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恋狂...”雪之下雪乃撅起唇,念叨了一句:“应该是意外的暴力才对吧?”
说着,她自己倒先轻笑起来,似乎在往日的记忆里羽生信长还真就是扮演这样的角色,无法阻挡的暴力扫平一切,不让人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说起来,你还做过性骚扰的事呢。”
“想必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作案动机了吧?”
雪之下雪乃开始了毒舌,这让羽生信长开始怀念起以前,毕竟自从确定关系后,她在自己面前就一直往大和抚子的道路一去不复返了:
“那是你先招惹我的,我可是事先提醒过你的。”
“而且,当时的我完全没有丝毫情欲。”
这是一句大实话,事实上今生以来连他自己都会惊叹自己的克制程度,就好像入定的高僧一般,从来没有多余的欲望。
若非每天早上旗帜照常升起,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当然,这都是以前的了。
自从花火的事件后,他总觉得身体出现了什么变化,定力越来越弱...
比如现在,他其实蛮想摁倒雪之下,品尝那对唇直到天亮,emmm...
至于这是好是坏,还很难说...
“你是在嘲笑我么?”雪之下雪乃的眼眸眯细,射出刀子般锐利的眼神,加上现在的和服打扮,简直与她那手段了得的老母亲如出一辙,令羽生信长有种正在和她妈恋爱的荒诞感...
他摇了摇头,摒弃那无谓的胡思乱想,伸手轻刮了下少女的鼻尖:“别想那么多,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
反正以后就算要饿,饿的也是小孩,饿不着他,此时多多赞美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是么?”雪之下雪乃可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过他:“那你是不否认喜欢更丰满的类型了?”
是不是想吵架!?
羽生信长很想这么窝里横地大吼一句,但今时已不同于往日,对待自家人还是温和一点的好...
轻咳两声,他选择转移话题,经过一系列的话语铺垫,想必现在的雪之下已经可以放心大胆地说了。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么?”
经过这么一句提醒,雪之下雪乃才反应过来已经不知不觉间偏离了太多。
略带感激地瞄了眼身边的少年,她清楚对方大概是为了让自己更顺畅的开口,才耐心地引导。
心中沁出甜丝丝的感觉,她将脑袋倚靠在少年的肩膀上,眼眸迷离地望着远方城市的霓虹光影,一直未曾放开的牵手更加用力抓紧:
“羽生君,你知道我给你挽的结...叫什么名字么?”
“叫什么?”羽生信长也向雪之下那边倾斜,下巴抵在少女光洁的额头之上。
他其实明白,或者说绝大多数天朝人都认识那个结。
适当的装傻,是顺应情感深无可厚非的行为。
“羽生君很喜欢天朝呢...”雪之下雪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声念出了稍显生涩的诗句:
“侬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
“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
说着说着,她的嘴角勾起羞赧的笑,似乎没有预料到只是念出古诗依旧会令人感到面颊发热:
“你知道了么?”
“嗯,知道了。”羽生信长点了点头,心中泛起涟漪,柔化了一直以来的疲累。
雪之下就是这样细心的女孩,明明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在疯言疯语,她却将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记在心中,并回以温柔的细节。
天朝...前世的家乡。
说什么不想不思念的话,那都是骗人的,对于他来说,日本是完全陌生的国度,即便生活了这么多年,依旧浮萍无根。
真庆幸能遇见这样的女孩,愿意从细枝末节开始认同他,这就好像完全被接纳,无法言说的温热情感。
“那...”雪之下雪乃的眸子转向小心翼翼,那深处的惶恐依旧存在,她从羽生信长的肩膀上抬起头,对上视线寻求想要的答案:
“你会不会忘记我?”
少女的手指不安地在裙摆上揉捏着,羽生信长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早在之前雪之下阳乃就已经跟自己提起过了。
“想要去天朝留学么?”
