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不会再有了。”
“最好是这样。”白银御行笑得讽刺。
啪嗒一声,屏幕那头没有任何招呼就关闭了视频连接,无数跳动的代码重新回到视线之中。
白银御行没有动弹,好像在发着呆,突然双手重重敲在工作台上,而后闭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颓然地做回位置上。
他掏出手机按亮,主界面的壁纸上是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男孩爽朗地比着剪刀手,女孩尚且蹒跚,二人亲昵地靠在一起,坐在低矮的屋檐下,对着镜头开心而纯真地笑着。
指尖轻轻划过壁纸中那个可爱女孩的笑脸,白银御行怔怔出神:
“小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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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有个强势的丈母娘,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至少羽生信长现在是体会到了,像个牵线木偶一样,双手张开,任由两三个裁缝围绕着自己丈量身材的尺寸。
他的正对面,是带着大女儿一直对着样板手册评头论足个不停的岳母大人。
“诶~母亲大人,这个颜色似乎太土了呢?”
“是么?我倒是觉得满意,信长长得不错,穿宽松的礼服也能衬得起来。”
“嘛~我觉得还是修身的更好看呢。”
“嗯,也对,那就都订做一套吧,反正以后会需要出席很多场合。”
在身边的裁缝说了句“可以了”后,羽生信长放下了双手,像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不由叹息。
昨天才打过电话 ,今天就忙不迭地催促试衣服,速度简直不要太快!
强势惯了的雪之下母亲,没有给自己任何商量的余地,几乎是刚决定就马上行动了起来。
也许是性格使然,也有可能是出于某种报复心理,毕竟女人都是记仇的生物,而自己以前又恰好得罪过她,在今非昔比的当下,她笃定了自己不敢再强硬,所以就一股脑地动用‘岳母’的头衔理所当然地压迫。
羽生信长现在还真就不能拿她怎么样...
毕竟都是名义上的‘母亲’了,总不能学某流亡海外的天皇后裔那样,拿双截棍打奶奶吧?
他只能默默在心里吐槽,要是日本官方有这样的速度,赶中超美也不是难事了...
想到这里,又是一声叹息。
就在此刻,更衣室的大门打开,换好了新衣的雪之下雪乃翩然出现。
一袭仿若天空之蓝的长裙如水般倾斜下来,而她就是那片捉摸不透的云彩,折射着太阳的光芒,好像从每一个角落都往外透着舒适而赏心悦目的纯白。
裸露在外的香肩嫩滑,带着牛奶般的温润,细长的手臂如新生的藕般挑不出一丝瑕疵,长久盘起的黑发重新散落下来,莹润着夺目的光泽,水润明晰的眸子有些躲闪,精致面容上浮起的红霞氤氲着羞怯的思绪。
羽生信长的眼神迷醉了一瞬间,发自心底地赞美:“很好看...”
他已经记不起自己多久没见过雪乃长发放下的样子了,自从接任东城会少主,少女总是素白的和服,盘起严谨的发髻,虽然也很漂亮,但每次亲近的时候,总有种是跟岳母在谈恋爱的鬼畜错觉...
雪之下雪乃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随她妈了...
“谢谢...”雪之下雪乃的视线在羽生信长的脸上停留了短暂的时间,又飞快地移开,微翘起嘴唇,声音也变得格外轻柔。
匆匆忙忙订下的日子,要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话。
她的脑海中总是无法平息下来,闪过种种不相干的念头,然后又会停留在羽生信长的面容上,想着想着脸上就变得滚烫起来。
担心,害怕,慌乱,等等负面情绪一应俱全,可是都被某种甜丝丝的感觉压制住了。
冰雪聪明的雪之下雪乃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不清楚到底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件事。
两人简短的互动,引起了雪之下母亲的注意,她微微皱起眉头,虽然是平淡的语气,却莫名有种指导的意味:
“要改改你们各自的语气了,”
“订了婚,就是一家人,以后不要再说些情侣之间的话,夫妻就应该有夫妻的样子。”
“知道了,母亲...”雪之下雪乃抿了抿唇,或许是因为面临人生大事的缘故,变得格外乖巧起来。
羽生信长只是抬头望着天,权当没有听见的样子。
他很想问问,夫妻的样子到底是怎样的?
难道要像便宜岳父那样吗?
回到家客客气气,还要做足了礼节,接受妻子的跪迎,暧昧的话什么的,那想都别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其实他很好奇,客气到这种程度的夫妻,要是做那啥啥事情的时候,难道也要保持礼貌吗?
想象一下,两个人要亲热的时候,
男方问:“可以吗?”
女方答:“可以。”
然后一番运动过后,男方说:“给你添麻烦了。”
女方回答:“你也辛苦了。”
emmm...
尊重是的确很尊重,可是总觉得...有点怪啊...
见羽生信长一副神游物外的模样,雪之下雪乃眼底浮现出一抹嗔怪的意味,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羽生君,态度请端正些...”
羽生信长一时没反应过来,经过提醒才发现岳母大人正用等待的眼神望着自己,好像得不到回应就不会罢休。
瞧瞧,还没有正式结婚就要给自己下马威了,要是真进了门,还不得骑在自己头上蹦迪?
