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双旗镇开始,刀斩诸天 第158节

  不远处,新声社也不见了,凤鸣台的人正在往马车上装戏箱。

  他径直朝着凤鸣台走去,戏班有人看到傅斩,吓得立马去叫班主。

  这班主很年轻,正是昨晚唱贵妃醉酒杨贵妃的旦角。

  他急忙向着傅斩走来,从袖筒拿出一锭银子。

  “这位兄弟,我这班子一路没怎么开唱,实没多少银钱......”

  “我不要钱。”

  傅斩抬眸。

  “昨天路上的戏班还记得吗?”

  “记得,我们一个地方的,凤庆班。”

  “你这个班子会和它一个下场。若是不想死,打道回府吧,哪来的回哪儿去。”

  刁凤鸣表情变得严肃,他走南闯北,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

  他从不会以貌取人,而是有自己看人的方法,观人观目。

  眼前的人,目中冷冽清澈,眼神桀骜不屈,定是个果决、自傲之人。

  而从他毫不手软地杀人、焚尸,可以看出他目无王法,行事百无禁忌。

  这等人必有倚仗。

  所倚仗者,不外乎实力,或自身实力,或宗族师门实力。

  从此人穿衣打扮来看,刁凤鸣确定他倚仗的是个人实力。

  这是个不容小觑的高手。

  “先生,何出此言?”

  刁凤鸣躬身请教。

  傅斩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深夜,有人要杀我时,我在你的戏班外遭遇一个诡怪之物,它身穿戏服,手拿花枪,却没有血肉,这是我杀死它后,留下的一张人皮,你看看是否认识?”

  傅斩拿出那张勾脸的人皮。

  刁凤鸣脱口而出:“一丈青!!”

  “什么?”

  “这是一丈青的扮相,《夺锦标》你听过吗?”

  傅斩摇头,他对京剧实在了解甚少。

  “《夺锦标》又名《扈家庄》是一出扈三娘的戏,扈三娘文武双全,便是这个扮相。”

  “这张脸...我好似在哪见过。”

  刁凤鸣向戏班子里喊道:“小乙,你来一下。”

  一个男子小跑过来,此人傅斩也见过,昨日贵妃醉酒扮做唐明皇。

  “你看看这张脸,是否认识?”

  火光下,小乙仔细辨别,突然惊叫一声,骇的面无人色:“班主,这是……这是凤庆班的台柱子杨延琪的脸...您看这颗痣,是他,一定是他!”

  “昨天咱们埋葬凤庆班的时候,唯独少了杨延琪的脸...怎么会在这里?还勾上了脸?”

  刁凤鸣心里悲痛,看来京城的确去不得。

  “多谢恩公,这京城我们便不去了,这就回安徽。”

  小乙不解地道:“班主,这是为什么?您打小学艺十七年,成角八年,领凤鸣台班子三年,整整二十八年。您不就求这一个机会?”

  “凤鸣凤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您难道不想成名角了吗?”

  刁凤鸣道:“我把江湖想得浅了,再往前走,会死人,咱们都会死,就像凤庆班一样。”

  小乙打个寒噤,明灭不定的火把下,泪流不已,这世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傅斩对那张人脸很好奇,又多问了两句,而后便离开了。

  他不会去说些安慰的话。

  没有任何意义。

  世道如此,如烈焰熔炉,炙烤身处其中的一切人,没有人能置身事外,包括高高在上的八旗老爷们。

  火炉倾覆那一天,无论人鬼,皆要经受浴火煅烤。

  “怎么样?”

  “还算有点脑子,他们打算打道回府。”

  “这戏班子是个有本事的,可这年头光有本事没用,得有手段、有刀子。回去也好,西太后没福分听这个。”

  “嗯。”

  人少了,更安静。

  傅斩躺在树叶上,睡到天亮。

  天亮后,两人一猴再度启程。

  因为半夜杀人焚尸,傅斩和沙里飞又花费功夫,把容貌变换了一番。

  虽然还是丑,但丑的绝不一样。

  出了保定府,离京城越近,路上的人越多。

  和尚们成群结队。

  行商、洋人,手艺人,什么人都有。

  清廷虽然腐朽不堪,但京畿之地,依旧有泱泱大国的气象。

  走到一处桥上,行人太多,傅斩和沙里飞只能下马步行。

  这时,身后响起一声声大呼。

  “前辈,前辈...”

