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方真劫 第97节

方真修士的肉身炉鼎也未必都是刀枪不入、金刚不坏,若是没有法力或法器护身,或者不曾修炼过独门锻体之法的,肉身也就比寻常人坚韧一些。而且许多方真修士依仗自己法力,大多数江湖武人、绿林草寇根本近不得身,多多少少也就疏忽了对体魄筋骨的锻炼。

尤其是这位手捧金砖的年轻修士,说不定家里就有尊长赐下的护身法器,但也没有斗法经验,不懂得时刻警惕,加上以为有手下随从拱卫,自然忘却发动护身法器,这才让郭岱一击得手。

实际上像郭岱这样的人,莫说对面相见,光是照魂灯惊扰到他的那一瞬,就已经将手按在刀剑柄上了。无论是防备远处暗器箭矢,还是法术临身躲闪,一念之间皆已化作本能蓄势待发,哪里还要等到说完话、摆开架势才厮杀起来?

如果这位少爷能有半分警惕,他手下随从看见少爷受伤,知晓第一时间结阵护住,几人负责及时治伤、几人负责牵制阻拦,那性命总归是能保住的。但就可惜他们并不齐心,七八个人也乱哄哄地如盲头苍蝇,死在郭岱手上也是活该。

短剑一收一掷,郭岱看也不看,短剑脱手掷向刚才喊打喊杀的一名修士。对方见状急忙举起一柄单钩,看似奇门兵器,其实也是一件祭炼有成的法器,一层怪异波纹将短剑弹飞。

正要反击之际,抬头就见郭岱已然欺近身前,长刀直劈而下!

那名修士勉力再挡,怪异波纹被长刀锋芒悍然崩碎,刀势随之落下,磕在单钩之上。幸好有单钩挡住这寸许,才不至于身子被长刀一劈两截。

当他心想逃脱之际,郭岱另外一手接住刚才被弹飞短剑,反手一抹直接在对方咽喉处撕开一道大口子,不像是利刃切开,反倒像是野兽獠牙啃过,硬生生被削下一块肉。当场血喷丈许,倒地抽搐。

“我这可是两把呢,你咋不防着点?”郭岱看着那人惊恐眼神,心里嘀咕了一句,猛地抬脚将这个还未完全断气的家伙踢飞,正好拦住一名拿着九环大砍刀的壮汉。

这位抡刀壮汉一看也是习武之人,没有硬接飞来的身躯,刀刃一斜,借力将修士的身躯拨开,挺着刀朝郭岱冲去,好似一头发狂野牛。

“这个还能看。”郭岱说了一句,短剑换回正手握持,甩手剑尖点在对方刀身上,震得刀势一歪,另外一手长刀顺势劈来,人头落地。

眨眼间格杀四人,这帮人马就剩下一半了,他们看见郭岱自然也都没了上前的意思,可是看着少爷微微抽搐的身子,还犹豫着要不要逃跑。

“还不跑就晚了。”郭岱心里暗叹一声,进不识时、退不知机,是杀伐场上的大忌。

该进攻的时候不进攻、乱进攻、不懂得配合调度,那就跟送死没差别。该撤退时不掌握方寸、不了解形势,那就是彻底的死路一条。

脚尖挑起那壮汉的九环大砍刀,运劲踢出,远处正好有个落单的修士,手里拿着一杆不知是拂尘还是绳花棒的东西,轻轻一扬,飞出一片白茫茫的烟尘来,大砍刀飞进其中也没有声响。

但郭岱可没有再朝他进攻,而是一转身,长刀锋芒挡下两道剑气。

“小心!这家伙的刀剑不寻常!”远处另有三名修士,其中两人各自御使飞剑,另外一人手里攥着符咒阖目默念咒诀。

“眼力不差。”郭岱称赞一声。毕竟寻常金铁兵刃,要是真的挨上飞剑剑气,就算不当场削断,也得磕出一个崩口来,极少有凭兵刃本身挡下剑气法力的。

但这其实也是不通武学的修士有所误解。武学高手发动劲力打通筋骨百关,劲力贯通兵刃之上,即便静置不动,外物靠近也会被震退震碎。只要不是太高深的法术变化,武功招式发劲,手法精妙者也能破除法术。

