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王恒必定谨记姑父之言!”那消瘦男子赶忙连连点头,背脊微微发凉,却是已吓出了冷汗。
“怎么跟你说的,在外只能喊老夫大人,你这狗才又忘了?”太守面露不悦的训斥道。
“是,姑…大人!”
那叫王恒的男子差点儿又叫顺了口,赶忙又纠正了过来。
“嗯!”
太守满意的点了点头,摆了摆手道:
“去吧,记住本大人的话,若是越了底线,就是你姑母也救不了你!”
“属下告退。”
王恒恭顺的抱拳行礼,转身便欲离去,刚走了两步,又似想起了一事,迟疑了下,回头对太守说到:“大人,燕岭镇派去的人手今上午回报,说那座镇子的瘟疫已经脱了掌控,镇子上一多半的百姓都已经染了瘟疫,调去的几个大夫也没能幸免……!”
太守闻言,皱眉沉吟了片刻,抬眼瞥向那王恒,问询道:“如今城中还有多少捕快差役?”
“已不足三百之数!”
王恒低声回道。
“守卫兵丁呢?”太守又问。
“满编五百人。”
“实额多少?”
“七十六人……”。
王恒语气弱弱地道。
“娘希匹,这些狗才吃空饷竟吃到如此地步,简直不为人子!”太守顿时又破口大骂。
可骂了几句。
却又无奈叹了口气。
这些年大乾承平日久,少有战祸,仅有的一些战争,也尽是与边关蛮人的厮杀,这就导致地方武备松懈,加之朝廷为了巩固统治,对地方的守军一削再削,所以雍安城一座十几万人大城,也只余下五百守军的编额。
这点儿守军。
还没城里的捕快差役人多。
平日里好事轮不上。
可一旦出了岔子,却免不了寻他们晦气。
是以这些个守军,就是些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苦哈哈。
太守对他们也是极少关注。
如今人手有些不足,才算想起了这些人来。
“那燕岭镇还有多少人手?”
太守又皱眉说道。
“一千六百余人,不过,有一些人不慎染上了瘟疫,也被送入镇子里关了起来。”
王恒如实回道。
“这些人手,应当还能封锁住整个镇子。”太守神情略缓,笑道:“再等些时日,待那些镇民死个七七八八,这地方儿的瘟疫也就消散了。”
那王恒面皮一抖,低声说道:“大人,那镇子上可是有几千百姓,若是都死光了,恐怕……。”
“今日大人就再教你这狗才长点儿见识!”
太守斜倪向了王恒,施施然道:“大乾天佑十七年,陇州涿阳县遭了瘟疫,县中几万百姓相继感染,瘟疫一时间扩散到了周边城镇,你可知最后是如何处置的?”
“不…不知道。”
王恒心里一紧,嗫嚅着回道。
“嘿嘿。”
太守咧嘴笑了笑,也不再卖关子,悠然说道:“当地的刺史调集了上万甲兵,将那些瘟疫蔓延到的地方尽数封死,凡有私自进出者,格杀勿论。”
“就这么过了几个月,里面的百姓死了一大半,瘟疫就算过去了。”
“再让那些幸存的百姓将死尸堆到一起,倾倒上猛火油,引火点燃,那些尸体也就烧了个一干二净。”
第163 章 千味楼
太守一番话说完,便重新坐回了凳子上,又取出那本书册轻轻展开,才施施然说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若是让瘟疫蔓延开去,可就不是死上区区一个镇子的百姓了…。”
“大人……朝廷那边追查下来可如何是好?”王恒额头见汗,有些惶恐不安道。
“呵呵,此事儿朝廷诸公又有哪个不知,不外是心知肚明,没人点破罢了。”
太守笑道:“大人们要的是歌舞升平,谁又在乎几个泥腿子的死活?”
说罢,低头翻起了手上的书册,头也不抬地道:“今个话也就给你点到这儿,你且去吧!”
