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本大人拦住那妖道!”
眨眼功夫。
那太守便已转入一处假山之后,眼瞅着就要打开了密道,逃之夭夭。
“嗤……。”
眼前一道青光掠过,接着便见那飞剑已悬在了鼻尖,吞吐的剑芒,让他背脊一寒,差点儿吓尿了裤子。
“呔,妖…妖道,竟敢袭击朝廷命官,难道想造反么?”
太守强忍住小腹的尿意,对着走来的道人,色厉内荏的斥责道。
“你就是雍安城太守?!”
那道士笑了笑,在几丈外站定脚步。
而周遭那群捕快,则是畏畏缩缩的躲在一旁,手上的腰刀弓弩大多被利器斩为了两段,若非是太守大人在此,恐怕早就作了鸟兽散。
“贼道士,怎敢如此与我家大人说话?!”
消瘦男子忽而眼珠一转,猛地窜上前,指着道人的鼻子叫道。
“嗯?”
道士眉头一皱,剑锋似的眼神扫去。
那男子脸皮一白,只觉双膝酸软,接着便从心的扑通跪在地上,谄媚笑道:“道长,小人只是个太守衙门的幕僚,您要有事儿,就找我家太守大人吧。”
“娘希匹。”
太守直眉瞪眼,便要跳脚大骂。
可道士突然手上掐了个诀,那悬在眼前的飞剑“嗖”的一声,电射而出。
只听“咔啦啦”一声巨响,定睛一瞧,左近的一座几丈高的假山,却已然崩然倒塌,成了一堆大小不一的碎石。
“嘶……。”
太守顿时面如土色,好似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声音戛然而止,只余下往里吸着凉气的声音,哪儿还能吐出半个字儿。
“太守大人,你觉得自个儿跑的快,还是贫道的飞剑快?”
道士召回了飞剑,瞧向了太守,笑吟吟道。
那太守惊魂未定,赶忙对道人不停作揖,颤声道:
“道长,有话好好说,您若是求财,老夫立刻派人取来纹银千两,奉与道长。”
一旁的消瘦男子也抖擞起了精神。
“太守大人还纳了几房小妾,个个如花似玉,道长若求色,小人这就去跟您带来。”
那太守听罢,不但不生气,反倒是给那货递去个赞赏的眼神。
道人闻言,颇有些哭笑不得,这位雍安太守,为了活命,可真是什么都舍得给出去。
“贫道不是来此求财,也非求色,是为了一件事儿,特来寻求太守大人。”
“啥?”
太守听罢道人的话,腿也不软了,尿意也减轻了,只是嘴角有些抽搐,他心中暗道,你这一路闯入太守衙门,就是为了找本大人办事?
求人办事就是这个态度?
谁他娘能经得住这样的折腾?
“大人,这位道长确实是来找您的。”消瘦男子凑过去,低声耳语道。
“娘希匹,怎么不早说。”太守对其劈头盖脸地怒斥了一句。
再转过头,老脸已堆满了和善的笑容:“哎呦,误会,都是误会。”
他笑呵呵走上前,对着道人作揖行礼道:“不知道长如何称呼!找本…老夫有何要事?”
道士打了个稽首,语气淡然道:
“贫道纯阳子,前几日曾救了些被造畜邪术拐卖女子,所以想请太守大人派人,将这些女子送归原籍。”
“造畜?!”
太守愣了愣,好奇的朝后张望了几眼,“道长救的那些女子在哪儿?”
道士微微一笑。
袖袍一甩,一圈儿青光闪过,眼前地面上已多出六七个妙龄女子。
这些女子皆穿翠色罗衫,容貌俏丽,只是神色间带着迷茫,此刻正惊恐的瞧着周遭的众人。
那太守与众捕快见此,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一只袖子里能装如此多活人?
莫非是障眼法?!
可不等他们胡思乱想的瞎猜,道士又说道:“此事便拜托太守大人了,没问题吧?!”
说话间。
身后飞剑嗡鸣作响,似欲出鞘。
太守吓得一哆嗦,赶忙连连点头。
“道长放心,本……老夫一定办到!”
应承下之后。
便侧头对着那些个捕快呵斥道:“你们这帮子狗才,快将这些女子带去好生安顿,待问明了家宅籍贯,再用马车给送回去。”
“是,大人!”
捕快们如蒙大赦,赶忙上前去搀扶那些女子。
“你们是何人……”
“娘…”
“救命,这是哪儿。”
女子们惊慌失色,好在有机灵的捕快,一扯身上的皂衣,笑着解释了身份。
那些女子见了,这才安静了下来。
而后,一众捕快便带着那些女子,逃也似的跑出了花园。
“太守大人果真是雍安城的父母官儿。”道士笑眯眯作了个礼,说道,“贫道适才冒犯了大人,还请恕罪则个!”
