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朝真,从甲子老道开始 第86节

  玄明诧异:“不知何事?”

  看了眼睡得昏天黑地的胖闺女,白亭山继续道:“我与拙荆相识相知三百载,各有际遇,她得山神遗藏,我则血脉返祖。

  本以为时来运转,没想到祸事临门,百年前,因我身上一丝白泽血脉,遭到各方觊觎,妖魔人神皆想杀妖取血,白某与拙荆虽尽斩来敌,但也身受重伤,她更是跌落神位,元气大伤,动了胎气。

  事后,我与其如丧家之犬,遭遇追杀,颠沛流离数载,才落脚大青山,最后她产下虎妞,便撒手人寰。

  白某潜心修行,成就圣胎后,虽出山手刃仇敌,报仇雪恨,但虎妞却先天有损,修行艰难,我虽能治乔大之女的先天不足,却对小女的顽疾无能为力。

  拙荆临终曾言,山神之道或可弥补虎妞本源,我从道友身上察觉到一抹与拙荆相似的气息,大胆猜测道友于自然山水之道上应该造诣匪浅。

  本想通过论道补益道友,好顺势请求道友指点小女,没想到道友深藏不漏,道行之深出乎意料,只能另想他法,想以此物换取缘法,请道友能够成全。”

  白亭山坦荡直言,道出心中打算与谋划,颇有几分光风霁月的君子之风,哪怕自己觉醒白泽血脉之事都坦然告知。

  虽说跟他如今有自保之力且血脉稀薄有关,但也足见其心赤诚。

  ———

  山君洞内,放下紫檀狼毫笔,白亭山起身作揖,此时他不是圣胎境大妖,只是一位父亲,这一礼更是真心实意。

  玄明坦然受了此礼,见此一幕,白亭山不由眉开眼笑,知晓他是答应此事:“多谢道友。”

  拿起紫檀狼毫笔,仔细端详一下,玄明收入盒中,推了回去,说道:“道友经常笔走龙蛇,此笔在道友身边才是物尽其用。

  贫道此番下山,原是为了给长姐贺寿,我那侄儿一家耕读传家百载,算是入了儒学之门,若道友愿意,不妨给予我耕读传家四字,想来有大儒手书,于后辈修行上能有所裨益。”

  白亭山闻言一笑,没有矫情,拿起紫檀狼毫笔,行至桌案前,挥毫泼墨间写下耕读传家四个大字,倾注大儒法意与浩然气。

  同时再次在另一空白纸张上写下两行诗:耕读传家躬行久,诗书继世雅韵长。

  字字熠熠生辉,行行浩气长存,停笔那刻,一股光明正大的沛然气息喷薄而出,又顷刻间凝于纸上。

  搁下狼毫笔,白亭山将两幅字装裱好,收入卷轴,递了过去,玄明起身,稽首行礼,挥袖收起卷轴。

  弹指在虎头上轻轻一敲,叫醒沉迷梦乡的山君,带着这位迷迷瞪瞪的虎妞,来到桌案前,他卷起袖口,拿起狼毫笔,同样挥毫落纸。

  洋洋洒洒间纸上多了“山水”两字,旋即抬手虚握,摄来大青山灵机,以山水之气为墨,以草木之气为笔,书写一道山字符。

  山中有水,水又养山,山水相连,蕴养万物,乃成灵性,灵而有真,真而成神,这便是山水之道。

  玄明虽不通山神之道,但他精通地仙道,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区别在于山神在于维护,地仙在于创造,都是借地而修,又反哺于地。

  挥袖将这道山字符打入山君眉心,原本睡眼惺忪的虎妞顿时瞪大双眼,沉浸其中,忍不住尾巴摇晃,嘴角上扬。

  做完这些,玄明没多逗留,向白亭山要了些许大青山特有的草木之种,便乘鹿下山,告辞离去。

  至于山君信仰如何传播,给村落神婆如何知晓山君所在,消息又为何不泄露,玄明没过多探究,世上事不是每件都要寻根究底,遇上是缘分,解开是缘分,无解便是无缘,强求便是落了下乘,给予山君机缘,既是看她一心为民,不曾杀戮无辜,又因与白亭山的交易,互通有无,亦是缘法。

  想到太极天的儒山、自己增进的道行、两幅大儒题字,玄明不由一笑,这次卧虎村一行算是满载而归。

  朝阳初升,玄燕鸣叫,灵鹿奔腾,驮着白发道人一起走在官道上,脚下光明渐起,头顶暗夜渐退,沿途村庄炊烟袅袅,两旁草木繁茂成丛,充满安闲自在的田园气息。

  大青山下,白亭山目送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形,心有所感,挥袖间桌案齐备,笔墨齐全,于朝霞中绘画,落笔成蝇,挥洒自如,很快一副道人乘鹿朝游图便跃然纸上,纤毫毕现,栩栩如生,白发老道置身黑暗,走向朝阳,介于光暗之间,行于阴阳两端的场景扑面而来。

