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丑时一刻,西洋计时法应是大概凌晨两点左右。
三个男子从村子里鬼祟走出来。
月光下,他们手中的匕首泛着寒光。
此地歇息的两个戏班子,新声社在北边,凤鸣台在南边。
一个穿着刀马旦戏服,勾着脸儿,手里攥着花枪的人影,正要进入凤鸣台戏班,人影骤然停下动作,直勾勾盯着村里出来的三人。
他无声一笑,眼里冒着红光,一缕缕红色的炁丝,往三人方向飘去。
落在三人身上后,这三人本有些畏惧的情绪一扫而空,转而心中想法被无限放大。
“大哥,官人只让我们偷猴儿,我看不如直接宰了那俩耍猴的,免得以后被他们纠缠,到时候还需麻烦我们兄弟。”
“大哥,二哥说的在理,那俩耍猴的,怎么能长成那个样子,丑的要死,活着恶心,还不如送他们去死。”
“二弟,三弟,你们说的在理,那就宰了他们。”
“大哥,我对付贼眉鼠眼的那个。”
“大哥,我对付另外一个。”
“那我就去抓猴儿,那猴儿不知怎么养的,又漂亮又机灵,说不得能凭借这猴儿进一趟皇宫。”
“嘿嘿,要不怎么说咱哥们儿运气好。”
“......”
几句短暂的交流很快结束。
那刀马旦望着三人无声的大笑,他来了兴致,驻足盯着三人,眼神里满是癫狂的憧憬,他要看,他要看,他要看血流成河,要看人头滚滚...
三人很快靠近傅斩、大圣、沙里飞。
大圣在树上休息,地面只有傅斩和沙里飞。
“动手。”
老大的话音刚落。
欻欻!
两道寒光闪过。
血水喷出,洒在青草尘土。
两颗飞起的脑袋不见落下,一闪而逝,离奇消失。
紧接着,皆着无头的腔子也凭空不见。
只有两把匕首落在地上。
老大心里惊骇,我那么大的二弟、三弟呢。
不待他有任何反应,傅斩已经扑了出去,他留下一句话。
“沙里飞,问话。”
沙里飞把老大手里的匕首夺过来,把他压在地上。
树上的大圣吱吱两声,跳下大树,探手往老大的胸口掏去。
“大圣,住手,你去帮小斩,这里交给我。”
大圣的爪子被沙里飞拦下,大圣纵身一跃,往傅斩消失的方向跑去。
而傅斩已经追上凤鸣台外的刀马旦。
从刀马旦露炁的那一刻,傅斩便已经察觉到了。
那时他并未怎么在意,可接下来刀马旦的动作就触及到他的底线,他竟然蛊惑他人对傅斩动手,已有取死之道。
刀马旦耍花枪,又快又好看,比昨晚看的戏曲还要俏美。
但厮杀不是唱戏。
傅斩双刀凌厉,一记回风拂柳,把刀马旦的一条胳膊砍了下来,伤口却不见血。
“不是人?!”
“嘻嘻嘻嘻,你才不是人。耍猴的,奴家记住你了...你敢坏我好事,我会剥了你脸,做成丑旦...我正好缺一个武丑。嘻嘻嘻嘻...”
“装神弄鬼,看刀!”
傅斩和刀马旦又拼几记,猛地一刀斜斩,将刀马旦砍成两半。
他挑起戏服来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那张勾画的脸格外真实。
“这年月,净是牛鬼蛇神。”
上九流的厮杀不见血,下九流的竞争却是步步血印。
这刀马旦出现在凤鸣台戏班子的外面,明显是奔着凤鸣台来的。
傅斩想到白天横死路边那个戏班,看来是有人用下三滥的勾当,对有威胁的戏班子下死手。
他回到大树下。
因刀马旦被傅斩砍杀,这个老大眼珠子里红丝消失,恢复本性,沙里飞很轻易便问出了缘由。
“小斩,下午那个姓袁的富家翁,你还记得吗?”
“记得,他想买大圣。”
“对,就是他!他买不成,就想来杀人抢猴,这柳家三兄弟是他的家奴,受他指使来的。”
“那个姓袁的在哪住,问清楚了吗?”
“问清楚了,他住在村里,一两银子包下一个村民的房子。”
“好。”
好字落下,同时一刀飞起,把这位柳姓家奴枭首。
沙里飞问话在先,又有浓郁血腥味儿飘散,很多江湖人都已苏醒,一直默不作声关注着这里。
“你看着马。”
傅斩把柳大的尸体收走,带着大圣往村里走去。
袁伟贵是河北解良颇有家资的地主,他此次上京带了十二只鹦鹉,这些鹦鹉不但会跳舞,还能唱曲儿。
当然,这些鹦鹉也不是他培养的,同样是抢来的。
白天看到大圣,贪婪心又起,买卖不成,便想起老路子。
杀人抢劫,永远是通往成功,最便捷的方法。
他在屋子里,等待着猴儿的到来。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他觉得不太对劲,按照时间计算,柳家兄弟早该回来了。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心有不安地起身出去。
村外的嗡嗡声传来,有人告诉他,村头杀人了。
袁伟贵暗叫一声不好,急忙把村民叫醒,用银子雇佣他们保护自己。
傅斩到来的时候,看到袁伟贵被十几个村民围在其中,这十几个村民里有老有少,老的牙齿一个都无,走路都颤颤巍巍。
“耍猴儿的,你拎着刀子,你要干什么?”
“报官,报官,有人行凶,不想吃官司,就快离开。”
“杀人啦,杀人啦,有人杀人啦...”
“我们村子好心收留你,你竟然想干坏事。”
“把他赶出去,赶出去。”
“......”
袁伟贵在人群里,笑的灿烂。
吱吱吱!
傅斩拍了拍猴儿,让大圣安静。
他指着袁伟贵:“这人想要杀我,现在我来杀他。”
“你们帮他,就是我的敌人。”
“十息时间,你们自由选择。”
人群里那老头被人扶着,晃悠悠道:“老夫今年七十有三,可不是吓大的。耍猴的后生,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说什么他杀你,你不是没死吗?”
“你过来是不是就想讹点银子?这世道这么坏,就是你这种人太多,心呀,坏透了。”
又有人附和:“阿公说的对,咱们一定要保护好袁员外。”
一个泼辣的妇女嚎道:“拿把刀吓唬谁?你敢杀人吗?!”
袁伟贵越发得意,你个耍猴儿的再凶狠,你敢对老弱妇孺动手吗?
这就是银子的力量,比刀剑还锋利。
没钱你怎么跟我斗?
却听嘶哑的声音又起。
“十息到了。”
傅斩吐出一道寒气。
刀光闪烁,一道道血水飙飞,一个个声音戛然而止。
老头的人头,滚在袁伟贵脚下。
他惊叫不已:“你...你...你怎么敢杀人?你好大的胆子...我..我有银子,都给你,我知错,知错了。”
傅斩毫无所动:“方才看到你一直笑。既然喜欢笑,那就把人皮留下来,一直笑下去吧!!”
说傅斩是手艺人,还真没错。
他的手艺,一向很好。
第168章 戏鬼
明月之下。
通红的火光,映照出一张丑陋的脸,眸子却泛着寒光,格外闪亮。
燃火的柴薪是一具具尸体。
飓风符相助烈火符,将尸体烧的干净。
傅斩回到林子,发现周围的手艺人,早已经全跑的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