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信长拼尽全力将萨布雷丢向唯一露出海面的心之秘宝处,竟然面带笑意,张开双手任由自己的身体被灰色的淤泥吞噬殆尽!
黑暗、窒息、恶心...
一瞬间包裹住他的身体,思想,以及灵魂,再睁开眼时,数千张扭曲折磨的无尽苦痛之面包围了过来,愤恨而恶毒地咬住每一寸衣物,迫不及待想要分食埋藏其下的血肉!
“想吃我?”
羽生信长不慌不忙,甚至还抽空开了个小玩笑:“我劝你们还是选择吃饭洗澡更好。”
强横坚硬的精神兀自在混乱中保持着清明,强行连接上了快要断开的Persona,猩红的火焰从每一个毛孔中喷薄而出,带着火山爆发时那种原始凶暴的力量煮沸了空间!
山峦挡住了前路怎么办?
那就挖空它的石头,直到一马平川!
大海要淹没你怎么办?
那就打碎它每一滴水,直至焦土千里!
技巧,招数,计谋...
不过都是些无用之物,唯有绝对的压制,才能粉碎一切!
“死吧!”
羽生信长仰天狂吼,一拳击出,数颗鲜活的头颅被爆碎,在这哀恸之海中搅起惊心动魄的大浪!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幽邃的身影动了,连厚重的淤泥都无法造成阻碍,前来分食的头颅此时变成了被屠杀的一方,接二连三的陨落,连齑粉都无法留下,就此消失!
噌...
细微到快要听不见的拉栓声,一枚枚黑色的物体被随意地丢在地上,紧接着爆发出连成一片的炸响!
轰——
轰轰轰轰轰轰轰!!!
羽生信长嘴角的笑意疯狂,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就站在爆炸的正中心,看向那个潜藏在淤泥中的无头人体,轻声低语:
“怎么?”
“不来吗?”
“那我就过去了...”
漂浮在灰色淤泥中的黑衣身影微微前倾,而后...
迅猛奔袭!
黑衣的身影就像把神明的利刃,把整片灰色的海洋从中间一分为二,将所有掩藏在其下的肮脏污秽暴力地掀开!
无头人体挺直了身体,向着天空张开双手,好像在为这不敬的举动愤怒,可是只持续了一瞬就被打断,因为...
羽生信长到了!
复仇的火焰勃然喷发,整个人如同不可阻挡的毁灭彗星,挥起拳头自半空中狠狠砸下!
“就此...”
拳风强烈,连灰色的淤泥都被吹散,陡然分裂成无数的残影,发出终结的一击!
“灰飞烟灭吧!!!”
连绵不绝,无穷无尽!
灰色海洋干枯,其下的黑色山峦在晃动,心灵殿堂几乎承受不住,要碎裂开来!
无首的人体痛苦地挣扎,还想要硬憾天上的攻击,可是甫一接触便被打趴在地上,接着淹没在猩红的烈焰之中,再无声息...
不知多少拳后,黑色的人影停了下来,看向天空中那只盲目之眼,恶劣地笑着,然后——
比了个中指。
“接下来,”火焰凝结的羽翼再次出现在羽生信长的背后,轻缓地闪动着向着虚空起飞:“轮到你了。”
平静的话语中,蕴藏着足以毁天灭地的暴力。
盲目之眼无神而愚笨地注视着,咚咚的鼓音与刺耳笛声交织,它眨动了下,就此消散在天空的混沌之中,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亵渎之感抽离而出,羽生信长挑了挑眉毛,在半空无神地默立着,额前的发丝随风飘扬,竟仿若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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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淤泥如潮水般退去,黑色的山峦重新露出面貌,只是失去了初见时的巍峨雄壮,变得脆弱不堪,好像风一吹就会崩溃...
黑色的长靴踏地,羽生信长缓缓降临,火焰翅膀变回Persona的模样与他转身向背。
“汪!”好像是被这声犬鸣惊动,心灵殿堂摇晃了下,正式走向坍塌,萨布雷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嘴里还含着秘宝一下子扑进羽生信长的怀里:“信长!秘宝我已经拿到了!”
