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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苦学习奋力工作只--留苏学子夔中羽回忆录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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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研究了一辈子航空摄影,使用的都是大型飞机,大飞机不仅花费很大,而且许多任务都不能胜任,因为起飞就需要很大的场地,例如一个小工地、一处考古区域,大型飞机便没有用武之地。我研究无人机有两个原因:一是从小接触航模,现为航模加入自动化元素便是无人机,对于制作小型无人机有一点基础;二是赴苏联进修期间,我得知苏联人有搞微型航空遥感的想法,同时还拿到一个由捷克牵头的社会主义国家搞低空遥感的计划。我进修的实验室主任正在研究微型航空遥感课题,当他知道我从事过航模工作后,希望我可以帮他的忙。他问我:“咱们能不能一块儿研究?”我婉言谢绝了他,因为当时自己还忙着回国呢。

 

1984年在苏联进修期间,获得捷克科学院出版的《遥感信息获取中使用无线电遥控航模飞机的方法》文集

当时捷克与苏联开始研究微型航空遥感系统,不过技术还不成熟。我在国内从事三十多年的航空摄影,从小学习航模,于是自己萌发研究微型航空遥感系统的想法,在我患心肌梗死康复后便开始筹划,决心退休前完成此课题。1991年开始,我与北京市青少年科技馆特级教师汪耆年(20世纪50年代我们一起玩航模的老航模人)合作,经过6年的不懈努力,设计出微型航空遥感器,为它命名“MARSS-Ⅰ型”。因为当时的技术条件差,遥感器能在天空中摄影和录像就算可以了,所以把小飞机装配上仪器遥控着去航摄就算成功。我又经过多年试验,“MARSS-Ⅰ”微型航空遥感器可以按照预定航线飞行,取得这样的成果已经实属不易。

 

1993年,夔中羽等研制的MARSS-Ⅰ型微型航空遥感系统进行最初的试飞。手抛飞机的是张照立

 

1994年,夔中羽等研制的MARSS-Ⅰ型微型航空遥感系统小小地面站

研究微型航空遥感系统的过程中,有几个难题一直困扰着我:第一,小飞机问题,低空遥感飞行要求小飞机的运动既要稳又要慢,当时的技术条件很难做到;第二,获取系统,小飞机搭载照相机的设计问题;第三,操作系统,遥控小飞机及相机的问题;第四,稳定系统,如何做到整套设备保持在水平状态工作。金祥文局长特别支持我研究该课题,为我配了一辆专用车,但测绘局没有钱,仅为课题拨款10万元钱。10万元只能做一些初步试验,在科研的过程中,小飞机由汪耆年自己动手设计制作,我把家里的照相机全部拆光,甚至家里晾衣服的竹竿都用上了,因为科研经费少,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

可以这样说,我退休以后,研究微型航空遥感的科研单位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不久就发展到近百家。我们测绘系统的测绘研究院本身就有四个部门在从事这项课题研究,如今的技术水平很高,已经发展到用卫星定位的智能型的无人机。现在国家为研究微型航空遥感的课题组拨一两千万科研费,我们那时没有这么好的条件,所以我退休之前只能用“MARSS-Ⅰ”微型航空遥感器。尽管在这种情况下我依然航摄了很多有用的地图。

例如北京老山汉墓挖掘前是我们用无人机做的航摄工作,一上午就完成任务。因为开挖墓穴需要砍伐许多树木,破坏地表环境,所以考古队动工前需要北京市政府批准,政府肯定不会到墓区了解情况,考古队需要将墓区照片提交政府。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用“MARSS-Ⅰ”对墓区进行航摄,墓穴在什么地方,其周围的情况、上面有多少棵树等都照得很清楚。当年《北京日报》对老山汉墓的一篇报道,配图中就有“MARSS-Ⅰ型”航摄的照片。当时我们还只能用胶片相机进行航摄。我们还成功拍摄了广东高州市、湖南张家界市等地方的空中相片,并做成了航空相片图。

