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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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十一分,千叶医院。
虐杀萌新而耽搁了许久的羽生信长终于站在了医院的大门前。
即使进入了四宫家的现在,以前的关系仍然不能切割,高坂大介受伤这件事有必要亲自来探望探望。
说起来这件事没有任何高坂家的人通知自己,想来又是那个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的老刑警傲娇毛病犯了,高坂桐乃脾气那么坏他这个做父亲的必须背一大半的锅。
不过嘴上说讨厌这样的昭和余孽,相对应的,羽生信长也明白这代表着更多的责任心。
严肃的父系形象现在已经不再流行,但要是彻底消失也不失为一种悲哀,现代社会的责任心普遍缺失,与此有着或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点很想要吐槽。
那就是号称发达国家的日本竟然无能到这个地步,荷枪实弹护送下的重犯竟然就在半道上被轻易劫走了,到现在都没有下落,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可是转念一想,连‘神隐’这种笑掉大牙的理由都能从官方口中说出来的国家,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也不奇怪...
摇摇头摒去脑中的杂念,羽生信长提了提手中准备的礼品,迈步走进医院大门当中。
来到护士台边,羽生信长向工作人员询问到高坂大介所在的病房,而后径直走上楼梯,刚到二楼就看见上方走下来几名穿着刑警制服的男人。
“啊...高坂警视长恢复得还不错呢...”
“幸好那枚子弹擦着内脏过去了,否则我们就要换上司了。”
“说是这么说,接下来没有高坂警视长主持工作,又要多出很多麻烦诶,哎~~~”
拉长的抱怨声调中,羽生信长与刑警们擦肩而过,他眼角的余光瞥在那名有些邋遢的年轻刑警身上,淡淡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喂!牧部,你又抱怨哦,当心被高坂警视长听到,又要训斥你了。”
“诶~饶了我吧~”那名被称作牧部的年轻刑警苦笑一声,脸皱成一团跟着同事们消失在了楼梯的转角。
羽生信长眼眸闪烁了下,继续往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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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与BBA第二次喝咖啡
干净的走廊,冷色调的白光,空气中弥漫着轻微的消毒水味道。
一路走过去,羽生信长找到了高坂大介所在的病房,抬手敲了敲门。
笃笃笃——
“请进。”
里面的回复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淹没在其他无关紧要的声音之中。
羽生信长挑了挑眉,没有多想什么便推开了病房的门。
复杂的仪器摆放在病床边,延伸出一条条监控体征的线,透明的点滴丝毫不见减少,似乎永远都是那样的分量,高大的身影半坐在床头,凝视着窗外的晚霞怔怔出神...
“哟,高坂警视长。”
略带嘲弄的语气令高坂大介的肩膀抖动了下,他缓缓转过头,脸上还带着病态的苍白,往日的威严也显得有些萎靡:
“哼,原来是你这个家伙。”
这略显傲娇的句式,如果是由美少女来说羽生信长一定会很乐意,可惜的是现实里只有顽固不化的大叔。
他走了过去,随手将礼品放在床头,坐到旁边的小凳上:“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高坂大介有点逞强,微微挺起胸膛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大概是这样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他的脸色一垮,痛哼出声。
对面的少年以戏谑的目光瞥过来,令他的老脸一红,咳嗽两声道:
“堂堂四宫家的继承人过来做什么?”
“来看嘴硬的大叔还活着没有,”羽生信长耸肩,并不把高坂大介的讽刺放在心中,虽然进入四宫家到现在他都没有跟对方通报过这点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我好得很。”高坂大介仍然是那副不领好意的态度,可是话语中的底气莫名不足。
这其中的原因羽生信长能猜到一点,毕竟身为千叶县的警视长,还就是在他的押送下被人将犯人劫走,对于自尊心极强的高坂大介来说无异于最大的侮辱。
不过这种事严格来说并不能怪到他的头上去,对方很有可能是训练有素的罪犯,又谋划了很久,仅凭日本这些鹌鹑警察根本就不是对手。
如此想着,羽生信长摇了摇头:“好歹我也是来看你的,态度能不能好点?”
高坂大介没有说话,锐利的眼睛斜睨过来,打量了一圈羽生信长的样子,最终在他胸口上的秀知院校徽停顿了会儿,转过头去:
“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总的来说,很好。”羽生信长耸肩,他说得都是实话,衣食住行样样都是最顶级的待遇,还有肤白貌美的未婚妻,任谁来看都是人生赢家的模板。
“很好么...”高坂大介微微叹息一声:“世事真的很出人意料呢...”
“有谁会想到你这家伙,竟然会是四宫家的人。”
“明明几年前看见你,还连饭都吃不起...”
“人总是会变的。”羽生信长努努嘴,确实在奶奶去世的那几年自己的生活非常清苦,那个时候高坂大介想方设法接济自己,不过大多数都被自己拒绝了。
所谓世事无常,那个时候的自己一定想不到今日的状况,也不知道世界还潜藏着另一面的真相,更不会清楚今时今日的自己会成为心之怪盗。
“人总是会变的...”高坂大介重复咀嚼了句,眼神闪烁,脑海中翻起的却是八月里自己前往斡袼打听到的东西...