他的内心活动甚是丰富,包括但不限于让岳母大人跪下给自己奉茶,但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依然那么残酷,他只能选择屈辱地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不情不愿地微笑:
“知道了,岳母大人。”
“嗯,”雪之下母亲表情淡定地点了点头,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可是羽生信长分明看见她的眼里闪过得意之色:
“等订婚以后,称呼不需要这么繁琐,”
“毕竟你是入赘,直接像雪乃一样喊我母亲就好。”
羽生信长脸上是陪着笑,可是心里的小剧场已经演化到了岳母大人高呼‘反了、反了!’这反杀的一幕。
说起来,虽然是入赘的名义,但羽生信长到底需不需要改名暂且待定。
不过按照他的想法,实际上这些事情全都无关紧要,毕竟他的名字已经不重要了,可以改成地球上任意民族类型的名字。
因为细究起来,其实他不能算日本人,只能算是地球人、不对,应该是宇宙人。
由唯一真神YHVH以三千世界为材料,亲手捏就出来的身体,只是赋予了人形,而不能狭隘地看待是某个具体国家或星球的人。
也就是说,只要他高兴,自称赛亚人也完全没问题。
想到这里,他感觉到自己的衣角又被拉扯了下,转过头望见雪之下雪乃略带恳求的模样,心中涌现出无奈之情,再一次低下了头:
“是,母亲。”
这一声母亲,同时让三个女人或是脸上,或是心里,一起笑开了花。
雪之下母亲自不必多说,能稳压羽生信长一头,就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雪之下阳乃也是差不多的心思,总是被欺负,现在成为了长辈,她已经在盘算该怎么找回场子了。
而雪之下雪乃,则是担心与害羞的情绪更多些,她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过早给予了羽生信长太多压力,又衷心希望羽生信长能认可这一层身份。
两相矛盾之下,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逐渐收敛,低下了头。
雪之下母亲见状,偏过头对大女儿招呼一声,径直离开:“我们去看看布料,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说着,大小‘毒妇’在裁缝的引导下走出了房间,只留下羽生信长与雪之下雪乃两人。
找不到适合的图,好气。
凑合看吧...
第414章 风雨前的宁静
“羽生君,”
“抱歉...”
思索再三,雪之下雪乃还是不由自主地说出了歉意,她微微低下头,十指交叉在一起,不安地绞动着,似乎正在因某些事情而烦忧。
羽生信长有所察觉,伸手捧起少女的脸,颤动着的睫毛下,如水的眸光闪烁,小巧琼鼻中呼出的温热薰风里,夹杂着心跳的余波,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出生不久的小奶猫,很容易就会受到惊吓。
“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雪之下雪乃轻轻按住抚摸自己脸庞的手,冰凉中带着一丝令人安心的感觉,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消解掉她内心中的些许少女心事:
“我只是觉得自己这样,似乎太卑鄙了些。”
“因为自己的梦想,还有桐生先生的主导,逼迫你陪我做出这样的选择,”
“你一定很为难吧,羽生君...”
她的指尖在少年的手背上抚过,能感觉到掌心处略过某个异常坚硬的颗粒,她清楚那是什么,也正式因为这样,才会觉得心中复杂难明。
问题很简单,他们订婚以后,霞之丘诗羽要怎么办?
如果说在与霞之丘诗羽长时间相处以前,雪之下雪乃还自认为自己才是那个为羽生信长毫无保留的人的话,那么见到了看似腹黑毒舌的少女,在无数个深夜忙碌到天明,又在无数个清晨从办公桌上醒过来,而后继续投入工作,最大限度地压榨自己后,她才明白,自己或许在‘付出’这个词语面前,与对方相差甚远。
除开感情这一层无法计量的因素外,名为霞之丘诗羽的少女,与自己选择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自己仅仅是共赢,恰好目标与羽生信长重合,所以帮助羽生信长的同时,亦是在帮助自己。
而霞之丘诗羽呢?
她所选择的,是压抑自己,强迫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去应对种种狡猾而恶心的商业手段,将节省下来的所有人生盈余献给了羽生信长。
这个‘人生盈余’里,包括理想,兴趣,态度,甚至还有可能包含生命。
这是一个无法绕开的现实,无论是从道理,抑或是情感上。
她不清楚在自己之前,那两人之间到底有过怎样的剧情,可爱情这种东西,本就没有先来后到,付出多寡。
那么,心里面不断涌现的担心,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雪之下雪乃有些惶惶不安,明晰的眸子凝视羽生信长的脸,想要从中寻求到答案。
羽生信长只能在心里暗叹一句,该来的总会要来。
后宫这种事,从来都是口头上用来嘲讽自己的名词,真正面对时,将会是足以撕裂自我的可怕毒药。
从现实层面来说,造就这一切的,很难说没有加藤惠推波助澜的原因。
霞之丘诗羽与雪之下雪乃是很重要的羁绊,将自己束缚在尘世,永远定义为【人】。
但,这些如果说出来,都只会是借口而已。
刨除一切功利性,只单单专心于内心真实的想法,那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