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这孩子被逼到极限了？
郭芙见到陈述没有否认，脸上露出欣喜，本能的便要伸手去检验一下那带着软骨的大香肠合不合格。
但可惜的是，陈述还是将她踢开了。
陈述面无表情地看着郭芙错愕的双眼，嘴角扬起，蹲下来低声道：
“想要吗？想要就去求你娘吧，只要她求我，我就勉为其难用用你。”
话说完，陈述不等郭芙作出反应，便已经起身回到了房间。
只留下一脸惊喜的郭芙，满心欢喜的回到自己小院。
……
午后。
群雄再次汇聚。
又是一轮激烈的争辩大赛。
争来吵去，无非就是为了那“武林盟主”的位置。
陈述仍旧落座角落，只是今天他的身边没了环绕的莺莺燕燕，取而代之的，是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
这人穿着华贵常服，将自己打理的井井有条，看起来不苟言笑，自从落座之后，目光一直审视着陈述。
好半天，才冷冷的说道：“就是你骗了阿九的身子？倒是长了副好皮囊，那丫头被骗，也是情理之中。”
“你是...阎国丈？”
陈述挑眉，这才认出对方的身份，紧接着连连摆手，道：
“我与阿九公主是正常交易，何来‘骗’字一说，至于说她失身，想必是一路上车马劳顿，发生了什么意外也说不定。”
阎国丈眉宇舒展，冷淡的表情缓和，点头感慨道：“脸厚心黑，你这样无耻的人才在江湖，简直是浪费了。”
不是，说话归说话，你怎么还夸，骂人呢？
陈述的脸唰一下就黑了下来，眼神不善地打量着面前的老爷子。
“阎国丈，有道是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不才既是能治病救人的大夫，也是能谈笑杀人的江湖草莽，还请慎言。”
“怎么，你睡了我外孙女，我连说你两句都不行了？”阎国丈并不意外陈述的反应，否则也不会现在才找上门来，但言谈间还是不肯落下风。
只是见到陈述居然真的有出手的意思，这才摆摆手说道：
“算了算了，阿九这丫头反正也不是我亲外孙女，与我无关。”
“老朽此番前来，其实是有一事想请陈述少侠帮忙。”
“何事？”
“此地不是谈话的地方，若少侠信得过老朽，不妨去总兵府一叙。”
“太远，不去。”
“郭大侠多年来为襄阳劳心费力，不过是一间宅邸而已，老朽还是送得起的，这样黄帮主也不必寄人篱下……”
“烦请老丈带路。”
第149章 说客
“陈少侠，你这是？”
陈述跟着阎国丈正准备往外走，赶巧撞上了往里进的乔峰。
人高马大的乔峰往那一站，魁梧的身躯直接堵住半扇门，目光不善的盯着阎国丈道：
“阎总兵，我们这群江湖人举办的英雄会，你一官府总兵来此，不合适吧？”
“陈兄弟，慕容复他们也来了，要你就昨天的事情拿出证据来，否则姑苏燕子坞……”
乔峰的话还没说完。
阎国丈略显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干咳两声，打断道：
“咳咳，乔帮主，若无老夫为郭靖夫妇站台，光是这召集江湖草莽，就能被那些朝堂上的相公们扣上个造反的帽子。”
“更何况前两日，这襄阳城上还出现了金龙的神迹，保不齐已经有人上了奏本，称郭大侠有自立之心。”
“这……一派胡言！那降龙十八掌是乔峰打出来的，和郭大侠有何干系！”乔峰声音洪亮，但此刻却被他压得极低，一双虎目贲张，死死地盯着阎国丈。
陈述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自己在侧，他恐怕已经上手，直接掐住了阎国丈的脖子。
只是此情此景，阎国丈却丝毫不慌，笑眯眯的捋捋胡子，缓声道：
“是，与不是，重要吗？只要那是降龙十八掌打出来的，只要他郭靖会降龙十八掌，谁打的，重要吗？”
乔峰顿时哑口无言。
他也是明白这一点，才刻意压低了声音。
此事被旁人拿来攻讦自己，他乔峰丝毫不惧，可若是牵连了别人，那就由不得他不谨慎。
阎国丈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眼角翘起，声音放缓少许，道：
“那姑苏慕容复，自以为自己的事情做得很隐蔽，实则多年来，朝廷一直在等。”
“等什么？”
“猪，要养肥了才能杀，这样对养猪的人和吃猪肉的人才有好处。”
面对乔峰的疑问，阎国丈却只是摇头说了句不相干的话，便轻轻出手推了推乔峰。
