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安从停船上岸,勾栏红馆丝竹管弦之声让他不由自主的往前走。
不是姑娘有多漂亮,主要是这曲能不错。
“我就听个曲。”
“不做别的事。”
陈子安捻着几个铜子,大大方方的走进红馆。
年轻的老鸨眼力劲不错,见陈子安眉宇间颇有英气,带着笑走来招呼:“公子,您是想让姑娘抚琴呢,还是吹箫啊。”
“我就是来听个曲。”
陈子安说完,摊开手上的铜钱。
老鸨笑容一僵。
“公子你可真会开玩笑,咱们红馆的曲,是免费听的。”
“那我先听听看。”
陈子安收回铜钱,老鸨一副我懂的表情,吆喝着:“姑娘们,都给我吹好一点,弹好一点。”
“是。”
第21章 鬼谷占卜奇术
水榭廊阁尽头,轻幔雅间。
天机道人趴在一张竹床上,身侧,身穿红衣的清倌人丁晓红给他喂酒。
“都说凉城出了天下第一美酒,我看此酒也不过如此,小红姑娘,莫不是怕贫道付不起酒钱?”
“道长,我们勾栏红馆的酒,是凉城最好的。”
“是吗?我怎么听说原来最好的酒在醉仙居,后来又说是在一个什么卖药的草堂,有空,你给我买一壶来,此生若不能尝到人间最好的酒,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天机道人身后的衣服破了两个洞,被穿透的琵琶骨依旧渗着暗红的血,明明是一个看起来消瘦如骨的老头,生命力却如大雪覆盖的松柏那样顽强。
“好好好,我差人去给你买,道长,我可给你说好,你不能在我这里逗留太久,非是我不收留你,实在是怕妈妈知道,又要拆我的骨头,我着实受不得那样的疼痛。”
天机道人挣扎着起来,对清倌人丁晓红丢过去一个钱袋。
“好好好,我也就将歇两日,柳妈妈那边我已经用银锭塞住了嘴,你莫把我行踪透露出去,把接客的牌子也摘了,去给我打点酒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
清倌人收了银子,脸上的笑容也迷人,轻轻的把门关了,戴上面纱青箬去春草堂沽酒。
“唉。”
天机道人盘坐在竹床上,取出五枚铜钱,抛向空中后,顺手接住,把五枚铜钱散开。
随即皱着眉头:“归妹,水泽,雷山,不好,这卦象……”
他从竹床上下来,穿上避尘鞋,就要离开。
就在此时,门无风自开,随后又关上,屋内多了一道人影。
“道长要吃酒,我这里有一壶,何不留下来品一品?”
青影出现在天机道人身侧,随手一抬,一壶酒从腰间飞出落在手上,屈指一弹,酒从酒壶里溢出,如丝线般滴入杯盏。
天机道人打量着眼前的青影,原本要逃走的动作,不得不停下来。
以这名绝世剑客的身手,就算他身体没有受伤,也十分忌惮,更何况如今伤势极重,浑身真元,全部用来压制伤势。
他默默走到桌子边,端起酒轻轻的嗅了嗅,再细细的品一口,猛的抬头一口闷,一个绝世剑客,如果要他的命刚才进门的一刹那就死了,甚至毫无察觉的前提下可能就已经死了,绝不会在一杯酒里下毒。
“好酒!”
“可否再来一杯?”
天机道人喝了一杯酒,如火刀刮喉的感觉,让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正常的血色,手也哆嗦起来,一双眼睛渴望地看向陈子安手上的葫芦。
“人生不过三杯酒,喝一杯就少一杯,道长,我是你生命中的贵人,你可未曾把我当贵人相待,那玉佛中的煞气足以让一名宗师以下的修士瞬间陷入癫狂,人生路很长,你可不要一时的贪念,喝完三杯酒就草草结束一生呐。”
穿着一身青衣的陈子安双手负立,浑身真元流动,将自己的真容遮掩,为了防止被这位可以窥探天机的道长以神算之术推演自己,陈子安更是更改几分容貌。
天机道人神色微变:“阁下既然能到贫道面前,说明阁下是一个福泽深厚之人,非是贫道耍心思,而是那玉佛中的秘密我也未曾知晓。”
“你觉得这样的话我会相信?”
房间内的温度陡然下降,葫芦中的酒,汇聚成一道极为精妙的剑影。
天机道人额头沁出汗水:“贫道如今只剩下烂命一条,不知道阁下还要什么?”
天机道人瞳孔一缩。
“莫非阁下也觊觎天宗道典?”
“没兴趣!”
陈子安冷冷的回应。
“我听闻道长精通奇门遁甲,神鬼之术,拥有窥天之能,在下找道长,只想让道长帮我占卜一个人的下落。”
说完。
陈子安葫芦中的酒,再次倒入杯中。
天机道人看一眼桌子上的酒,那浓烈的酒香让他无法抗拒,他缓缓的端起来,送到嘴边又停下来,疑惑的看着陈子安:“阁下一身本事通天彻地,见我就这一个要求?”
