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宣传,无偿送人很多公司的产品。遇到讨价还价的人,我将产品以成本价出售。有人这样说:“你会算账吗?房租、水电、员工工资你都得揉到里头,你提高两三块钱,够吗?”
在公司里,我还管公司员工的中午工作餐,雇一个人做饭。给男职工提供听啤,给女职工提供牛奶。公司员工一人一部手机,一人一套床上用品。就那样勉勉强强维持了两年,没有等来我想要的春天。
国家将要在2008年举办奥运会。2007年,我给奥组委也捐钱了,我没有多少钱,寄了300块钱,尽一点儿自己的心意。报纸给我登了,我说:“奥运会在咱们国家举行,我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尽一点儿东道主的微薄之力。”当时奥组委就在中国地质大学(北京)对面。我想,可不可以设计出一个产品,放在2008奥运会上卖?奥组委说:“可以,但是你要在2007年的10月31日之前把稿子交过去,我们审批,审批完了才有可能投放市场。”必须有批件,奥运会属于专利产品,不是谁都能生产的。
我打黑车认识了一个小李子。
他说:“阿姨,您上哪儿?”
我说:“上美院,我想找一个教授帮我设计产品。”
他说:“您甭上那儿了,我认识一个老画家,我带您去吧。”
二话不说,他就带我去了一个地方,我没想到是一个套儿。
到了目的地,一个老头对我说:“咱不谈钱,您是献大爱心,我们算是献一个小爱心,我给您设计。”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他表示要帮我设计一个《百子迎奥运》。
我说:“您一定别耽误交稿。”
《百子迎奥运》是一个什么样的作品呢?就是做一个方桌布,还可以做成方丝巾、长丝巾,本来想做系列的。其实他没怎么设计,有一个《百子龙舟图》,他把《百字龙舟图》改成《百子迎奥运》了。事先都说的好好的,但是到最后,老头没有实现他对我的承诺。第一,他没按时交画;第二,他的画稿不完整,是一个半成品,他没完成。
他住在房山杜家坎,我去他家时,我还请他吃饭。
他告诉我:“你给我写一个欠款条,我好给你设计,咱就是这么一个手续,我也甭管你要钱。我给别人设计都是20万,咱就写一个5万,5块钱我都不管你要,你就给我写一个欠条——欠设计费5万元。”
我这脑子没有防范意识。白纸黑字当场就写了,我根本就没想到有人要骗我。等到我按照约定的日子去拿稿子的时候,那个老头说:“不好意思,我给不了你,我病了!”一直拖到10月份,他才将作品给我,已经过了交稿日期。我当时不拿那稿子就好了,但是我还是不死心,我想向奥组委争取一下,于是我还是拿了稿子。
拿稿子以后,那个老头就给我打电话:“那钱你什么时候给?”
我说:“不是说不要钱吗?”
人善被人欺,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的学生说:“你傻啊?痴啊?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傻子吗?不要钱写什么条啊!都跟你一样啊!给钱,没的说,不给钱,法院见!”
我说:“红口白牙,赵老师说的不要钱。”
“谁证明?找出证明人来。”
没有证明人,只有带我去的那个司机,结果司机说:“我就是给你们搭桥的,我不起任何作用。”
原来是他们早就串通好的。最后我没钱给,奥组委也没批。
他们还把我告上法院,法院看了我的情况,说:“你们不应该这么做,欺骗一个残疾人。你们双方都是上岁数的老人。”
那个老头找了律师,法院判我败诉,为什么?法律重事实,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
“你给人家白纸黑字写的,是不是你的签字?”
“是。”
“那我们没办法,这是您法律意识淡薄,我们很同情,但是我们还得按法律办事,法是法,情是情。”
我就败诉了。之后,我的同事、学生都跟着我上那老头家去理论,跟着我去的人都说:“不行,你们这么欺负人,哪儿成啊!”其实我们没带钱,就想把欠条要回来,就对他们说:“今天我们把钱带来了,你把条给我们。”他那边早有准备,叫了一大群人来,个个都带着棒子,穿着黑衣服,蒙面人,就和电视演得一模一样。好汉不吃眼前亏呗,我们就赶紧走了。
最后,他找了几个东北人来闹事,先给我打电话,试探我家里有没有人。我刚撂下电话,紧接着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我一开门,几个东北大汉赫然出现在眼前,他们是替老头来专门讨债的。他们一进门,就拿绳子把我的手捆上了,把我家的电话线拔了。
我说:“你们干嘛?”
“掏钱!瞅你们家这摆设,不像没钱的。你儿子开着大别克,在诺基亚上班,你儿媳妇在哪儿上班,你小孙子在哪儿上学,我们全都调查清楚了。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还钱,明天你就见不着他们几个人,灭了他们!弄不死他们!”
当时我的反应特别奇怪,我没有心慌,没有胆怯,出奇地镇静。我对他们说:“你们为什么捆绑我?这是非法的!”我的话音一落,正好手机响了,我就说:“我手机响了,你不能不让我接吧?你给我看看是谁打来的。”电话是张勇理事长,就是我们的残联理事长打来的,当时我还在温馨家园。
我说:“你这不能不让我接吧。”
那个东北人说:“那你接吧。”
于是解开了我的一只手,我就接了。
张勇特别机灵,他是转业军人,挺敏感的。“邢老师,您干嘛呢?”
我说:“没事儿,您知道我奥运会期间设计图纸的事,现在有几个东北小伙子上我们家来要钱来了,你有没有钱借我点儿?”
那几个东北小伙子就说:“你他妈的这是借钱啊?你这是报警!”
那边张勇反应特快,说:“邢老师,您挂了吧,我明白了。”
10分钟以后,110到了,把我给解救了。可是那个老头的委托书都在东北人手上,110对他也没办法,说:“既然经过法院,老太太说了不欢迎你们,请你们出去,还是得通过法律解决。”
东北人说:“我们有委托书。”
警察说:“你们涉及法律的问题我们不解决,我们只保证老太太的安全。老太太既是残疾人又是老人,又是我们社区的,你们这几个大小伙子对她构成威胁,请你们出去。有什么事明天到公司里谈,或者到派出所谈。”
第二天办事处的法律部门、派出所的来了。没办法,还钱呗。还的钱是我们刚出去的货的钱,还不到一周呢。遇上的这些事让人生气,但这都是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