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发展停滞,社会失去活力,百分之九十的责任都在这群尸位素餐的官方人士身上!
“哼,”他冷笑一声,高大的身躯硬生生从人墙中挤出去,高声喝到:“现在只想救人!”
“如果你们怀疑我,就去找证据吧!”
“都给我让开!!!”
那一声暴喝,宛如惊雷炸响,竟有种摄人心魄的强势!
【堂岛之龙】一代目无愧于他的名号,是真正的人中之龙,任何宵小苟且之辈都无法阻挡他的步伐!
哭泣的家属,拍摄的记者,不清楚状况的人群都被这怒喝吸引了注意力,视线集中过去,只见身着银白色西服的男人从下属的手中接过扩音器,面对着他们,放声高呼:
“我是桐生一马!!!”
“一名想要出力的人!!!”
“现在!我要去救援你们的亲属!”
“我向你们保证!在所有人撤出来之前,我绝对不会退缩!”
不等那些陷入震惊情绪的人反应过来,桐生一马转过身,面对早已在场馆外集结的下属们用力一招手,沉声道:“所有人!都跟我进去!”
“是!先生!!!”
一瞬间,人影齐动,轻而易举冲破了分散开的警力封锁,跟在银白色西服的背影之后,浩浩荡荡地冲了进去!
闪光灯连绵不断,记者们争抢恐后收集着那道身影的影像,亲属的眼中含着泪光,在心中默默祈祷行动的顺利。
另一个角落,脱离了险境,身上披着薄毯的红坂朱音不无担忧地看着桐生一马离去的方向,有些烦躁的咂嘴:“这家伙...”
“怎么这么冲动...”
沉着地通过对讲机指挥行动的雪之下雪乃听到了红坂朱音的话,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意外:“先生就是这样的人,即便只有他一个人,也会冲进去的。”
能被人称为【传说中的黑道】,现在还是绝大多数前歌舞伎町工作者心目中的救世主,【堂岛之龙】的名号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
而她自己的目标,也同样包含着类似的思想,毕竟,她是【堂岛之龙】三代目。
“哼,”红坂朱音发出轻微的鼻音,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眼中还闪烁着担忧的光芒,视线转向身边同样踮着脚不知在看什么的霞之丘诗羽:“你又在看什么?”
“我的丈夫,不行么?”霞之丘诗羽手中捧着温热的咖啡,酒红色的眸子以一种略带上位者的俯瞰瞥过去:“倒是你,是不是对其他男人太上心过头了?”
红坂朱音的语气一窒,选择不与自己这位牙尖嘴利的接班人争辩,冷笑道:“我怎么没看见他过来了?”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羽生信长,她了解对方的强力程度,但缺乏具体的认知,不相信就凭羽生信长一个人能做到什么程度,特别是现在这样的混乱场面。
“我知道就可以,”霞之丘诗羽眼角泛起笑意,虽然一直没能碰上面,但是她通过一路上倒下的敌人,还有彻底被清空的后台,都能感受到羽生信长的存在。
看不见摸不着,可是却有安全感...
转身望向瞪大好奇的双眼四处打量的椎名真白,她的心中暖洋洋的,嘴上不自觉地上扬起轻微的弧度:
她明白的,其实羽生信长一直都在,以他独有的方式细心呵护着自己,尽管自己很没用,无法跟在他的身边一同战斗...
悄悄把手伸进口袋里,霞之丘诗羽用指腹摩擦着一枚圆环状的物体,那本是成双成对的戒指,是随意购买来的想要恶作剧的东西。
羽生信长那边的,刻着自己的名字,而自己的这一枚,也铭刻着他的名——Nobunaga。
但,目前唯一欠缺的是一个举动,一个互相戴上,彻底确立的举动。
微微叹息一声,酒红色的眸遥望向场馆内部,霞之丘诗羽喃喃自语: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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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嘶...哈...”
粗重的喘息声在黑暗的小巷中回荡,胸口中氤氲着火烧一般的感觉,嗓子像是要往外冒烟,体力急剧消耗着...
才虎芽斗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逃离了东京巨蛋,在人潮当中遮蔽面容混迹过去,而后顺着长长的道路亡命奔逃。
这一路过来,他躲躲藏藏,不敢让任何人注意到自己,然而风声鹤唳的自己已然草木皆兵,甚至连路过的流浪猫都会吓得自己肝胆俱裂!
偌大的东京,给他的感觉是那么诡异,视线中的建筑物朦朦胧胧不太真切,心脏狂跳的节奏从未有一颗平息下来。
才虎芽斗吏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
跟随了十几年最信任的管家背叛了,父亲生死不明,自己举目无亲,甚至还有人想要杀掉他,夺取那象征一兆日元的耳钉。
上午还是才虎财阀唯一的继承人,背靠灯塔,可以随意主宰生死。
现在便已众叛亲离,像只夹着尾巴的流浪狗,苟且偷生...
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到孤独,除自己以外的都是敌人...
大脑昏昏沉沉的,什么都想不出来,抑或是不敢去想,他现在只想逃,逃到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逃往无人的角落独自蜷缩起来...
臭水沟也好,下水道也好,森林也好...
只要没有人认识自己,只要还能活下去,只要不被盲目会的人抓到,怎样都好!
他很想恨,因为恨意可以让自己重新振作,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仓皇逃窜,但是他不知怎么的恨不起来,好像有只看不见的手从他的心中掏出了某些东西...
那么,自己现在唯一剩下的,就只有狼狈了..
真是活该呢,才虎芽斗吏...
或许这就是你应有的下场吧...
视线逐渐模糊,眼眶中积蓄起朦胧的水光,口中一片酸楚,仅仅是呼吸就感觉要嚎啕大哭。
但是才虎芽斗吏忍住了,他不敢哭,因为那会发出声音,带来死亡...
