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吊儿郎当的官兵手上各提着一只公鸡,正得意大笑,今个儿可算能开顿荤咧。
“嗤。”
斜刺里寒光闪过,继而头颅飞起,俩人的脸上仍残留着笑意,似乎还停留在临死前的喜悦当中。
“扑通!”
尸体倒地的响动,总算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谁?!”
有个嘴里正塞着半块儿窝窝头的官兵惊疑朝窗外望去。
“噗!”
一柄薄如蝉翼的剑尖陡然自窗户外递来,毫无阻碍地将与那窗纸与官兵的脖颈一并洞穿。
呃……!”
那官兵眼珠子瞪的滚圆,嘴巴里的窝头卡在了嗓子眼儿,满脸不可置信地缓缓倒地。
“什么人?!”
“敌袭…!”
“娘的,我的刀哪去了…。”
房中顿时乱作一团,玄衣人闪身而入,随着几声惊呼惨叫响起,几息时间后,便又恢复了寂静。
杀戮,在整个村子里无声无息间进行着,原来的猎人,也成了被猎杀的对象。
一刻钟后。
络腮胡子的官兵正压着身下的妇人,那妇人好似行尸走肉一般,空洞洞的眼神儿毫无半分的生机。
“嗤嗤…!”
淫笑声戛然而止,旁边的两个官兵被突然递来的寒光削去了头颅,滚烫的鲜血从森白的颈骨处迸射而出,浇了那络腮胡子官兵满头满脸。
“狗日的,谁他妈打扰老子兴致。”这官兵停了动作,暴跳如雷的回头瞧去。
吓?!
不知何时,身后竟多出个头戴斗笠的玄衣人,这人倒持两把短剑,点点儿鲜血自剑尖处滑落,滴在泥地之上。
至于他的袍泽,喏,胸腔里“滋滋”喷血的便是。
络腮胡子的官兵瞳孔不由骤缩,身下那话儿也登时软了,慌忙想要起身迎战。
“噗嗤!”
一泓秋水般的剑身从眉间刺入,贯穿了头颅,又自脑后探出,随之,将络腮胡子的官兵死死钉在了地上。
“禽兽不如!”
紧接着,一只白底黑靴踩在了官兵那惊恐、痛苦的脸上,手腕轻轻一带,便将短剑拔了出来。
而剑身上,也不免沾了些儿红白之物。
玄衣人冷着脸,将剑身上的污秽在官兵的衣物上擦拭干净后,翻手还剑入鞘,俯身便要去搀扶那妇人。
孰料。
那妇人忽地坐起,抓起身旁官兵的钢刀,往脖颈处狠狠一拉,锋利的刀刃划破了皮肉、动脉、与喉管,殷红的血液似开了闸的洪水,自伤口处喷涌而出。
可妇人并未惨呼出声,反倒露出了一种解脱的神情,她嘴巴嗫嚅着好像说些什么。
可那漏了洞的喉管,与口中溢出的血沫子,却让她的话儿变得含糊不清。
玄衣人伸出的手顿在了那儿,过了良久,才幽幽叹息道:“这大乾已经烂到了骨子里,司空大人还想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哎!”
阮青摇了摇头,她从雍安城获取到司空庄主女儿的消息之后,便日夜兼程,往那老孙头所绘处赶来。
这一路行来,越是远离雍安城,盗贼也愈加猖獗,今日路遇这村子,眼见得火光冲天,本以为是贼寇掳掠为祸。
可谁想,潜入村中之后,却见一帮子官兵正在奸淫掳掠。
这些都是朝廷的正规军,本应该是保卫一方的存在,回头来却与那些个没人性的凶悍盗匪一般,干起了杀人劫财的勾当。
常闻人言,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官过如剃,如今看来,概莫如是!
忽而。
刺耳的锣响声在村子里响起,同时还有不少人高声呼喊“敌袭!”
阮青眉头紧蹙,应当是有官兵发现了袍泽的尸身,她的行踪已然暴露了。
不过,这也是早有预料之事,毕竟她已经宰了杀了几十个官兵,被人发觉也是迟早的事儿。
当即脚尖一点,身形飘忽间出了这处屋舍,纵身跃上屋脊,向着官兵集结处掠去。
村子口一处宽敞的空地前,一群儿官兵慌慌张张从村中跑出,有官兵双手提溜着鸡鸭,也有官兵身后背着抢掠来的粮食,更甚者干脆扛着个挣扎的农妇,屁颠颠儿的汇入队伍。
最后,这些丘八尽数围拢到了一个骑在黄骠马上的小将周遭。
那小将倒持着长枪,头戴红缨盔,身披亮银铠,面容俊逸,一对儿狭长的眼睛凌厉无比,好似鹰隼一般。
他瞧着眼前乱糟糟的队伍,不由眉头大皱,沉声道:“其余人呢?”
人群里挤出个魁梧的官兵,上前行礼道:“禀将军,其余的弟兄都被贼人给杀了,只剩我等这些人了!”