这个少年很勤奋,为了生活竭尽全力,在很多很多地方工作过,这很好,真的...
直到无意间在地方警署里见到的那个非法雇佣劳工的男人,以前是卖报纸的,会有积存的报纸,成套地留下来。
而这个少年曾经在他那里打过工...
本来这样并没有奇怪的地方,但自己翻找了积存的废报纸,少了几张呢...
少掉的报纸,恰巧就是第一次心之怪盗事件发生的那段期间前后所印刷的。
一点点连蛛丝马迹都算不上的线索,却能够恰到好处地引发名为怀疑的情绪...
“人总是会变的啊...”
高坂大介忽地觉得这句话有些讽刺,讽刺到自己都会想要嘲笑自己。
羽生信长并不能窥探到高坂大介的心理活动,只觉得他唉声叹气,像是在惋惜着什么,也许劫囚事件对这位古板的老刑警来说,真的是最大的打击吧。
如此想着,他开口道:“这么年轻就开始感叹人生,你是在为没让我早点娶了桐乃而后悔吧?”
“确实。”出乎意料的是,高坂大介竟然点头承认了:
“要是早点让桐乃跟你这家伙订婚,你也不会天天就在外边闯祸。”
“什么第六天魔王,什么不良的霸主,都是胡闹。”
这话里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或许是还心存着侥幸,期望八月里发现的线索不过是自己的疑神疑鬼。
他太了解羽生信长了,冷眼旁观这世界所带来的,就是对丑恶世事的痛恶,这本来没错,可若是一个人的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还抱有这样的想法,可能就会走向无可避免的死路。
这么一想,成为心之怪盗似乎也就合情合理了...
“没想到你还真的想把桐乃嫁给我...”羽生信长笑着摇摇头,实际上他自己也曾想过那样的生活,确实很不错。
可是抉择这种事,就是一旦决定后,就会走向完全不同的人生。
自己在侦探坡上初次遇见学姐的瞬间,已然无法回头了。
超出自己的预想并不全是坏事,大雨中等待自己回家的学姐,既是救赎。
自己现在所想的,只剩下如何终结一切,然后在某个云开雾散的晴朗天空下,牵着她的手普普通通地约会。
“不要想那么多了,大叔。”
“当然,如果你非要将桐乃嫁给我,我也不是会嫌弃多的人。”
“说什么胡话..”高坂大介瞪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清楚你跟多少女人同居了么?”
“就凭现在的你想要娶桐乃?”
“即使京介有机会,你也不可能有的!”
嗯...
羽生信长的脸色微妙起来,如果这一世不是由自己掺和进去的话,高坂大介还真就一语成谶了。
“你还是好好养伤吧,别总是像以前那样为了工作不要命,”
“你不年轻了,明明都四十多岁了,比起年轻人还要冲动,真是...”
“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高坂大介眉毛倒竖,苍白的脸上涌起激动的血色:“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单枪匹马挑战暴走族的臭小子来教训我!”
或许是因为挺直身体牵扯到了的伤势,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羽生信长平举起双手,示意认输:“你别激动,要是真的早逝了,我一定会帮你好好养桐乃的。”
“你!”高坂大介瞪大了眼睛,火气上涌,愣是说不出话来。
幸好自己受到伤害的是左肋,要是真的内脏受伤,刚刚那一句话就能把他送走。
急促呼吸了会儿,他才平复下来,没好气地瞪了羽生信长一眼:“哼,话说完了没有?”
“说完了就赶紧给我走,这辈子都别来找我。”
所谓傲娇,就是他们说出来的话要反向理解,羽生信长深谙此道,不客气地说也就是某只金毛败犬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否则一定被轻而易举攻略掉。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从自己到医院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了,是时候离开了。
探病的时间不能长,现在高坂大介才刚做过手术没几天,必须要好好休息,于是他起身告辞:
“那么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多注意,”
“手里的案件都要放放,全部交给手下人去做吧,”
“少了你,地球照样转。”
“滚。”高坂大介言简意赅,双手抱胸根本没有要道别的意思。
羽生信长耸耸肩,看也看了,说也说到了,再纠缠下去就有点太麻烦了,男人之间没有那么多心思要交流:
“我过两天再来看你,走了。”
正当他走到病房门口,伸手准备捏住把手时,高坂大介的声音响起:
“过两天不要来了,我后天就出院。”
羽生信长愣了下,回头望去:“你才刚被枪击,后天就出院?”
“不要命了?”
高坂大介倚靠在病床上,阖上了眼皮,纹丝不动的模样仿佛威严的佛像:“输了一次,就不能再输第二次,”
“我还有更重要的犯人需要看守,离了我状况会更加糟糕。”
“你回去吧。”
羽生信长的双眼陡然微眯,深深地看了高坂大介一眼,语调一如既往的稀松平常:
“随便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