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点征兆,雨变大了,连绵起伏寒冷刺骨,
不如春雨润物细无声,也没有冬雨的单纯冷酷,单纯一丝一线,带着多愁善感,浸润了发梢。
孤寂与悲凉如野草,不可抑制地在心底疯长。
羽生信长退后一步,从书包里拿出黑色的折叠伞,极其自私地只给自己遮风挡雨,甚至有点刻意地看着少女:
我有伞,你没有,我就不帮你打。
赶紧回家吧。
赤裸裸地人渣行径,但他毫无心理负担,甚至还有点想笑。
安乐冈花火眼中有委屈一闪而逝,她纹丝不动,就任凭风雨吹打在精致的脸上,这是决意更是不屈服。
她也在赌,赌少年绝不会这样放任下去,只要表露出一丝丝的动摇,那么胜利就会属于自己。
虽然有些卑鄙,但她明白少年内心有古板的一面,一直都不曾放下那对自己来说微不足道的“一饭之恩”。
卑鄙就卑鄙吧...
安乐冈花火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女孩,不吵闹的孩子永远都只能看着别人吃糖,只有真正抓住了,才能说切实拥有。
单亲家庭的孩子失去了好多好多,她不在乎,并且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了,和妈妈在一起相互扶持,即便生活清贫也甘之如饴,可是唯有幸福,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放任逃离...
而信长,就是属于自己的幸福,并且她可以肯定,这会是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寒冷的雨迅速抽走温度,吹来的风加快了流程,安乐冈花火较小的身躯颤动了下,发丝粘在惨白的脸颊,让人于心不忍。
忽然眼前的少年动了,安乐冈花火的嘴角勾起凄惨的胜利微笑:
终于...
随即,她的笑凝固住了,克制不住的怒火从心底狂涌而出,就像爆发的火山,崩碎了此时烘托出来的严肃气氛。
只见少年把伞檐对准了她,用灵巧的手飞速转动着,哗啦啦的雨滴扫射到脸上,还夹杂着幼稚至极的拟声:
“咻咻咻!”
“羽生信长!!!”
安乐冈花火气急,一如被弄乱头发的那个深秋的早晨,用脚踢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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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列宁曾说过,坚固的堡垒往往最先从内部被攻陷。
对此,羽生信长深以为然。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手机里是飞鸟大贵迟来的通报:
“信长啊,今天下午有个小姑娘来我这里委托找人,叫什么花火的,你认识吗?”
“我本来想拒绝的,可是一听她要找的人是你,我就随口把你家地址报给她了,这位小姑娘是你什么人?”
我tm谢谢你这么及时啊。
羽生信长扯了扯嘴角,随便应付道:“以前的朋友而已。”
“朋友?朋友会大老远从斡衽芾凑饫镎夷悖俊狈赡翊蠊蟾本不信这样的说辞,他沉吟了会儿后,才继续说道:“对了,这两天有空的话就过来一趟吧,这里有关于你们学校的委托。”
总武高的学生怎么事这么多,不都是群学习上瘾的学霸吗?
难道老爸或是老妈出轨,要委托他们事务所接手侦查?
羽生信长不准备答应,他现在事情很多,目前应该着力的地方是那个暗金公司,而不是鸡毛蒜皮的委托:
“我这段时间有点忙,暂时没什么时间过来接委托。”
“是吗?”飞鸟大贵听起来并不是很意外的样子,当即准备挂断电话:“嘛,我最近也很忙呢,只能让那个叫海藤空的小姑娘找别人了...”
海藤空?
羽生信长立即出声问询:“你说那个小姑娘叫海藤空?她委托的事件是不是和一个叫海藤瞬的人有关?”
海藤空,海藤瞬的妹妹,是那种典型的把老哥看成霉菌的一样的强势JC。
“诶?你认识吗?那就好办了,等会儿我把资料发给你,你去处理吧,就这样我还有事。”飞鸟大贵那边好像遇见了什么紧急的情况,不等羽生信长拒绝就一股脑地自说自话,把委托交给了他。
手机的连接挂断,羽生信长愣了下,随即无语地摇头躺回到沙发上:
算了,既然多出了事件,就顺手解决掉吧,最好能在文化祭开始之前让海藤那小子归队,否则上台本色出演心之怪盗什么的,还是饶了他吧...
啪嗒一声,浴室的大门打开,接着轻轻的脚步越来越近,有股出浴后的温热体香掺杂着水汽钻入鼻腔,随后穿着宽大衬衫的少女身影走近,在仰面朝天的他的前方站定。
纤细笔直的腿略显清瘦,顺目往上...
往上...
羽生信长嘴角抽搐了下,立即起身:“你好歹也穿个内衣吧?”
安乐冈花火脸上有晕色一闪而过,对着他皱了皱鼻翼:“都被雨淋湿了,穿上去好难受。”
湿了所以就不穿?
