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遍又一遍地不厌其烦地练习着那一句简单的和声。
从一开始的生涩，到后来的熟练。
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自信满满。
他们的声音在陈明和小雅的引导下变得越来越和谐，越来越动听。
就连站在一旁的林晓，都忍不住跟着他们小声地哼唱了起来。
她看着眼前这群在音乐中找到了快乐和自信的弟弟妹妹们，看着那个在琴声中闪闪发光的林枫，看着那个在舞台上挥斥方遒、仿佛无所不能的院长。
她突然觉得，这个刚刚才经历了一场离别的、不完整的家，好像又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变得完整了起来。
……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这种紧张而又充满了快乐的氛围中飞快地流逝。
陈明带着孩子们，把《虫儿飞》这首歌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磨了十几遍。
小雅的主歌部分录得非常顺利。
这丫头简直就是个录音棚天才，只要陈明跟她讲一遍要求，她下一遍就能立刻调整过来。那空灵纯净的声音和对情感的精准把控，让陈明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赞叹，老天爷真是太偏心了。
最难的，还是孩子们的合唱部分。
虽然经过一下午的反复练习，他们在音准和节奏上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但是，合唱毕竟是合唱。
它要求的是十几个人的声音，都达到一种高度的和谐与统一。
这对于一群平均年龄还不到十岁，而且没有任何声乐基础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不行不行，停一下！”
陈明又一次无奈地摘下了耳机，按下了暂停键。
电脑屏幕上，那代表着合唱的音轨依旧是有些参差不齐。
“二木！你又抢拍了！是不是中午的红烧肉吃多了，浑身都是劲儿没处使啊？”
“还有你，小念！你那句‘飞’的尾音拖得太长了！咱们是合唱，不是让你唱独角戏！”
“大家注意！唱这句和声的时候，声音一定要轻！要像说悄悄话一样！不要扯着嗓子喊！”
陈明一遍又一遍地不厌其烦地纠正着他们的问题。
他的嗓子都已经喊得有些哑了。
孩子们也累得够呛。
一下午的高度紧张和反复演唱，让他们的嗓子都有些干涩，小脸也因为缺氧而变得有些苍白。
有好几次，他们都唱得快要崩溃了。
但只要一看到院长那虽然严厉，但却充满了信任和鼓励的眼神，他们就又会咬着牙重新打起精神来。
他们不想让院长失望。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
又试录了两遍，效果依旧是不尽如人意。
孩子们的情绪，也渐渐地从一开始的兴奋和期待，变成了沮丧和自我怀疑。
“院长……对不起……我们是不是太笨了……”
一个叫小石头的小男孩，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他的话，就像一根针，瞬间就扎破了所有孩子心里那个强撑着的气球。
“是啊院长，我们怎么唱都唱不齐……”
“小雅姐姐一遍就过了，我们唱了十几遍都唱不好……”
“我们是不是……在拖小雅姐姐的后腿啊？”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沮丧和愧疚。
他们看着站在一旁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也难掩疲惫的小雅，心里都难受得不行。
他们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大家。
陈明看着他们那副样子，心里也是一阵叹息。
他知道，孩子们已经到极限了。
再逼下去，非但不会有效果，反而可能会让他们对唱歌这件事产生抵触心理。
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
陈明站起身，
他走到孩子们中间，蹲下身子，让自己和他们保持在同一个高度。他看着他们那一双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有点发酸又有点想笑。
“谁跟你们说唱歌就一定要一遍就过的？”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很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孩子的耳朵里，“你们知道那些电视上的大歌星，他们录一首歌要多长时间吗？”
孩子们吸了吸鼻子，都摇了摇头。
“我告诉你们，”陈明伸出一根手指，“一首歌从开始录到最后完成，快的要一个星期，慢的录上几个月甚至一年的都有。他们也是要一遍一遍地唱，一遍一遍地改。唱错了就重来。唱得不好就再来。哪有人天生就是唱歌的天才，能一遍就录好的？”
他这番半真半假的话，显然起到了作用。孩子们脸上的沮丧和自责，果然就消散了不少。原来大歌星录歌也这么难啊。
“你们才第一次进录音棚，第一次戴着耳机唱歌，能唱成现在这个样子，说实话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料了。”陈明看着他们，眼神很认真，没有丝毫的敷衍，“你们每一个人今天下午的表现都非常棒。真的。”
“可是……我们还是唱不齐……”小石头小声地反驳了一句，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唱不齐就练嘛。”陈明说得理直气壮，“合唱本来就是世界上最难的演唱形式之一。它考验的不是一个人唱得有多好，而是考验一群人心能不能往一处想，劲儿能不能往一处使。咱们‘启明星合唱团’才刚成立第一天，能有多大的默契？唱不齐太正常了。”
陈明的声音不响，但却像有魔力一样，让孩子们抽噎的声音都小了下去。
他伸出手，挨个摸了摸离他最近的几个孩子的脑袋，动作笨拙但却很温柔。