他真的很不想死,很不想就此离开人世...
起码,最起码能让他看看父亲最后一眼,他真的好想念父亲..
昏暗的巷道中,才虎芽斗吏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扑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
额头不知磕碰在什么地方,大脑昏昏沉沉,膝盖酸痛无比,一时间无法动弹,手掌心摩擦在粗糙的地面上,火辣辣的痛楚让他忍不住闷哼出来。
猛地捂住嘴巴,才虎芽斗吏翻身坐起来,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退缩到墙壁上,神经质一般四处观望,他害怕自己发出的声音会引来敌人,会暴露自己的所在。
竭力压制住呼吸,心跳有如擂鼓,嘴唇上传来温热的铁锈味道...
那是手掌划破渗出的血,还带着一丝泥土的味道,才虎芽斗吏这才发觉到自己的血液是那么的稀松平常,与‘高贵’毫不相干...
身体颤抖起来,他用双手仅仅环抱住膝盖蜷缩成一团,脑袋埋在腿中间,想要将自己与漆黑一片的世界彻底隔绝,但是只有恐惧在发酵,让他的胃部抽搐起来。
踏踏踏...
忽地,暗巷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才虎芽斗吏的身体狠狠抖动了下,脑袋埋得死死的,不敢抬头去看来人,只是口中不断念叨着,恳求着:
“求求你...不要杀我...”
“我、我不想死...”
那道脚步声停顿了下,似乎发现了才虎芽斗吏,接着手电筒的光芒照射过来,缩在角落里的狼狈少年彻底暴露。
才虎芽斗吏抖得更加厉害,嘴里几乎说不出完整的音节,那懦弱的语气中,只有他自己明白那是在求饶。
脚步声开始接近,小心翼翼地放慢了节奏,似乎害怕会惊扰到已如惊弓之鸟的少年。
没一会儿后,脚步停下来了,才虎芽斗吏能感觉到来人就站在身前不远的地方,正静静地观察着他。
晚风呼呼地吹,远方夜色中传来的警笛声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小巷陷入了一片安静,像是折磨人的酷刑,让角落的少年颤抖得更加厉害...
“你没事吧?”
温柔、轻柔、充满善意的问候,带着一点点好奇的情绪传入才虎芽斗吏的耳中。
那声音虽然是男孩子,却好像比女人还要柔和,饱含治愈的磁性。
他缓缓抬起头,眼眸中倒映出来的首先是有些刺眼的手电筒光,其后一道矮小的身影依稀可辨:
“你、你别过来!”
“我不想死!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我不想死!”
才虎芽斗吏不住摇着头,身体紧贴在墙壁上,惊恐地望向那看不清的人影。
似乎是察觉到了灯光的聚焦会使人感到不适,那身影将手电筒的光调弱,而后指向自己。
才虎芽斗吏的瞳孔微微收缩,倒映出一张人畜无害的少年的脸。
银白色的头发凌乱地飞扬着,整齐细长的眉毛,干净的眼眸中闪烁着善良的光...
他的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皮肤很白皙,有种女人的细腻感,最让人注目的是他的穿着,黑色的皮衣内搭配的是网格状的内衬,精致的锁骨给人以诱惑的观感:
“放心,我没有恶意的。”
那个少年的笑很纯粹,让才虎芽斗吏莫名联想到教堂壁画中,环绕天主的天使,不经意间便能让人放低了警戒心。
看着他有些呆滞的表情,那名少年的视线落在了他受伤的手掌上:
“你受伤了,我来替你包扎吧。”
才虎芽斗吏没有动作,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少年,好像陷入了一种不真实的幻觉中。
少年对着他伸出手,嘴角的笑意从不曾消失过:“来啊,把手给我。”
才虎芽斗吏愣了下,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有些犹豫地伸出手,少年并不急躁,静静等待他将手放在自己手中,然后才小心翼翼处理他的伤口。
少年的动作很轻,似乎生怕会弄疼一样,察觉到才虎芽斗吏手上的畏缩,他开口细心地分散注意力:
“你饿吗?”
“有、有一点...”才虎芽斗吏如此老实回答,即使他并不认识这位的来历,可还是放下了戒备。
少年从随身携带的方便袋中拿出一次性餐盒,打开盖子递给才虎芽斗吏,略带歉意地开口:“抱歉,只有叉烧拉面呢。”
“不、不要紧...”才虎芽斗吏讷讷地接过拉面,放在脏污一片地膝盖中间,热气腾腾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他的胃部传来细微的响声。
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拿起一并递过来的筷子,从中挑起一根拉面放入口中,停顿了下,然后狼吞虎咽起来!
还在处理他左手上伤口的少年看着这副模样,露出会心的笑:
“好吃吗?”
“好、好好吃...”才虎芽斗吏从拉面中抬起头,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是他发自真心的感想,从未尝试过的味道让他感到一丝心安,以及以前没有过的满足,暂时从沉甸甸的现实中逃脱出来。
他忽然鼻尖有些发酸,也许是因为拉面中大蒜的刺激,也许是精神紧张后的放松,泪水不知不觉地顺着脸颊滑落,滴入汤汁当中...
才虎芽斗吏连忙低下头,拼命往嘴里塞着拉面,拼命吞咽着汤汁,可是一旦开了闸的悲伤,就再也止不住,一股脑地涌出来!
终于,他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放声大哭出来...
少年就这么看着他,似乎受到了情绪的感染而眼眶微红,只是嘴角的安慰笑意不曾消失:
“怎么了?”
“我、”才虎芽斗吏不停抹着眼泪,可是泪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怎么也擦不完,内心中的懦弱彻底暴露出来:
“我好想父亲...”
“我好想他...”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