那下雨天干脆大家别打伞,都脱掉衣服好了。
“等着,我去给你拿。”羽生信长侧身背对少女,往二楼走去。
“别的女人的...”安乐冈花火想到了摆满浴缸边缘的瓶瓶罐罐,还有洗手台上四支牙刷,以及墙上挂着的,至少分属三个不同女人的味道的毛巾,目光黯淡了一瞬,又重染光彩:“我不要。”
即使有别的女人在,她亦不觉得自己的期望会落空,因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少年。
羽生信长摆摆手,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自己的外套和长裤走回楼下,丢到安乐冈花火的面前:“先穿我的外套应付一下,你的衣服在烘干,很快就能穿了。”
他不会拿那几个女人的衣服给花火,一是不尊重,二是...
单纯地不想。
就像吃饭喝水呼吸空气,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理由。
安乐冈花火接过衣服笑了笑,麻利地在少年背过身后穿上,袖口有点长,裤子也松松垮垮的,她耸了耸娇俏的鼻子,细细嗅着阔别半年多的味道:
没有以前那种汗味了呢...
那也就代表着,他现在不用像以前那么辛苦了吧?
少女由衷地为羽生信长感到开心。
“好了...”
羽生信长闻声回首,见到花火已经穿戴整齐,正有些生疏拘谨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白玉一般细腻的小脚丫上,五瓣脚趾向内收起,似乎有些紧张。
他这才满意地点头,掏出手机道:“想吃什么?我点外卖,吃完我送你回去。”
“不要。”
意义不明,不知道是不要吃外卖还是不要回家?
安乐冈花火偏过头去,不太敢直视少年那平静的目光:“我跟妈妈说过了,今晚不回家...”
“那你一定没跟阿姨说你跑来千叶了,”羽生信长无情地揭穿少女隐瞒的真相,他思考了下,还是决定开口赶人:“你留在这里没地方睡。”
“我不介意跟你挤一挤,”少女的大眼睛很亮也很平和,包含着某种坚定的东西:“反正以前也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
羽生信长满脸问号:“有过?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以前坐地铁的时候啊,我们不是靠在一起睡的吗。”安乐冈花火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接着鼓起脸颊:“反正我今晚要住下来!”
这能叫一起睡???
那我自己发个电,是不是可以说击落了敌方飞机?
羽生信长扯了扯嘴角,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雨珠拍打在玻璃上咚咚作响。
“算了,今晚就让你暂住一宿吧,明早我送你回去。”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和那几个女孩子同居了...”安乐冈花火低下了头,看上去好像非常失落。
羽生信长面无表情,重重点头道:“是。”
少女抬起头满脸笑意,拍手赞道:“那就太好了!”
我tm...
安乐冈花火鼓起粉嫩的脸颊,比起以前略有些生涩的面庞,现在更增添了一丝妩媚,她举起双手在头顶交叉:“才刚上高中就和女孩子同居,这是不纯异性交往,反对!”
反对无效,维持原判。
羽生信长不想解释太多,如果花火真的认为自己是在和别人交往那也不错,那样就能绝了她的心思,虽然方法看上去有点渣就是了。
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看里面有没有剩下什么食材:“想吃什么。”
“等一下,”安乐冈花火打断了羽生信长的动作,跑到自己拎着的书包那里翻找,然后从里面拎出来一个便当盒:“这是我特意做的,尝尝吧。”
羽生信长奇怪地看了眼少女,拿过便当检查了下里面的菜色,发现还是像以前那样,只是些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就是从外表上看更加精致了许多:“你出门还随身携带便当?”
他随手把便当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用之前就烧开的水泡了壶红茶端到沙发前。
少女先他一步抢过茶壶,然后斟了两杯茶,推到他的面前:“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见你,就每天都准备好呀。”
平平淡淡的话里,包含着极度热切地东西。
“我啊,从你走了以后天天都在练习厨艺哦...”
“为的就是再见到你的那天,让你亲口尝尝味道...”
“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呢,连妈妈都夸奖我很厉害很厉害!”
她抬眸,里面有水光在涌动:
“所以,信长...”
“我真的进步了很多哦...”
羽生信长默默地抿着红茶,看向外面漆黑的夜。
风雨更加急了...
昨天太困了,更到一半睡着了,不好意思,先把码完的发出来吧。
第153章 命运的铁轨
颗粒分明的米饭表层,铺上了脆脆的海苔,金针菇牛肉卷煎得略有些过头,但不失松软,玉子烧的火候比起以前拿捏得更加精准,鳕鱼、棒虾、炸鸡块把便当的空格填得满满当当,三两片红姜佐食中和了油腻的味道。
总得来说,不错。
羽生信长实际上对于日式料理的态度也就那样,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简简单单的果腹而已。
但如果非要挑选其中做得最和自己口味的,那肯定是雪之下雪乃。
原因无他,很有奶奶的那种感觉而已,
相比之下,安乐冈花火的手艺逊色了不少,可是他很习惯这种味道,毕竟国中三年无数次吃到过,而奶奶早就走了好些年了。
“味道怎么样?”
在少女期待的眼神中,羽生信长吞咽下最后的食物:“比起以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