  傅斩和沙里飞都不觉得是叫自己。

  直到身后又响起

  “——丑爷,两位丑爷。”

  整个桥上的人几乎全部看向傅斩、沙里飞。

  搞得傅斩有点羞怯。

  这易容术真得好好下点功夫。

  他和沙里飞回头,看到一个惶急的男子,身上带着血,步伐踉跄,往这里跑。

  “凤鸣台的?”

  “嗯。”

  来人昨夜见过,是凤鸣台的小乙。

  小乙跑到傅斩跟前儿,噗通一声跪下,混着血与泪哭嚎:“丑爷,请您给东家报仇,报仇啊!!”

  他不停磕头,地上的石子儿上很快沾满鲜血。

  “一边说话。”

  沙里飞把小乙搀扶在路边,又凶神恶煞地把看戏围观的人赶走。

  “不要哭,仔细说。你们夜里不是走了吗?”

  小乙道:“我们...我们的确是走了,走到天亮时分,被一个包拯、一个窦娥、一个金玉奴,一个白素贞拦下去路。”

  “班主意识到不对劲,让我们走,可我们还没走出几步,这些戏鬼就上前一顿乱杀。”

  “班主死了,还被剥了脸皮。那白素贞说要把班主制成杨贵妃。”

  “它们都不是人,我看到它们戏服内...空落落的。”

  傅斩又问:“你为什么活着?”

  小乙道:“它...它没杀我,它说你多管闲事,要杀死您,它让我找您报信儿。”

  小乙还有句话没有传达,那戏鬼还说:凤鸣台因傅斩而覆灭,凤鸣台的死要算在傅斩头上。

  只是小乙觉得,仇恨不是这么算的。

  凤鸣台的仇人只有戏鬼,如果再认真去算,还有这个该死的朝廷,该死的世道。

  “很好。”

  傅斩抿着嘴,双眼不自觉眯起,眸子里寒光四射。

  “小乙,那戏鬼既然让你报信儿,那他一定告诉你了他在什么地方。”

  小乙:“一定有陷阱,您...要去吗?”

  傅斩:“说。”

  沙里飞拍了拍小乙的肩膀。

  “放心吧,无碍的。你既然想为凤鸣台报仇,那还等什么?”

  小乙:“他说在往北十五里的鬼狐坡。”

第169章 阴戏子

  鬼狐坡,又叫狐尾坡,是一片芦苇荡,芦苇长势极好,芦苇花又长又大,很像狐狸的尾巴。

  这里很偏僻,水草又多,附近村子的穷苦人家家里死了人,没钱入葬,会把这里当成抛尸地。

  丢进来一具尸体,不出三天就会只剩下一具尸骸,鸟鱼野鸡野鸭甚多。

  距离鬼狐坡不远处的一个村镇酒肆,坐着好几个人。

  一个眉眼儿染红,身段阴柔的男子。

  另几位则都是手艺人,有跳丸的、斗兽遛鸟的、耍坛子的,屠人杀马的、吞刀吐火的...

  加一起足有八九个人。

  “柳姑娘,酒也喝了,饭也吃了。总归得说说,您把我们这哥几个都叫过来,想谈什么事儿?”

  被叫柳姑娘的男子柔声道:“近些天忙着排戏,没有关心门内的事儿,那贺策说他杀死了那个天下第一刺客双鬼傅斩,想做咱们的门主。奴家就想问问,你们是什么想法?”

  “咱们这些下九流的手艺人,本就下贱,可还有人想爬我们这些下贱之人的头上发号施令,作威作福。”

  “你们说说贺策该不该死?”

  这些人赫然全是全性中人。

  贺策在津门砚山逃出去后,自称杀死双鬼,要求全性门人同意他做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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