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社会形态还有个名称,叫做赛博朋克。
而今日的四条,就是未来的荒坂。
比起四宫或许要好得多,还会顾及中低阶层人类的死活,也仅止于此。
四宫是癌,那么四条、四筒、四万都差不多,若分高下也高得有限,顶多一个晚期一个早期罢了。
羽生信长不再深究下去了,而是遥望着在花园中与四宫辉夜练习的四条真妃,少女脸上的笑容迎着午后明媚的太阳,好像每一个毛孔里都在发着光,纯净无暇,宛若水晶。
那笑声随风隐隐约约,像是屋檐下悬挂的银铃,清脆作响,涤荡心灵。
多么美好的年纪,唯有砂糖与红茶,没有苟且,没有不堪,就算是神话里的独角兽想必也会甘愿在她的面前伏地吧?
忽地,他低声询问了句:
“这件事,问过真妃的意思么?”
四条帝的脸上出现一闪而逝的迷惘,他的眉头微皱,好似经历过挣扎,说出的话莫名地有些气馁的意味:
“姐姐...”
“她还不知道父亲的这个决定...”
说到这里,他的精神复又振作,像是看开了一般:“不过,如果是姨父你的话,应该会让姐姐开心吧?”
“是么?为什么这么觉得?”羽生信长露出有些受宠若惊的表情。
四条帝的皱眉斟酌着语句,显得有些无奈:“生在家族,享受了天生的资源,就要承担各自的责任,”
“不论是姐姐,还是我,我们的选择并不多,”
“至少对于你,姐姐从来就没有说过坏话,而且你也很聪明,懂得体贴,不是么?”
懂得体贴这个形容词羽生信长是万万没想到的,起码要是让美人教师听见一定会笑到去世。
此时他心中对于四条帝的形象已经基本描绘完毕,一个足够聪明但还不够卑鄙的人,这不奇怪。
人人都知道特斯拉很少见,但从来没考虑过爱迪生或许更少见,辩证看待即可。
想到这里,他已经失去了再继续谈下去的兴致,转身往外走去:
“走吧,辉夜她们等得太久了。”
“就知道不会成功,父亲,要怪你就怪姐姐太丑吧...”四条帝嘀咕一句,咬了咬牙,最后再试探一次:
“我手上有很重要的秘密,你想不想听?”
羽生信长连头也没回,只是挥了挥手,声音随后传来:
“对你姐好点吧...”
最后一个字传到四条帝的耳中时,羽生信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书房的门口,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缓呼出一口满是疲惫的气息,回头望向花园中姐姐的身影,脸上浮现出带着愧疚的苦笑:
“姐,我只能努力到这里了...”
“只希望父亲以后能更开明些吧...”
...
...
“那么,辉夜阿姨,我们就先回去了呢。”
四条真妃脸上挂着意犹未尽的笑,对着四宫辉夜的方向躬身道别。
“我们回去了...”四条帝跟着姐姐一同行礼,只是声音稍显有气无力。
“嗯,”四宫辉夜站在铁门前,双手放在小腹上,优雅温婉地笑着:“如果还有困惑的地方,都可以过来。”
“知道了!”四条真妃重重点头,像只活泼的小麻雀,只是视线转移到羽生信长身上的时候,表情变得不情不愿,声音也死气沉沉起来:
“姨父再见。”
羽生信长的嘴角扯了扯,对这样的区别对待感到无奈。
真不知道少女要是知道了自己差点成为他的女人,会是怎样的表情?
算了,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于是,羽生信长继续做出慈祥的表情,笑眯眯地道别:“真妃啊,下次再来的时候,姨父这里有更好康的给你。”
四条真妃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红透的同时,连忙往弟弟的身后一躲,只露出半张小脸偷瞄着这边。
也许是下午从四宫辉夜那里听到了什么,此时她的胆子比起刚来的时候要大了很多,见羽生信长的目光没有移开,先是挥舞了下小拳头,嘴角的虎牙若隐若现,又用食指在下眼皮上一拉,粉嫩的小舌尖轻轻吐出唇瓣:
“略~”
做完毫无杀伤力的鬼脸后,她微微扬起下巴,像是得胜的小公鸡,得意地转身:
“走吧,我们回家~”
羽生信长哑然失笑,望着身形轻快的少女,忽地冒出来一句:
“真妃还是蛮可爱的?”
下一刻,黄脸婆的死之凝视立刻射了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羽生信长向来不惯着女人,加大了音量用能传遍整个大宅的程度喊道:“真妃比你可爱!!!”
话音刚落,只听见‘哎呦’一声,远处的少女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后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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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驰的轿车之上,四条真妃手托着香腮,轻哼不知名的调子,车窗外的街景不断变换,她的表情也一样,显然内心的兴奋还未平息。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对另一头沉思的弟弟询问道:
“嗳!下午你跟涩情狂姨父都说了什么?”