  大儒作画,天地生玄,灵机涌动,画成那刻,官道上,玄明心有所感,转头望向来处,抚须之余,同样生出闲情逸致,轻挥衣袖,一道玄光入画,蓦然间画中人物都多了一抹灵韵,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有了生命。

  丹青前,白亭山笑了,对玄明远去方向作揖行礼,山水有相逢,他们会有再见之日。

  ———

  随着行人渐多,灵鹿又变成普通毛驴,玄明也成普通老道,其貌不扬。

  

  他时而骑驴,时而牵驴,有时沿着官道前进,有时转入羊肠小道,有时借宿民宅,有时宿居旷野,观摩四周风景,观察往来人情,既是在赶路,又是在行道、悟道。

  白亭山是用笔墨于纸上作画,玄明是以气机为引,于心中作画,记下沿途风景,映照人情百态。

  每前进一步都有一抹气机入心,山不让纤介而成其危,海不辞丰盈而成其邃,将行道所见所闻所思所悟都累积于心,迟早有一日会厚积薄发,养育大道,如今每一步都是在积蓄与沉淀。

  一路且行且看,玄明见识大涨,曾见溪水倒流,曾观一树成林,曾见耄耋老儒醉卧山水,又见稚子幼童欺老无力;曾见江湖侠客刀剑对决,又见落拓武者洒脱结拜,不过看到最多的是山间飞禽走兽猎食繁衍,是三教九流汇聚于各地。

  五日后,一位牵驴的白发老道步入沧月郡地界,行至傍晚,周遭荒无人烟,又值乌云密布,天色昏暗,明显大雨将至。

  玄明登山,寻到一座荒废已久的深山古刹暂避,刚入大殿,拣拾柴火,倾盆大雨便哗啦而下,好在古刹虽破,杂草丛生,旧墙皮脱落,遍布蛛网,但主殿屋瓦较为完整,勉强能遮风挡雨。

  尽管玄明不在意这些,可既然行于尘世,像凡人一般体悟红尘,自然要少用法术,天冷加衣,雨来避雨,饿了餐食,渴了饮水,开心就笑,生气怒吼,这既是红尘道,又是自然法,玄明这般做,是修行又是践道。

  一炷香后,玄明刚烤好路上从一家农户那里买来的杂粮馒头,香气四溢,门外就陆续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

  破庙内,玄明叹息。

  荒山野岭,野庙避雨,最容易出事,只愿今晚顺遂,莫要滋生事端。

  很快第一波人便进入寺庙,朝着火光处而来。

第107章 男扮女装花和尚,偷香窃玉妙书生

  大雨瓢泼,深山废刹,一队人步入主殿,这是行商,确切地说,是行脚商,随身带着铁尺与货物,共有八人,皆是壮硕汉子。

  见到玄明,他们抱拳行礼。

  “道长,不知能否暂居一室?”

  起身还礼,玄明道:“贫道也是借宿,非此地主人,诸位自便。”

  行脚商放心,再次行礼后,走到一旁,捡拾些殿中茅草,开始生火做饭、脱衣驱寒,露出一个个精悍身材、壮硕肌肉。

  又有脚步声接近,这次是两个书生,文质彬彬,相貌清秀,颇为斯文,一番见礼后,他们寻一处角落避雨。

  最后一波脚步接近,五个江湖人走了进来,三男两女,精气神儿饱满,已入武道之门。

  玄明一边吃着烤馒头,一边默默观察众人,无奈摇头:骤雨、破庙、行商、书生、侠客,再来个女鬼啥的,要素就齐全了。

  哪怕没捏算,玄明也清楚肯定要出事,这庙里庙外,有不少东西啊。

  果不其然,他刚填饱肚皮,一道身影便出现在寺庙里,神色焦急。

  “谁让你们在这里避雨的?赶紧走!”

  来人是一个中年和尚,身穿灰衣僧袍,大腹便便,面相凶恶,一来就哄人。

  这里是寺庙,来人是僧人,很可能是此地主人,尽管心中不忿,可众人依旧好商好量道:

  “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我们只是避雨,等雨停了离开。”

  “还望大师能够成全。”

  中年和尚更火大,态度恶劣,语气不善道:“这里是我的寺庙,我不欢迎你们,赶紧走,否则,休怪贫僧撵人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怒。

  “你这和尚怎得如此凶狠?”

  “就是,我们只是来避雨,何况就这破庙,若非形势所迫,白送我都不要。”

  “望大师行个方便。”

  行脚商、江湖客与书生都开口,配合起来,软硬兼施。

  玄明则起身,收拾好东西,干脆利落地牵驴离开,令所有人错愕不已。

  走出庙门前,他回头看了眼众人,提醒道:“深山多妖魔鬼魅,既然这位大师提醒,诸位还是早些离去的好,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话落,他对中年和尚微微颔首,牵驴离去,踏着泥泞地,消失在雨幕中。

  破庙内,众人面面相觑。

  行商眼神交流,将信将疑,生出几分离意;两个书生不以为然:“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怎会有妖魔邪祟?”

