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娱枭雄1983 第55节

  汗珠,不再是渗出,而是从他的金发边缘涌出,顺着他惨白的太阳穴,划过僵硬的脸颊,滴落在他那身洁白神圣的制服上,留下一个微小的、迅速扩散的湿痕。

  他那身象征着荣誉与权力的制服,此刻彷佛成了一件被当众扒光的、滑稽的戏服。

  他的人设,在这一秒,于全港市民的注视下,彻底、完全、不可逆转地崩塌了。

  「警司!请回答问题!」

  「你是不是黑警?!」

  「你和山口组到底有什么交易?!」

  死寂过后,是火山爆发般的混乱。

  所有记者都疯了,他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向前推挤,将无数个麦克风捅向戴维斯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够了!记者会到此结束!」戴维斯的副官和几名警官反应过来,急忙冲上前,组成一道人墙,试图将他们的长官从这场灾难中解救出来。

  记者会在一片史无前例的混乱中草草收场。

  戴维斯在同僚的掩护下,失魂落魄地、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现场。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镜头的追逐下,第一次显得如此狼狈、渺小和可悲。

  他还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来自权力中枢的清算,已经以雷霆万钧之势,接踵而至。

  港督府的灯火,彻夜未熄。

  一道来自伦敦白厅的、标记为「最高绝密」(Top Secret - UK Eyes Only)的指令,让这座港岛的权力中枢,陷入了一种冰冷的、高效的运转之中。

  港督府的电话,第一次直接打到了警务处长的私人线路上。

  没有质问,只有一句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指示:「这件事,必须立刻得到一个『体面』的解决。」

  这时,戴维斯已回到他在港岛的豪华别墅内,他正烦躁地踱步,他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却愈发强烈。

  就在这时,书房里那部从不响起的、线路直接连到海外的私人电话,发出了刺耳的铃声。

  戴维斯浑身一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知道这个电话是谁的。他颤抖着手,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让他浑身冰冷。

第92章 替罪羊

  那个被他尊称为「大师」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温和与从容,只剩下不带任何感情的字句:

  「戴维斯先生,你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你变成了一个危险的负累。」

  「游戏,到此为止。」

  「你好自为之。」

  电话挂断,只剩下「嘟嘟」的忙音,像是在为他的政治生命,敲响挽歌。

  戴维斯仍然握着话筒,手抖得像筛糠。

  他知道,自己被抛弃了。

  从一个棋手,彻底沦为了一颗可以随时被丢弃的棋子。

  记者会后的48小时,戴维斯发现自己彷佛被整个世界隔离了。

  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同僚,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秘书以「正在开会」为由搪塞。

  他第一次尝到了被权力抛弃的滋味,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刺骨的冰冷。

  然而,真正的清算,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也更冷酷。

  第三天清晨,一通来自警务处长秘书的电话,没有任何称谓,只有一句冰冷的指令:

  「处长要见你。」

  戴维斯心中一沉,他知道,审判的时刻到了。

  他换上了最笔挺的制服,将每一枚铜扣都擦得锃亮,试图维持住最后的体面。

  但当他走进那间熟悉的、象征着警队最高权力的办公室时,他看到的不仅是警务处长,还有律政司刑事检控专员。

  没有人请他坐下。

  警务处长绕过巨大的办公桌,走到他面前,将一份文件轻轻地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那是一份自请处分及无限期休假的申请报告,空白的签名栏像一个等待他跳进去的陷阱。

  「戴维斯,」处长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像在宣读一份尸检报告:

  「伦敦方面对最近的『舆论』很不满意。警队的声誉,港府的体面,都需要一个交代。」

  戴维斯喉咙发干,他试图辩解:「那都是诬告!是ICAC和黑社会的阴谋!」

  「够了。」

  处长打断了他:

  「我不管那是阴谋还是事实。我只知道,你,戴维斯·伟恩,已经从警队的英雄,变成了警队的麻烦。一个处理不掉,就会污染整个警队的巨大麻烦。」

  他顿了顿,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语气说: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由ICAC正式起诉你,在法庭上身败名裂,然后在赤柱监狱里度过你的余生。」

  他指了指那份报告:

  「第二,签了它。保留你的职级和部分退休金,体面地消失。从公众视野里,从警队的历史里,彻底消失。」

  戴维斯看着处长那张不容置疑的脸,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刑事检控专员,他知道,这不是选择,这是通牒。

  他像一条被迫断尾求生的毒蛇。

  虽然剧痛无比,元气大伤,但他想活下来。

  他颤抖着手,拿起了那支笔。

  而那名在审讯室里对陈惠万用尽酷刑的梁展博总督察,则成了这场风暴中,最完美的替罪羊。

  ICAC以「涉嫌滥用私刑」、「妨碍司法公正」、「串谋贪污」等多项罪名,正式将其逮捕。

  照片见报的那一天,他戴着头套,被两名ICAC探员押上囚车,狼狈不堪,再无往日的嚣张。

  戴维斯签完字的那个下午,回到了他位于浅水湾的豪华别墅。

  他想给家人打电话,让他们立刻离开香港,却发现家里的电话线已经被切断。

  戴维斯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他看着窗外美丽的海景。

  第一次感觉到,这栋豪华别墅,不是他的家,而是一座为他精心打造的、富丽堂皇的监狱。

  他被抛弃了,也被囚禁了。

  他活着,却比死了更难受。

  他将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壁炉的火焰中。

  火光映照着他阴鸷的脸,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比火焰更炽热的怨毒。

  戴维斯不知道,就在他自以为安全,沉浸在复仇的幻想中时,一双冰冷的眼睛,已经在别墅外黑暗的树丛中,观察了他整整一个小时。

  陈惠万如同一只耐心的猎豹,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ICAC的保护,法律的胜利,社团的拥戴,这些都只是白天的荣光。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戴维斯还活着,就是一颗埋在自己身边、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那个神秘的「大师」还在暗处,戴维斯就是通往「大师」的线索,同时也是「大师」用来对付自己的、最锋利的刀。

  斩草,必须除根。

  今夜,他不是14K的双花红棍,也不是星万影业的老板。

  他只是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复仇者。

  他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紧身衣,头上戴着只露出眼睛的黑龙面罩,手上是能隔绝指纹的塑胶手套。

  他今晚没有带任何武器,因为他知道,最好的凶器,往往就在猎物的巢穴里。

  他借阿标的情报,关闭了所有的监控探头,藉助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座固若金汤的牢笼。

  书房内,戴维斯刚刚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冰块在杯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正准备品尝这失败后的苦涩,却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他猛地回头,只见书房的阴影里,一个全身黑衣、戴着口罩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

  「叮啷!」

  戴维斯手中的酒杯失手滑落,摔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琥珀色的酒液浸湿了一片,但他浑然不觉。

  他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点,一股冰冷刺骨的恐惧,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你……你是谁?!」

  他声音颤抖,色厉内荏地喝问。

  那个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一双戴维斯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一片死寂的、看死人般的冰冷。

  「陈……惠……万!」

  戴维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恐惧在短短一秒内,就被无边的愤怒和被侵犯的屈辱所取代。

  「你竟敢闯进我的家!你这个卑贱的黄皮猴子!」

  他咆哮着,属于总警司的傲慢和权威再次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猛地抓起桌上那座沉重的黄铜地球仪,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陈惠万的头砸了过去!

第93章 枪油的苦涩味道

  在戴维斯看来,这致命一击,足以将任何一个普通人砸得头破血流。

  然而,他面对的,是14K最能打的双花红棍,是一个被系统强化过的、超越人类极限的存在。

  在戴维斯眼中,这致命一击,足以将任何一个普通人砸得头破血流。

  但在陈惠万的眼中,戴维斯的动作,轨迹清晰可辨。

  陈惠万甚至没有后退,只是在地球仪即将及体的瞬间,身体微微一侧,轻松避开。

  之后,他如影随形地欺身而上,右手如电似风,精准无比地扣在了戴维斯持握地球仪的右手关节上!

  戴维斯整条右臂彷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神经和力气,瞬间瘫软下来。

  沉重的地球仪「咚」的一声掉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戴维斯惊恐地看着自己那条完全不听使唤的右臂,这种未知的、无声的折磨,比直接的暴力更让他心胆俱裂。

  陈惠万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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