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将院内的死寂打破，所有人好似突然活过来一般，都面露惊骇，纷纷丢下兵器，跪地乞降：
“我等愿降！都是许定国逼迫我们背叛，我们只能听命行事，请督镇饶命！”
高杰喘着粗气，看向许言，眼中满是惊叹：“好！好！今日若非你，老子怕是真要栽在这里了！”
许言抹了把脸上的血，淡淡道：“督镇言重了，标下只是尽了分内之事。”
话是这么说，但许言心底却很是高兴，因为他将许定国干掉以后，寿命居然直接加了30，整整一个月。
算上之前林林总总干掉的叛军，现在许言的寿命就有58天，将近两个月的寿命，以这个时代的混乱程度，他也完全不担心没有机会杀敌得到寿命。
“不愧是老子的人，等出去了，老子就提拔你为老子的亲兵队长！”高杰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不料这一动，扯到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许言有些无奈地将高杰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而后目光扫视着那些跪了一地的叛军，双眼微眯，道：
“督镇，这些家伙，该怎么处置？”
高杰循声看向那些叛军，用完好的那只手抬手摸了摸下巴，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全部杀了吧。”许言语气云淡风轻地说道，仿佛决定的只是一帮蝼蚁的命运。
当然，他并非真的准备将这些人杀了，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们。
高杰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点了点头，附和道：“那便杀了吧，一群叛徒，死不足惜。”
他话音落下，那些叛军顿时吓得肝胆俱裂，一个个慌忙用力磕头，喊道：“督镇饶命！督镇饶命！我等是迫于许定国那厮的淫威，并非真心叛离朝廷，还望督镇饶了我等一命！”
高杰虎目微眯，扫视着这些人，道：“想让本爵饶你们一命倒是简单，你们能为本爵做什么？”
叛军们面面相觑，还是其中一人试探般说道：“督镇，许定国早已心生降清之意，军中诸将皆被他笼络，您若想掌握城中兵马，必然绕不过他们，我等愿假传许定国之命，唤他们前来，一并拿下，助您掌握城中兵马。”
高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许言：“许言，你怎么看？”
既然是许言主动提出来的，他便下意识想问问许言的意见。
许言抱拳道：“标下认为可以，不过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只需派一两人前往即可。”
说罢，他又补充一嘴：“请督镇放心，标下定能护您周全。”
笑话，全部2000的属性，他整个人就是个人形高达，谁能打得过他。
只要不断头断手断脚，他都能杀到最后。
高杰微怔，而后放声大笑：“好！好！老子信你，就按你说的做。”
随后，他点了那个主动提议的叛军，又随机选了一人，命二人相互监督，前去通知城中部将。
在后者出发前，他也不忘恩威并施，许诺只要他成功掌握城中兵马，便赏他们二人官职。
在那两名叛军离去后，许言便请高杰先进屋休息，自己领着投降的叛军们在营中重新布置，将尸体藏起来，设下埋伏。
在许言扶着高杰进屋时，高杰还有些担忧地说道：“也不知越巡抚和陈巡按二人如今是否安好，若是此二人丧命城中，我定会受到朝廷诘问。”
许言知道历史上这两人安全出逃，便宽慰道：“许定国的目标是您，二位大人定会安然无恙的。”
大人一词，虽然广泛出现于康雍乾时期，但在明朝时就已经在官场出现，被使用于称呼督抚等地方大员身上。
因此，许言在这里使用大人并无不妥。
高杰听了，虽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也不是真的担心被朝廷诘问，南京那帮衮衮诸公一个个都是嘴强王者，奈何不了手握重兵的他。
高杰担心的是，此事会影响北伐大业，作为四镇里唯一一个率军北伐的大将，不论其心迹如何，他也的确是真心想要收复河南及黄河流域，为大明收复失地。
但奈何猪队友太多了，连高杰本人也因为骄横自大而死于叛徒之手，弘光朝唯一的北伐计划随之破灭，从此彻底偏安一隅，直至清军攻陷南京。
高杰不知道历史的后续发展，许言是知道的，这也是他选择出手救下高杰一命的原因。