可怜这魁梧大汉此刻正绞尽脑汁想着慕容复和猪有什么关系。
失神之下，竟是被阎国丈推开来，踉跄两步靠到墙上。
陈述走过之时，将手上不知何时多出的一封信件递给了乔峰，说道：
“乔帮主，这是我得的一部分证据，待会儿劳烦你替我交给黄帮主，并转告慕容复，想要剩下的证据，不妨找我面谈。”
顿了顿，陈述略带诧异地说道：“想不到乔帮主勇武过人，演技也这般不错，改日一起吃酒。”
“陈兄弟的事，乔某记下了。”
乔峰也不否认，接过信件大步走向内场。
等到陈述跟上阎国丈的步子，这老头又突然问道：“我刚才说的，你可明白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有人想要慕容复积蓄的财，有人想要平叛的功，有人想要一份安心。”
“是啊，可惜，现在这份财，这份功，还有这份安心……”阎国丈侧目看着陈述，笑道：“都被你小子毁喽！”
陈述面不改色，脚步仍旧轻快，“慕容复不会放弃他的执念，因此该有的，都会有。”
“只不过你多分一份，就有人要少拿一份，总有人不开心。
除非……”
阎国丈拖长调子，但是见到陈述兴致缺缺，懒得捧哏，只好摇头叹了叹气，“你啊，年纪轻轻，怎么就没点好奇？”
“也罢，老夫就直言吧，官家看中你的医术和体质，有心想招你为婿。
能与天子成自家人，小子，这可是旁人羡慕不来的福分。”
陈述鼻间轻哼，“我已有婚约在身，受不得繁文缛节。”
“富贵不弃糟糠妻，倒是好心性，可惜，老夫看走了眼，你不适合混官场。”
阎国丈停了步子，拍拍手，八个人脚步匆匆扛着两架步辇跑了过来。
等到阎国丈和曹建安都上了步辇，晃悠间，这糟老头子继续说道：
“官家在乎的只是一个注定闻名天下的高手能不能绑在大宋皇室的战车上，你娶谁，阿九，或者旁的女人，哪怕是别的公主，都无所谓。”
阎国丈定定地盯着陈述，语气郑重道：
“只要你愿意为皇室站台，没有人会阻拦你做任何事。”
“……”
陈述并未回答。
只是靠在步辇上，闭目养神。
阎国丈继续输出：
“我知你在想什么，无非是‘老子天下第一，何必在乎谁是谁非？敢来惹我，一剑杀了便是’。
这样果然是痛快，可这不是江湖。”
“你是天下第一又如何？吃不到美味佳肴，喝不到琼浆玉液，整天忧心妻儿老小……”
陈述唰得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阎国丈，突如其来的冷意让扛座的几个轿夫腿脚都在打摆子。
“老夫不是在威胁，也不敢威胁你，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元蒙有铁木真，金国有欧阳克，辽国当年的高手萧远山身故，如今内忧外患，快要被吐蕃和西夏瓜分殆尽，清国失了鳌拜，已无高手坐镇，被你一个江湖人逼得退步。
这就是有势力有实力和有势力无实力的差距！
反之亦然。
你有实力，但没有势力又有何用？
世人畏惧你威名，但更多的，是一些丧心病狂的人为了出名，为了利益来挑衅你。”
“打不过你，便将目光放到你的家人身上，这种事江湖上比比皆是。”
“郭靖……”陈述的话刚出口，却自己止住了话头，长叹一声靠在步辇上不再言语。
“郭靖江湖扬名，连路边的老百姓都知道他郭大侠的名号，是他守了襄阳十八年？”
阎国丈摇摇头，凝视陈述道：“是官府宣扬他守了襄阳十八年！”
“名与利，权与力从来都不是割裂的，你有了实力，想要逍遥自在，就没那个条件，因为你的圈子已经越走越小，立在顶尖，要么一起同流合污，要么，众口铄金，你迟早被这世道逼疯！”
“你放屁！”
“对，老夫的话你就当个屁，人老了，总喜欢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当个屁，放就放了吧。”
阎国丈哈哈大笑，靠在步辇上假寐。
陈述一张脸此刻阴晴不定，望着阎国丈，头一次生出了无比强烈的杀人冲动。
只是这时，阎国丈仿佛说起了梦话：
“江湖也好，朝堂也罢，吃肉的永远不是独行的人！
你要做岳帅，还是做韩世忠……”
第150章 杀鸡儆猴
“岳帅忠义无双，名垂千古；韩帅忠勇，守一方平安。”
陈述轻声细语，唇角虽然勾起微笑，声音却冷到发寒，刺骨。
“可惜啊，我只是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