“不敢,不敢!”
太守一愣,慌忙向道人摆手。
“吧唧”。
忽而有一物自其袖中跌落。
道士垂目瞥去,却见是本书册。
应是经常翻阅的缘故,上面的书页已有些许破损,而书册外几个大字颇为吸人眼球。
欲女心经?
“呵呵,不想大人还有此闲情雅趣。”道士哂然一笑:“贫道便不打扰大人了,告辞。”
言罢。
转身飘然而去。
等道人走远后。
“丢人欸!”
太守哭丧着脸,放声哀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人,那妖道走了。”
这时,一旁的消瘦男子长舒了一口气,笑呵呵的凑过来要扶起太守。
“娘希匹!”
太守根本不领情,唾沫横飞的训斥道:“你个蠢材,那道人有如此手段,为何不早些禀报给本大人……”
消瘦男子一缩头,也不敢去擦脸上喷溅的唾沫,委屈巴巴的小声道:“小人说了,可大人您不信呐!”
太守眼珠子一瞪,正欲发怒,那消瘦男子却赶忙转了话锋,点头哈腰地道:“此番多亏了大人指挥若定,处之泰然,才将那妖道吓退,大人运筹帷幄,手段高明,属下实在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第 162章 暗流
一番儿马屁拍下去,太守这才熄了怒火,脸色和缓了一些。
他斜睨了男子一眼,冷哼道:“你这狗才还算会说话,若非瞧着你姑母的面子,本大人早就将你革了职,撵出太守府衙了。”
“是,是,也是承蒙了大人恩惠。”消瘦男子放下了心,笑嘻嘻的将太守搀入凉亭,又赶忙斟了杯茶水递去。
那太守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过了茶水,小酌了一口。
“大人,那妖道如此大胆,要不……?”
“住嘴!”太守眉头一皱,沉声道:“那等修行中人,轻易招惹不得,若惹恼了人家,便是再闯入府衙取下我等项上人头,又有何难?!”
“大人真是高见,是属下失言了。!”
消瘦男子赶忙笑嘻嘻的告罪。
“哼,眼下咱们雍安城可非太平之时。”太守冷哼道:“那河阳郡不少的灾民都往咱们这儿逃,若非本大人下血本,贿赂了罗宗望那个武夫,恐怕那些灾民早已将雍安城围个水泄不通了。”
“可是大人…咱们城中的存粮也不多咧。”消瘦男子迟疑地说道。
“怕什么!城里不是还有那些大门豪富么!”太守施施然饮了口茶水,笑道:“只要雍安城不乱,这些人就不会舍了基业,背井离乡的逃难……如今这世道,强盗可是比官府厉害多了,咱们只为钱粮,对那些人来说不过多出点血,至于那些山贼强盗,可就不光是图财这么简单了………。”
太守的话没说完,男子却已心领神会。
那些人若是落入绿林之人手里,男的自不必说,多半被一刀杀了,家中女眷可就要遭了殃,可谓生不如死呐!
“别看雍安城表面上热闹非凡,可那不过是烈火烹油罢了,看似繁花似锦,实则内忧外患多矣,一个不小心呐,不光本大人乌纱帽保不住,就连尔等这帮子狗才,也难以保的周全。”太守将茶水放到桌上,眉宇间却多了些忧愁之色。
“啊?这…不至如此吧。”消瘦汉子吓了一跳。
“呵呵,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如今朝政被宦官把控,这些人高高在上,只顾着争权夺利,哪儿顾得上咱们齐州的死活?”太守站起身子,走到了那书册前,轻轻将之捡起,拍了拍泥土,淡然道:“本大人这个太守,做得好,朝廷没人会过问,做的坏,朝廷也没人管,只要这雍安城不出大事儿,便可坐稳这太守的位子。”
“大人的意思…维持如今的局面?!”消瘦男子小心翼翼地道。
“你还算有点儿脑子。”
太守缓缓将那书册放入袖中,笑道:“尔等那些个鬼祟伎俩,难道以为本大人就不知么?”
“啊!”
男子心头一突,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无比。
“莫要害怕!”太守笑吟吟拍了拍他的肩膀,“水至清则无鱼,若是尔等没了半点儿油水好处,又岂能安心为本大人办事?”
说到此处,顿了顿,才又道:“且记住,有的钱能碰,而有的却不能碰,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