高杰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他是唯一一个还能勉强抵抗清军的军阀，高杰一死，其手下的大军就作鸟兽散，被瓜分殆尽，面对南下的清军，一个个畏惧如鼠，根本不敢抵抗。
许言虽然拥有骑砍系统，但他一个人再怎么强，也不可能打得过17世纪东方最强的八旗兵——八旗兵就算是人海战术都能淹死他了。
所以，他现在只能先依附高杰，利用高杰来增强自己的地位和实力，慢慢拉起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
想到这，许言不禁有些遗憾，自己为什么获得的不是全面战争系统。
如果拿到的是全面战争系统，那他就能直接跑到南方去抢下一块地种田基建，然后直接爆兵横推全世界。
可惜他拿到的是骑砍系统，前期只能先靠个人勇武来拼搏一番了。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流逝，不到半个时辰后，院子外终于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还在思考后续发展计划的许言听见脚步声，顿时来了精神，下意识握紧手中的腰刀。
下一刻，院门被从外面推开，几名陌生的部将大步走了进来，两名投诚叛军紧随其后。
几名部将似乎没有防备，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入院子，他们清楚许定国的计划，因此也并不认为被灌醉的高杰能够完成反杀。
为此，他们甚至连武器都没有带。
在进入院落后，几人注意到了院内的血迹和战斗的痕迹，不禁眉头微蹙，同时也有些疑惑——高杰和他的亲兵一群醉汉，怎么还能杀到这里来？
不过他们很快收回目光，看向主屋，正欲上前，就听见屋内响起一道陌生的咳嗽声。
几人还没反应，院内的许言就突然暴起，挥刀砍向离他最近的那名部将，那人全然没有意识到会遭到偷袭，还未反应过来，许言的刀就斩下了他的首级，血花四溅！
见许言突然暴起，其余投诚叛军也很快反应过来，跟着一拥而上，将这些还有些懵逼的部将尽数摁倒在地，左右钳制。
而后，许言指着那个还在喷血抽搐的尸体高声喝道：“贼首许定国已被枭首，尔等若要活命，毋动，动则犹如此人！”
第5章 邢夫人
许言话音落下，高杰便从里屋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将许定国的首级扔在地上，用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被摁倒在地的几人。
这些部将定睛一看，一眼就认出了许定国的首级，惊得胆裂魂飞，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高杰冷声道：“许定国里通外敌，意欲谋反，已被本爵枭首，尔等可要步入他的后尘？”
部将们一听，慌忙用力叩首，求饶道：“总镇饶命，我等深受皇恩，焉敢谋逆，皆为许定国胁迫，总镇明鉴！”
高杰冷哼一声，道：“尔等协同谋逆，本爵本该按罪论处，然眼下正值国家危急存亡，正是用人之时，可饶尔等不死，于军前戴罪立功！”
部将们一听，顿时放下心来，连忙争先磕头谢恩。
而后，高杰命他们回去控制本部兵马，打开城门，跟随自己一同出城，与城外主力汇合。
许定国被杀的消息随即随着他们的离去在睢州城内传开，城内兵丁虽然是隶属于许定国麾下，但其实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忠诚度。
这也是明末军队的常态，只要谁能够给他们发粮饷，他们就能忠诚于谁。
因此，睢州军没有因为许定国之死而产生动乱，很快在各自军将的组织下跟随高杰一同出城。
而与此同时，率先逃出城的越其杰、陈潜夫二人终于逃到城外高杰军大营内。
他们一身狼狈，在靠近大营时还险些被哨兵视作细作击杀，好在越其杰及时表明身份，才保住一条命。
哨兵见他们二人狼狈不堪，又惊慌失措，顿觉大事不妙，连忙引他们二人进入营内，并命人通报高杰之妻邢氏、外甥李本深等将领。
邢氏听闻通报后，大惊失色，匆匆披上外袍就来到主帐内，李本深等人也都闻讯而来，他们面露不安，颇有些不知所措。
见他们到来，越其杰才终于将城内发生的变故和盘托出，情到深处，他直接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悲叹道：
“兴平伯惨死小人之手！出师未捷身先死，天不佑我大明啊！”
邢氏听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李本深怒发冲冠，咬牙道：