雪之下雪乃的眸低垂下去,沉默了会儿,轻轻点头。
羽生信长捧起她的脸,使那双明晰的眸无处躲藏:“会忘记你,会不再喜欢你,”
“会把你抛诸脑后,会当你从没存在过。”
几乎是一瞬间,那双眼睛便盈满了水光,微微颤抖着,泫然欲泣。
即便她清楚这肯定是谎话,但听见的时候亦会失落,乃至傻傻地当真。
羽生信长无奈地叹息一声,吻了上去。
冰冰凉凉的触感,之后便是惊人的火热与柔软。
滑腻的唇,躲闪的舌,甜甜的味道,他能看见少女那挂着水珠的长长睫毛。
彼此的呼吸交错,那一点点的火热吹息如同在燃烧,心脏起搏的速度在加快,强烈的眩晕直抵大脑。
良久,唇分。
雪之下雪乃略有些急促的喘息着,眼眸还未从迷离中脱出,直勾勾地仰视这边,一朵朵娇艳的红在清丽的小脸上绽放。
羽生信长收敛了玩闹的心思,很认真很认真:
“我不会束缚你,因为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理想要去实现,”
“就好像你无条件支持我一样,我也会无条件支持你。”
“想要去留学,就去吧。”
“一年,两年,五年,还是十年都没有区别。”
他站起身,背对着河对岸那璀璨的灯火张开双手,一如那个夜晚,慷慨激昂:
“你不是立志要改变这个国家么?”
“你不是要进入内阁,彻底粉碎这个封建扭曲的社会么?”
“你不是要代表那些被压迫的人,奋起反抗么?”
羽生信长凝视着月光下的少女,是那么洁白耀眼,就像她的名字,那是雪下面的雪,无与伦比的纯粹:
“这也是我正在做的事,”
“我们正走在同一条路上,没有分歧,不曾离别,”
“记住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
“那很美,和你很配。”
雪之下雪乃无神地张了张嘴,耳朵里充斥着嗡嗡地声音,一时间竟无法发出任何音节。
她缓缓低下头,肩膀在抖动,似乎在哭泣。
直到头再抬起的那一刻,才明白那是发自心底的笑,开朗无邪,天真烂漫。
就连她身侧摇曳的彼岸花也相形失色,黯然无光。
一切的阴霾就此扫空,压在心底的重担也消失不见,她的眼角往外溢出点点晶莹,在夜色中悄然闪耀。
她站起身,猛地扑进羽生信长的怀抱紧紧拥住,额头抵在那并不宽阔却令人无比安心的胸膛,轻轻呓语:
“狡猾...”
手指捏住少年的衣衫,像是要把自己嵌入进去:
“爱骗人...”
她在笑,亦在哭,沉迷在那近在咫尺的心跳当中:
“说出这样的话...”
“我又怎么脱离你呢...”
羽生信长抬起下巴,像是在沉思,不确定地说道:
“要不然...”
“就别离开了吧?”
“不!”雪之下雪乃将脸埋进胸膛中,大声呐喊的同时,亦在宣告自己的归属:
“我要去!”
“在变得更完美的那天,我会回来让你看看,”
“你的眼光永远不会错!”
能这么说,说明那一直盘桓在少女心头的纠结不再是问题了。
羽生信长笑了笑,抬头望向天际的明月,伸手拥住少女娇小的身躯:
“那么,”
“先订完婚吧,”
“防止你跑掉。”
-------------------------------------
清冷的病房,白色的床单,窗外透进和煦而朦胧的光,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睁开惺忪的睡眼,视线中能看见的只有垂下来的黑色长发。
像是被谁搂抱着,耳边能捕捉到虚弱的心跳,四肢懒洋洋地提不起劲来...
【信长乖...】
【快点睡觉哦...】
艰难地抬眼往上,只能隐约捕捉到那熟悉的半脸轮廓...
【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温婉的女声呢喃,哼唱柔和的安眠曲,
渐渐地,眼皮越来越重,半梦半醒间,迷离的眸所看见的是一张模糊不清的女人的脸,除此之外什么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
那隐约的形象,深深镌刻进脑海深处,成为记忆的一部分,无可分割...
失去意识前看见的最后的一个画面,还是垂下来的黑发,柔顺光滑,轻轻搔动着脸颊...
...
...
羽生信长忽地睁开眼,对上的是四宫辉夜那双鲜红的眼眸。
昏暗的房间中,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挠得他脸上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