郭岱手中的这对刀剑的确不凡,可哪怕手中只是凡铁,郭岱也不惧这伙人,所以接下两道剑气之后,郭岱没让对方有丝毫喘息机会,随即蹂身而上,刀罗剑网罩头而下。

两名御剑修士手使剑诀,勉力挡住郭岱攻势,显然是真正联手合力过的,估计之前那伙逃命修士大多是被他们所杀。

“快!我们支撑不住了!”其中一名御剑修士朝身后喊道。

这时那位攥着符咒的修士,抬手顿脚,连喝三声,只见三道电光自半悬空劈下,直落郭岱头顶。

砰砰砰三声旱地雷响,郭岱身形碎裂,原来只是打散一道残影,在地上留下三道焦印。

“哦?还会这手?”郭岱早有防备,对方施法瞬间便退出数丈,毫不恋战。

凡是这类运使符咒、发动五行变化的法术,都要求方真修士元神感应精微,内外气机接合足够深广,而且许多入门初习修士,都要花功夫凝神聚气、持咒施法。若真到了斗法场合,这样的修士若无同道护法,根本连法术都施展不出来。

眼见郭岱退去,两名御剑修士连连惋惜,说道:“你这动作也太慢了!都让那人逃了!”

施符法的修士也是恼怒:“我哪里知道这家伙动作这么快!刚才少爷倒下我还没反应过来呢!”

“那我们赶紧去看看少爷!”

三人交谈间,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他们立刻就知道了,那是又有一位同伴被郭岱所杀。

郭岱可不是真的就此遁逃,不尽快杀光这伙人,他是决不罢休的。可眼见这三名修士配合得当,显然不是这么好杀的,当即动念调转方向,还是将那位落单之人了结。

原来那名拿着怪棒的修士根本没有打算与其他人合围郭岱,施了个法术,挡下九环大砍刀,自己转身便溜了。没想到郭岱身法迅猛如斯,追过来的瞬间直接先将他的两条腿砍了,这才发出惨叫声,然后被郭岱取了性命。

至于拿根怪棒,郭岱打量了一眼,才明白不是什么拂尘,而是一簇簇藤蔓。刚才扬动怪棒洒出的烟尘,估计是什么药粉药雾,能够便于自己逃脱的小伎俩。

剩下的那三人自然十分紧张,他们来到少爷近前,发现少爷已经没有气息了,脖颈伤口处也不怎么流血。施法一探紫府,元神已经散去,显然是药石罔效了。

“少爷没救了!”那位符法修士脸色半是惊恐半是担忧地说道:“这下咋办?方家那位老祖肯定不会饶了我们的。”

一名御剑修士骂道:“关我们何事?分明是刚才那个家伙杀的!”

“我们陪少爷回家一趟,结果少爷死在出外追拿匪盗的路上,老祖难道会轻易放过我们?”

“老祖什么时候关心过这位少爷?这都隔了多少辈了?别看这个方家少爷吆五喝六的,他在青衡道里也就个寻常弟子,无非是仗着自家老祖在门中地位,大家给他点面子罢了。他要真的死了,老祖未必会追究!”

“可我听说这位少爷是杏坛会后青衡道要着重栽培的弟子,现在突然死了,青衡道也会管啊!”

“青衡道、青衡道,妈的就是他们青衡道逼得我们这些散修把这个纨绔子弟当爷爷供着!他死了就是活该!”

“可现在人死了,总得有个交待吧?”

“交待什么交待?眼下马上就是杏坛会了,药夫子山周围龙蛇混杂,他自己出外缉拿匪盗,说不定就撞上哪路邪修了……对!就这样说!要是有人问起,我们就说有一位邪修将少爷杀了!”

“可你别忘了,青衡道里高人多了去了,要是施展些什么搜魂法术,你我什么都瞒不住!”

“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不如逃了算了!谁爱管谁管!”

“逃?往哪里逃?”

“如果要逃,我们三个人必须一块逃,否则其中有谁离开,我就当他是回去给青衡道通风报信,立刻杀了他,没话可说!”

“可要是这样,我们在西境就混不下去了啊!”

“我们现在能算是在西境混得下去了?你看看我们一天天提心吊胆的,跟着这位破少爷招惹了多少仇家了?现在他死了倒好,我们没了青衡道庇护,谁都能踩一脚,现在不走还想咋样?”

“我给你们介绍一条道,黄泉道要不要走一遭?”

三人胶着之际,郭岱手持一刀一剑,缓缓从阴影中走出,话语渗人。

“你、你——”

不等对方问话,郭岱刀剑一交,锋刃一刮,发出刺耳锐鸣,竟然使得三名修士一时失聪。

无声间,郭岱刀剑纵横而过,三名修士本就心慌意乱,彼此又因方才一番交谈而不甚齐心,被郭岱抓住破绽,符法修士应付不及,当场双手被断、刃过咽喉,连捂住伤口、掐诀施法都做不到了。

两名御剑修士被郭岱刀势逼开两方,郭岱朝着其中一人猛追猛打,另外一人见状便连忙奔逃,果断舍弃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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