研制MARSS微型航空遥感系统

汶川地震、玉树滑坡等灾难发生时,大飞机无法在小区域和飞行困难地区航摄,这种情况下航摄无人机便可大展身手,把这些灾区拍成了高质量的相片图。现在国家测绘局把微型航空遥感系统作为自己工作的亮点,全国范围内配备一百多架无人机在各地进行工作,每天都有成绩,国务院也非常重视这项技术。

我是国内研究微型航空遥感技术第一人,现在这项技术全面开花,发展很快,我为之高兴。虽然自己的年岁大了,但我并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在“MARSS-Ⅰ型”之后,我们又设计了“MARSS-Ⅱ”微型航空遥感器,但Ⅱ型比较普通,它的技术水平还不够高。现在我与符其卫、闫波等几位伙伴正一起研究“MARSS-Ⅲ”微型航空遥感器,我们自己设计、制造小飞机和照相机。“MARSS-Ⅲ”微型航空遥感器搭载的是“MARSS-Ⅲ DAC-1”型测量型高分辨率航空数码相机,其性能超过现在所有的小型无人机上用的相机,该相机拍摄的照片可以直接用来做高精度的地形图,这对无人机测绘来讲是一大突破。

正式使用“遥感”一词

1976年“文化大革命”结束后,邓小平复出主持工作,他大刀阔斧地对社会进行全面整顿,首先抓整体工作,接着抓国家的教育和科研。1977年时,国家召开了“全国自然科学学科规划会议”,把自然科学提到很重要的位置。因为“文革”时期社会秩序大乱,干部都被打倒,科研人员去了干校,自然科学的发展因此停滞不前,为了自然科学重新向前发展,中央召开了这样一次全国性大会,各个学科都参加,我有幸出席了这次大会。

参加“全国自然科学学科规划会议”我还保留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非常珍贵:1977年10月24日会议结束后,国家领导人与科研人员在人民大会堂照集体相留念。照相时华国锋、邓小平、叶剑英、李先念、粟裕、王震等领导人坐在前排中间,科学家们在两旁和后排。

 

1977年,参加全国自然科学学科规划会议相片(局部)。四排右七为夔中羽

1977年10月,在“全国自然科学学科规划会议”上,包括我在内的五位同志在国内第一次确定“遥感”一词。从那时起,地学界出现了一个新的小组——遥感小组,小组成员:陈述彭(中科院地理所)、张世良(国家地震局地质所)、承继成(北京大学地理系)、夔中羽(国家测绘局测绘所)、戴昌达(中科院土壤所)。大会讨论了遥感规划,并把“遥感”二字正式写入《国家自然科学学科规划》。

 

1977年“全国自然科学学科规划会议”上,遥感小组的五位成员:陈述彭、张世良、承继成、夔中羽、戴昌达

“遥感”一词的故事

遥感,这个词在中国已经讲了三十多年。当前,“遥感”这个词已经成为一种技术、一个机构、一个学会、一本杂志等的名称。但有人知道“遥感”一词在中国是怎样开始用的吗?下面就我所知,讲讲“遥感”一词的来历。

1960年美国有人提出“remote sensing”这个词,1962年在美国确认了该词。1969年,美国摄影测量学会开始撰写《遥感手册》(《Manual of remote sensing》),1975年出版,“遥感”一词开始在世界上传播。1972年,美国发射地球资源卫星以后,这个词开始盛行于世。其实,1943年“二战”期间,苏联就用过后来实属遥感的“黑白红外摄影”方法侦察德军后方(我的导师Л.А.木希娜就曾亲身参加了对德侦察的技术设计);1952年,美国在朝鲜战场上用过后来实属遥感的“彩色红外摄影”侦察朝方,只不过当时没有遥感这个词而已。遥感英文称Remote Sensing;俄文称Дистанционное Зондирование;法文称Télédétection;日文称“远隔探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