“不错。”
天机道人把酒一口闷,长长的吐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我可以答应阁下,不过你也看见了以我如今的伤势,莫说占卦问卜了,能否活到明天还是个问题。”
“你在和我谈条件?”
“不是,阁下有所不知,凡窥天占卜之道,必被因果加身,轻则反噬折损寿命,重则当场丧命,我的伤势若仅仅是外伤倒也可寻良医,可我中了一记大伏魔掌,血气和生机皆在不断枯萎,想要根治只能炼化那玉佛中的东西。”
天机道人说到这,脸上露出一抹苦涩,那玉佛是自己苦心才寻到的宝物,里面有一枚苦行僧留下的无相舍利子,他虽然是道门中人,却早已参悟透佛道之本,若是炼化,甚至有机会进入宗师之境。
没想到半路被清河帮的人设局,还落入一品堂玄衣卫的手里。
在被抓之前,他将玉佛捆绑在一只雪狐身上,取了一滴雪狐的血,才能推算出雪狐的藏匿的位置。
至于那一抹煞气,他身为地宗之人,自然也有所感应,本来想要借助那一抹煞气保住玉佛,不曾想被眼前的隐剑客识破,反倒找上门来。
以他行走多年的经验,也知道自己身上被种下某种未知的印记,想要躲,怕是很难了。
“除了玉佛之外应该还有别的法子吧?”
陈子安昨天在黑水牢就为此人开过方子,知道他受了极大的内伤,实力锐减,才会被擒住,以他的医术,想要治愈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他是绝不能暴露自己身份的。
“有,前些日子金陵白云观丢失了一批极为珍贵的草药,其中有三颗血元果流落江湖,应该就在凉城清河帮的手上,如果阁下能够帮我找来,我身上的伤势就能短时间内恢复。”
“好。”
陈子安转身,门被一阵劲风吹开,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淡影消失不见。
“迷踪步?”
天机道人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此人怎会施展鬼谷派的身法?”
……
第22章 总是抢先圣女一步
烟雨楼的倒影映照在清水河里,与远处小重山雪廓辉映,美轮美奂。
楼阁上方。
夏清月身着一身白色的长裙,裙摆拖拽在雪中,孤芳自赏。
她用一块绣着莲花的洁白帕子擦拭着手上的宝剑‘惊鸿’,明亮的剑身上映照出她绝美的面容。
一双眸子痴看了几秒后,似乎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手中剑一横,强大的真元震荡起层层雪花。
她伸手一招,片片雪花落在她的掌心,却没有一片雪花是从正中斩落的。
比起那名隐剑客在红楼的那一剑,有不小的差距。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差一点。”
夏清月心中泛起浓浓的不甘,她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地位和身份,决不允许自己平庸,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成为圣女只是第一步,执掌天宗才是她真正的目标,等成为天宗宗主,再将人宗合并,把当初叛出道教自称魔教的地宗彻底从这个世上抹去。
“咳……咳!”
心口泛起一阵剧痛,昨夜擅闯黑水牢,与铜钱恶僧交手,那邪恶的血气侵入体内,让她呼吸不畅,曹豹的那一手奔雷劲,也让她内府受到极大的震荡。
若是不顾及面子,当场卸去那一股暗劲,再调息片刻,也不至于留下暗伤。
但她的尊严绝不允许,堂堂二品修为,居然在一个三品修士手上的吃了闷亏,这事说出去,丢不起这个人。
“但愿能找到炉鼎炼制丹药调理内伤。”
夏清月轻声细语。
飘剑去得有点久了。
她讨厌等待。
这时,楼阁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飘剑裹夹霜雪而来,神色恭敬:“拜见圣女。”
“炉鼎呢?”
夏清月从飘剑的神色中预感到不妙,最近这几天,似乎做什么事都很不顺利,不知道为什么。
飘剑弯下腰:“圣女,奴婢找遍那座城隍庙,都没有找到那个炉鼎,不过奴婢发现炉鼎留下的印痕,应该是被人取走了。”
“有这么巧的事?”
夏清月眉毛上挑,强行压下心中怒火。
“奴婢不敢欺瞒,请主子放心,我已委托清河帮和马帮的人寻找合适的炉鼎,想来很快会有结果。”
夏清月听后,神色稍缓,可心中又充满浓浓的不甘,她在炼丹一途天赋平平,虽然知道天宗诸多丹方,但大部分丹药都炼制不出来,必须借助好的炉鼎才行,而那一尊炉鼎,长期受千家香火,内蕴炼丹所需的人间丹气,比很多炉鼎都要好。
那城隍庙存在的炉鼎,是她参悟十里坡试剑石时发现的,只是碍于面子没有拿走,毕竟只是破庙中的一个香炉而已,想不到仅仅隔了几天就被人取走了。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夏清月神色微冷。
飘剑闻言,更是把腰弯得更低。
当主子不满的时候,总会找到一个宣泄口的。
飘剑跟在圣女身边,早已看透这一切,她知道怎么应对。
“圣女,十里坡官道出事了。”
她很巧妙的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