“是,属下告退。”
王恒虽心中仍有些担忧,可既然大人如此说了,就算出了什么事儿,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幕僚能管的,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百花楼吃顿花酒……
想及此处,心中又有些痒痒,当下躬身行了一礼,转身急匆匆跑了出去。
………………
将那些女子丢给雍安太守后,道士才算松了一口气。
还顺便又将青驴收入了袖袍之中。
如今也算无事一身轻了。
他之所以来这雍安城。
一则还是顺路,另外也是为了此事。
毕竟一直把人放在袖里乾坤的空间之中,也不是个事儿。
至于为何不亲自送回原籍?
呵。
既然有官府的人可用,他道爷何苦还要再去奔波,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砍几只妖魔,也能增长些道行不是。
行不多久。
江尘在一处酒楼前停下。
抬眼一瞧。
千味楼。
嘿。
正好腹中有些饥饿,当下也不犹豫,抬步便走了进去。
有小厮瞧见了道人进门,忙堆着笑脸迎了过来,点头哈腰道:“道长里面请,里面请……。”
说着,将道人引到一处空桌前落座,笑嘻嘻问道:“不知道长要吃点什么?”
“来些你店中的拿手菜 ,再来一壶好酒!”
江尘瞥了眼小厮,从袖袍中摸索出一颗碎银子,施施然递了过去。
“好嘞,道长您先坐着,酒菜马上就给您送来!”小厮眉开眼笑的接过银子,屁颠颠的跑去了后堂。
此刻酒楼之中。
也有几桌客人正喝酒聊天。
最右边那桌则坐了几个流里流气的汉子,言谈间说的也多是城中发生的一些个儿趣事。
什么张寡妇与曾屠夫的情爱纠葛。
又或是李家小娘子半夜遭了白衣公子轻薄。
说到性起之处,推杯换盏,嘎嘎怪笑,只惹得其余食客纷纷侧目。
可那几个汉子却是不以为意,故意扯开了胸前衣襟,露出几撮儿黑毛与那健硕的胸肌。
食客们瞧见了,赶忙低头夹菜,浑作无事之状。
不多时。
小厮便端来了一桌子酒菜,鸡鸭鱼肉,样样不缺,甚至还有根烤的滋滋冒油的羊腿。
“客人,您看这些菜可还行?”那小厮拍开了酒坛上封泥,为道人斟满酒水,凑上前笑呵呵地说道。
“不错。”
江尘颔首微笑,摆了摆手,对那小厮说道:“你且去忙吧。”
“好嘞,道长有事唤小人便是。”
小厮应了声后,又跑去招呼其余客人。
道士端起酒碗,灌了一大口。
又撕下一块羊肉大口朵颐,那副儿吃相,只引的邻座客人频频注目。
而道士却是不予理会,他虽然已到了凝罡境,便是月余不食也无性命之虞,可人总有口舌之欲,他道爷自也如此,多日赶路,未见荤腥,好容易到了处大城,岂有不好好犒劳一番自个五脏庙的道理。
忽而。
“贼道去别处讨酒,莫要挡了我千味楼生意。”
酒楼门前处。
突然响起小厮不耐烦的声音。
道士抬眼一瞧,但见个黄袍老道士,正与那小厮纠缠。
“施主这么大一座酒楼,就算舍与老道一碗酒水,又有何妨呢?”
那老道士头发花白,身着杏黄道袍。
只不过那道袍已经极为破旧,不但洗的微微褪色,就连袖口处也打了几个补丁。
“嘿,我家千味楼是做生意的,可不是做善堂的,你这老牛鼻子到底滚不滚?”
小厮也来了气,一撸袖子,上前指着老道士的鼻子怒斥道。
“不过一碗酒水罢了,施主何必如此吝啬?”
老道士眉毛一挑,笑嘻嘻地说道。
“他娘的,你诚心找打是吧?”
那小厮大怒。
顿时横眉竖眼的抬手就要去推老道士。
老道士咧嘴一笑。
等小厮的手指刚挨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