羽生信长轻轻地抚摸了下狗子的头,把它放在地上拍了拍身子:“你快过去山道变成车子等我,殿堂要塌了小心来不及。”
语调淡淡的,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萨布雷不疑有他,重重地点头,咧开嘴笑道:“好!是时候让你见识见识我萨布雷真正的速度了!”
它欢叫一声,短小的尾巴用力抽动,迈开小短腿往破碎的山道上冲去!
“呀嗬!攻略完毕!”
“这次我要吃寿司!吃鳗鱼!”
“还要买很多很多的狗饼干!!!”
狗子的身影渐渐远去,羽生信长收回目光,轻轻叹息一声,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身影走去。
全身破破烂烂的【神宫京平】粗重地喘息着,连动弹手指现在都无法做到了,只能像只濒死的野狗,可悲又可笑...
黑影遮住了视线,他暗金色的瞳转动了下,从喉咙里挤出忏悔的句子:
“是我错了...”
“对不起啊...”
黑色的人影愈发幽邃,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神宫京平】的眼角流下泪水,发自内心地愧疚道:“我做了这么多的恶行,对不起所有人...”
“我想要用余生,来补偿被我伤害的社会...”
“对不起...对不起啊...”
“呜呜呜...”
中年的男人此刻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要把肺腑都从喉咙里呕出来。
“太迟了。”
隐约难辨的声音响起,羽生信长偏头望向虚空,目光好似穿越了空间的阻碍,落在混乱不堪的歌舞伎町...
那里有挣扎求生的风俗业者,于扭曲制度下失语...
那里有流浪者在哀嚎,被暴力折磨着满地打滚...
那里有成为废墟的西公园,在残垣断壁中哭泣...
还有无数被谋杀的人,睁大了化为白骨的空洞眼眶,在黄土之下不甘安息...
辉煌之下,遍藏尸骸。
手握权力的时代“弄潮儿”,在庙堂之上慷慨激昂,谈笑风生间,决定无数人的命运走向。
错了吗?
不,没有对错,只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而已。
可以预见的是,【神宫京平】即便反悔了要否定之前的举措,只要他还存在着,就依然会被背后看不见的手所推动,而后更加疯狂的压迫就会到来。
冲突,是人类文明之中永恒难去的阴影。
要平息混乱,就只能...
针刺一样的疼痛在脑海中乱窜,面色发白的羽生信长略微皱眉,闭眼捂住了脑袋。
咔擦——
上膛,抬手,而后...
砰!
突兀的枪响回荡在心灵殿堂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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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
“要吃什么呢?”
“这次聚餐我一定要提前两天绝食!”
萨布雷迈着轻快的步伐奔跑在摇晃的山道上,脑子里全是胜利后庆祝的想法,粉红的狗舌头拖在嘴边,滴落邋遢粘稠的涎液。
“对了,要买点东西送给柴犬太太!只是要买什么呢?”
狗子想到了隔壁柴犬那身光亮的皮毛,还有傲娇地表情,连鼻孔都张大了,兴奋地喘着粗气:“不知道能不能做点羞羞的事!哈哈!”
“问问信长吧!他看上去好像有女人缘!一定做过...”
话未说完,忽然被激烈的声响打断!
砰!
萨布雷愣住了,脑袋里嗡嗡作响,眼睛呆呆地往后看了一眼,张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是枪声,它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
心慌,好像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胃也很难受,快要吐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萨布雷觉得有温热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它害怕去想发生的事,也拒绝去想,只能全身颤抖着,像疯了一样在山道上奔跑!
“没事的...”
“没事的....”
“呜呜呜...”
伤心的呜咽被强压在喉咙里,萨布雷找到一块平缓的地面,变成了车的样子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后,平静的脚步声在杂乱的崩塌之中远远地传来,接着车子摇晃了下,黑衣的身影坐了上来,用疲惫的声音说道:
“走吧,我们回家。”
汽车疾驰,飞速往出口的方向冲去,山壁在身后不断剥落,羽生信长微微直起身,让风能吹到自己的脸。
异样的晃动感自身下传来,他皱眉看去,竟发现狗子在抽泣,于是问道:“怎么了?”
萨布雷保持速度不减,开口时的语气伤心到了极点:
“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