  江湖客不屑地看了眼书生,一边擦拭刀剑,一边道:“若真有妖魔,我等定劈了他!”

  中年和尚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面色一变,转身跑入雨中,消失不见。

  众人对此反应不一,有人心中咯噔一声,莫名有些发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人则不以为然,觉得是谎言被拆穿,和尚才会离去。

  ———

  不久,一股风吹入寺庙,众人蓦然一凉,不由朝火堆靠了靠。

  一位身着布衣却难掩姿色的妙龄女子匆匆步入破庙,她背着包袱,脸上沾染黑灰,看上去像是为了遮掩姿色而故意为之,却没想到路逢大雨,扮丑失败,露出真容,又不得不来此地躲雨,雨水湿了衣衫,露出其婀娜身段,皮肤白皙,半遮半掩,散发迷人魅力。

  看到众人,她略微躬身,就寻到一处僻静角落,开始捡干草引火,可随身火石已湿,钻木取火又被头上雨水淋湿,看上去楚楚可怜。

  有血气方刚的年轻行脚商心生不忍,想要帮忙,却被年纪较大的行脚商拦住,轻轻摇头,制止相助,荒郊野外,又有道长与和尚提醒,当小心为上。

  可行脚商被拦住,两位书生却生出怜香惜玉之心,其中一位取出一根柴火,为女子生火,妙龄女盈盈行礼:“多谢公子。”

  嗓音柔如春风,听得人骨头都酥了,书生面色一红,偷偷看了眼女子,立刻低头,作揖道:“这位娘子客气了,出门在外,本就该相互帮扶,这是小生应该做的。”

  生好火后,书生往返一次,送来些许吃食,便在女子千恩万谢中害羞离去。

  等书生离去,趁无人注意,女子偷偷脱下外衣,放在搭好的木架上烘烤,玲珑身段在湿漉漉的素白里衣衬托下更明显,虽有外衣搭起的衣衫遮掩,可这抹倩影落在不少人心上。

  ———

  雨越下越大,毫无停下之势。

  众人只能在破庙过夜。

  

  当晚,众人各自听雨而眠。

  本来睡着的妙龄女子突然面色苍白,额头生出冷汗,瑟瑟发抖,这引起三位守夜人注意,江湖客只看了眼就移开目光,年轻行脚商目光不时看过去,书生则在犹豫片刻后走了过去。

  见女子身子蜷缩,冷到发抖,他更心生爱怜,脱下外衣,正要给女子披上,想不到俯身刹那,便被其猛然抱住。

  “冷!好冷!”

  软玉温香在怀,本就心猿意马的书生顿时慌乱,想要推开又怕惊醒女子,一时不知所措。

  可女子依旧不断往他怀里钻,书生不是圣人又血气方盛,怎会不动心?

  尤其是一股幽香钻入鼻腔,更令他心神摇曳,在理智与欲望间徘徊不定。

  这时,一道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求公子怜惜,奴家冷。”

  知道女子已醒,又主动相求,书生脑海理智那根弦崩了,抱着女子,往神像后走去。

  婉转之音传入耳畔,江湖客握紧手中刀,年轻行脚商坐不住了,口干舌燥,一炷香后,后面没了动静,久不见人出,年轻行脚商心跟猫挠似的好奇,最终心一横,来到神像后面,见书生累到呼呼大睡,他不屑撇嘴,等看到那道白皙倩影,他顿时双目发直。

  女子尚未沉睡,正好跟他四目相对,随其招手,年轻行脚商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等鱼龙再起,江湖客再也坐不住,持刀朝后走去,本想提醒他们收敛,没想到自己也稀里糊涂地参与进去。

  此时,另一个书生醒来,看了眼熟睡众人,起身而立,无声行走,朝那两名江湖女侠而去,凭江湖人的警惕竟毫无所觉,轻易便被书生近身,此刻她们沉睡不醒,面色发红,明显是中药,其余人皆呼呼大睡,情况也有些古怪。

  一边在侠女面前宽衣解带,书生一面听着神庙后的情形,脸上浮现一抹诡异微笑。

  破庙外,满脸横肉的中年和尚一脸焦急,旁边玄明气定神闲地坐着。

  “前辈,再不出手就晚了。”

  “慌什么,出门在外得多长心眼儿,你也说了,你师弟不会直接杀人,而是钝刀子割肉,既他们暂无性命之忧,自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吃一堑长一智,日后才会多加堤防。”

  等书生即将对侠女下手时,玄明才有所动作,轻挥拂尘。

第108章 阴阳同体,妖僧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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