“你们知道咱们这个合唱团叫什么名字吗？”陈明看着他们，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孩子们都愣愣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第126章 奖励孩子们去吃汉堡
“叫‘启明星’。”陈明一字一句地说道，“启明星是什么？就是在天最黑的时候，第一个亮起来的星星。它告诉所有还在黑暗里的人，别怕，天马上就要亮了。”
他看着眼前这群眼睛红得像小兔子的孩子们，声音里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坚定。
“咱们的歌声就是要成为那颗启明星。咱们自己心里得先有光，才能把光带给别人，懂吗？”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们可能还不太明白“心里的光”是什么意思，但他们能感觉到，院长没有怪他们，院长还在鼓励他们。
这就够了。
“行了行了，都别在这儿杵着了，一个个哭得跟小花猫似的，难看死了。”陈明看气氛缓和得差不多了，立刻又恢复了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然后看了看窗外。
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了，金色的光透过食堂的窗户洒进来，把地上的尘埃都照得清清楚楚。
“我看看现在几点了……”陈明掏出苏晴给他买的新手机，解锁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五点多了。
折腾了一下午，别说孩子们了，他自己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一个念头猛地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咕噜噜——”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一个孩子的肚子里传了出来。紧接着，就像会传染一样，好几个孩子的肚子都跟着叫了起来。
孩子们的小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一个个都捂着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陈明看着他们那副样子，突然就乐了。
“嘿，还知道饿啊？我还以为你们一个个都哭饱了呢？”他笑着调侃了一句。
“院长……”小石头揉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我饿了。”
“饿了就对了！”陈明一拍大腿，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
“都别练了！今天提前收工！”他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宣布道，“今天下午，大家表现得都非常努力，虽然中间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但总体来说还是值得表扬的！所以，为了奖励大家，我决定——”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孩子们的胃口。
“今天晚上，咱们不开火了！我带你们下馆子去！”
“下馆子？”
孩子们都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在他们的世界里，吃饭的地方就只有孤儿院那个小小的厨房，和现在这个巨大的食堂。
“下馆子就是……去外面吃饭！”林晓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她激动地解释道，“就是去镇上那些饭店里吃饭！”
“哇！真的吗院长？”
“我们要去饭店吃饭吗？”
“是去吃上次那种饺子吗？”
孩子们一听，瞬间就炸开了锅。刚才那点沮丧和委屈，瞬间就被“下馆子”这三个字带来的巨大惊喜给冲得一干二净。一个个眼睛都亮得跟灯泡似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当然是真的！”陈明看着他们那副没出息的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他现在有钱了，腰杆子就是硬。
以前别说下馆子了，能让孩子们天天吃上肉，他都得谢天谢地。可现在不一样了，卡里趴着五十多万，抖乐那边每个月还有源源不断的分成。带孩子们出去搓一顿，那还不是小意思？
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但孩子们的快乐，可是千金不换的。
“不过，不是去吃饺子。”陈明故作神秘地摇了摇手指。
“那去吃什么呀？”孩子们好奇地问道。
陈明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充满了诱惑的语气，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今天，我带你们去吃……汉堡！炸鸡！还有薯条！”
“汉堡？！”
“炸鸡？！”
这几个字，对这些生活在小镇上的孩子们来说，简直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美食。他们只在电视上，或者听镇上那些家里条件好的同学说起过。据说那是一种，比红烧肉还好吃一百倍的东西！
“好耶！吃汉堡去咯！”
“院长万岁！”
孩子们再也按捺不住了，一个个都从地上跳了起来又蹦又跳，整个食堂都快被他们的欢呼声给掀翻了。
陈明看着他们那发自内心的快乐，心里也是一阵满足。
他觉得，自己刚才那个决定，简直是英明到了极点。
什么心理疏导，什么大道理，在绝对的美食诱惑面前，全都是浮云。
没有什么是一顿汉堡炸鸡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行了行了，都别在这儿傻乐了。”陈明拍了拍手，把孩子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想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