“许定国这老狗竟敢谋害我舅，定要擒拿这老狗，千刀万剐，为我舅报仇！”
“集结兵马！随我攻城！血洗睢州，为爵爷报仇！”部将胡茂祯也扯着嗓子大喊，作势要冲出营帐。
其余部将也都被煽动起来，怒气冲冲地冲出营帐，召集兵马，准备强攻睢州城，为高杰报仇。
尽管越其杰、陈潜夫二人并不知道高杰的生死安危，但高杰和他的亲兵都被灌醉，深陷城中，又没有防备，多半是要丢了性命。
越其杰二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阻拦这帮怒气冲冲的丘八，只能沉默不语，暗自安抚逃出生天后未定的惊魂。
就在李本深和一众部将召集部众出营列阵之际，睢州城的城门却在这时被从里面缓缓打开。
一支军队随即有序出城，他们没有打出旗号，只在打头的前军用长矛插着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不过，由于距离的缘故，即便他们打着火把，明军一方也看不清那颗头颅的长相。
注意到这点的哨兵连忙汇报了上去，李本深得知后，下意识认为许定国这是将高杰的脑袋插在长矛上，主动出城邀战，挑衅自己。
他整个人顿时气血上涌，怒发冲冠，厉声喝道：“许贼欺人太甚！众将士随我杀敌，为督镇报仇雪恨！”
高杰在军中素有威望，毫不夸张的说，这支大军能够被维系起来，也全是靠高杰一人的威望和影响力。
因而，在得知督镇可能于城中遇害的消息后，将士们也都悲痛万分，见李本深一马当先率领亲兵冲出大营。
他们也都怒吼着紧随其后，杀气腾腾地杀向城池。
就在两军即将交锋之际，对面军阵中忽然传来一声高喝：“李本深！休得鲁莽！你仔细看看这是谁的首级！”
李本深只觉得这道声音非常耳熟，连忙勒马，定睛一看，借助周边打着的火把，便看清了长矛上挑着的首级并非是他的舅父高杰，而是一张陌生脸孔。
“这……这是……”李本深一时愕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再看向喊话那人，就见高杰在许言和残存亲兵的随从下策马缓步而出。
他虽面色略显苍白，但目光炯炯，气势不减。
“舅父！”李本深又惊又喜，连忙滚鞍下马，上前几步拜倒在地，“您……您没事？”
高杰冷哼一声：“怎么，你很希望我有事？”
李本深连忙叩首：“甥儿不敢，只是越其杰和陈潜夫说您……”
高杰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老子福大命大，怎么可能死在许定国这等小人之手，回去告诉其他人，老子回来了！”
说着，他哈哈大笑，也一扫之前的郁气。
李本深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回去通报，高杰又命他率军接管睢州城，维持秩序，防止有宵小趁火打劫。
很快，高杰便率军到达营盘外，邢氏和营中文武官员都得到消息，来到辕门迎接。
邢氏见高杰果然无恙，不禁喜极而泣，高杰走过一趟鬼门关，也有了很大的感悟。
他翻身下马，几步走到邢氏面前，直接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让你担心了。”
邢氏抹去眼泪，强笑道：“你没事就好。”
许言这时也偷偷打量起了这个给李闯王戴过绿帽的女子，这位邢夫人不愧为史书上记载的“美而贤”，长得美艳动人。
只见她约莫三十出头年纪，肌肤如雪，眉眼如画，虽经风霜却更添几分成熟风韵，身着一袭素色罗裙，腰间束着一条银丝绦条，披着的貂毛披风令她更显贵气。
即便是年过三十，她眼中含泪的模样也还是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怜惜感。
许言突然能够理解，高杰是怎么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不惜背叛李自成也要带着邢氏投靠明军了。
第6章 笼络
人群中，越其杰和陈潜夫都没想到高杰居然还能在这种绝境下活下来，看见高杰回来，是又惊又喜。
而高杰也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他们二人，他扫了二人一眼，道：“二位大人跑得倒快。”
两人满脸尴尬，但同时心里也有些不忿，越其杰心中暗自想道：
“入城前我就劝告过你，不要轻易入城，以免遭遇不测，可你不听，自恃兵多势重，险些被杀，难道现在还要怪罪我们先一步逃出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