还涩情狂呢...
至少人家就看不上你...
这句吐槽四条帝只敢在心里说说,他摇头轻描淡写地带过:“还能说什么?”
“无聊的谈话而已,总不能把你嫁给他吧?”
四条真妃红着脸啐了口,嫌弃道:“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我也没有兴趣,”
“还是辉夜阿姨更好些,说起来辉夜阿姨泡红茶的手艺好像很不错?”
“改天要不要请教一下...”
说着,少女的眉头微皱,陷入了新一轮的打算之中。
四条帝叹息一声,有些不忍心搅扰姐姐的兴致,但有些话他不得不说,否则会对姐姐造成更大的伤害:
“姐,以后...”
“还是少来四宫家吧...”
谈判的失败已成定局,那么接下来的选择就很简单了,就是联合其他的势力钳制越来越恐怖的四宫,那么身为继承者的四宫辉夜与羽生信长就是敌人...
既然姨父不愿意接受他的提议,那么他就只能选择老牌政治派系的藤原,本来今天是打算出卖他们的,可惜事与愿违,一切以四条家的利益优先...
亏他还调查过姨父的过去,曾经在庶民阶层中经历过那么长的时间,以为对方也会看不惯腐朽的四宫所以才向父亲汇报,做出今天的决定,看来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稚嫩了些啊...
“呃...”四条真妃愣了下,她并非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大小姐,对于家族中错综复杂的纠葛同样了然于胸,而弟弟所说的话很明显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
“要动手了么...”
听见姐姐的声音逐渐变得空洞起来,孪生的四条帝同样觉得心中沉闷,他有些勉强的笑笑,劝慰道:
“姐,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至少这是上一辈的恩怨,与我们无关...”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因为对面的姐姐脸色正在转向苍白...
他知道自己的理由听起来多么无力,但...
“噢,我知道了...”四条真妃抿了抿失去血色的唇,转头继续看着窗外的景色,只是她的脸色变得木然起来。
好一会儿后,她才冒出来一句:
“你说...我们非得你死我活不可么...”
四条帝张了张口,车窗明明是关闭着的,可是他却感觉自己的喉咙被风灌得满满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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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海平线绵延至视线的尽头,与碧蓝的天共色。
海鸥在鸣叫,风带着湿润的咸腥拍打在脸上,好像连心跳中也开始夹杂浪潮的声音...
白银御行坐在缆桩之上,蓝色的眼眸氤氲着起起伏伏,少了几分凶恶,多了些深邃忧郁。
身后传来脚步的声音,他没有回头,因为他清楚来人是他在这个世上最能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默默的坐在相邻的缆桩上,梓川D太循着白银御行的目光方向,一同眺望着海平线:
“安艺先知与比企谷老大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
“哦。”白银御行低声回了这么一句,不仔细去听的话很快就消失在了海风之中。
梓川D太沉默着,之前的争吵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他的嘴唇动了几下,吐出几个生硬的字:
“去放炸弹那天,我...”
“D太,”白银御行的声线微微拉高,打断了梓川D太的自白,他一动不动,仿佛被视线中的某种东西所吸引:
“我们认识多久了?”
梓川D太一时间不明白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件事,可还是老实作答:“快五年了吧...”
“不,”白银御行立即否定,纠正道:“是五年六个月零十三天。”
迷茫从梓川D太的眼眸中略过,他回忆了下,不禁有些感叹:“是么...”
“已经这么久了啊...”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白银御行的声音中带着绝对的笃定,忽而又转向不确定:“我可以这么认为么?”
梓川D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但他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多久,重重点头沉声道:“当然。”
他至今还记得自己遇见白银御行的那一天,永远永远都会记得。
“谢谢...”白银御行的声音恍惚间好像带上了一丝颤抖:“谢谢。”
梓川D太很少能看见白银御行这般脆弱的样子,至少在他认识对方以来,几乎没有过。
但男人间的关系,向来不是通过酸词腐句来连结,或是并肩同行,或是患难与共,就足够了。
只是在此之外,他亦感到困惑,既然相信自己,又为什么会在那一天的视频会议中提出质疑?
白银御行闭上眼眸,站起身对着大海张开双手,像是要乘风飞起来一样,再睁开时,那忧郁之色尽褪,只余下纯粹的凶狠:
“这一次,不成功则成仁,”
“只要过去,我们就可以不用再像只老鼠一样躲在阴影当中了,”
“只要过去,我们就能过夺回本应属于我们的生活,去与家人团聚,去尽情拥抱属于我们的时光!”
“只要过去,我们就能拿回我们的东西!一切的一切!”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