似的……被光环所困住的疲惫。」
这句话,像一把温柔的钥匙,轻易地打开了张婉玲的心防。
北条雾没有继续深入,而是转而与她聊起了文学、艺术和家庭,她以其渊博的学识、和对女性困境的“深刻理解”,迅速赢得了张婉玲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