银甲小将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适才有手下回报,说是发现了袍泽尸体,他心知不妙,遂派人召集队伍回来。
可眼下粗略点了下数,队伍里竟少了三四十人之多,可谓是损失惨重。
“哼,一群废物!”
那银甲小将怒冲冲骂了一句,心中极为恼怒。
他本来在军营闲得无聊,于是便带了一对儿官兵出来活络一番筋骨,谁曾想竟遇了这档子事儿,回去后免不了要受将军一番训斥。
想及此处,他那凌厉的眼神便在队伍里逡巡,待瞧见了一个扛着个农妇的官军后,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银甲小将当即唤那官兵上前,冷声说道:“本将曾言,不许带女子回营,尔难道不知么?!”
那官兵被瞧得心头发寒,低垂着脑袋,支支吾吾不敢应答。
第237 章 小将
“噗!”
一截枪尖从其胸口贯穿,官兵惨叫一声,难以置信的缓缓抬起了头颅,银甲小将森然说道:“违抗军令者,杀无赦!”
余者皆惊,一个个的噤若寒蝉,不敢与银甲小将对视。
这时。
村中的屋脊上忽而跃出一道黑影,身法迅捷灵巧,几个纵跃已冲到了官兵二十余丈外。
“哼!”
银甲小将冷眼扫去,翻手从马鞍上取下硬弓,搭弓拉箭,一气呵成,只听的霹雳弦声,那狼牙箭好似流光掠影般袭向来人。
阮青眉头一皱,忙脚下一点,使了个燕子抄水,跃起一丈多高,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这凶险一箭。
可还未落地,又有两道狼牙箭紧追而至。
这两箭时机把握的极为精准,寻常高手一个不慎也难免饮恨箭下。
可阮青却虽惊不乱,手上寒光划过,“咔嚓嚓”几声,顿时木屑横飞,那两道来势汹汹的箭簇已被斩作了几段。
落地后又一个后空翻,卸去了力道,目光警备地盯着那搭弓瞄向自个的银甲小将,却没敢再轻举妄动。
“嚯,本将以为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袭杀官军,没想到竟是个藏头露尾的鼠辈!”银甲小将面露讥讽,鹰隼般的眼珠儿布满杀机。
“官军?”阮青沙哑着嗓音冷声道:“你等这些腌臜东西烧杀淫掠,无恶不作,却又算是哪门子的官军。”
小将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这些个贱民受本将护佑,本将率人收些儿粮食补充军备,此事乃是朝廷默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此嚼舌?!”
阮青黛眉微皱,瞥了眼围上来的这些名为“官军”的腌臜东西,心知这些豺狼已经毫无人性,唯有以刀剑说话了。
当下低喝道:
“废话少说,今日便送尔等前去阴曹地府!”
“好胆!”
银甲小将眼中寒光一闪,阴沉着脸说道:“儿郎们,与本将宰了这厮,重重有赏!”
“喏!”
呼声雷动,一帮子丘八丢了抢来的鸡犬,粮食,排开了个整齐军阵,长枪在前,刀兵掩护,杀气腾腾的扑将上去 。
几名身材结实的官兵吼叫着,眼中凶光迸射,当先一步,挺枪狠狠刺来。
阮青灵巧退了两步,躲避开去,心神却时刻注意着后方那虎视眈眈的银甲小将身上。
“杀!”
又是七八杆长枪近身,或刺腰腹、或扎双腿,而头脸也是这些丘八招呼的对象。
阮青这次不退反进,就地一个翻滚,不但使对方的攻击落了空处,身形更是切到了军阵跟前。
当前几个官兵一惊,急忙收枪后退,斜刺里四五道刀光也适时杀去。
那阮青对此早有预料,手中短剑好似灵蛇般穿透层层刀光,手腕抖动间,一引一绞一划,几声惨叫陡然响起,四五个官兵捂着皮肉筋膜外翻的手腕,疼的扼腕哀嚎。
“嗤嗤嗤!”
紧跟着几道寒光划过,轻薄地剑身穿过官兵们的咽喉,带出点点殷红的血花,惨叫声戛然而止,地上霎时间已多出了几具尸体。
“嗖!”
暗箭来袭,阮青顺手攥住个刺来的枪头,曲臂一带,那官兵“妈哎”一声,脚步踉跄着扑出队伍,他刚想要弃枪保身,却被一拳砸在了脑门上,顿时两眼发黑,精神恍惚。
“噗呲!”
背后的剧痛让官兵瞬间回神,一支狼牙箭撕裂了背肌上的肌肉,被肩胛骨给卡在了那儿。
他方因剧烈的疼痛惨叫出声,可身子一晃,又被袍泽们刺出的长枪捅了七八个窟窿,当即哼也没哼,就此断气了事。
阮青提着手上的肉盾,趁机探出身子,“嗤嗤嗤”刺出几剑,顿时又将几个凑近的官兵撂翻在地。
“贼子死来!”
有个魁梧官兵窥得阮青收剑之机,冷不丁一刀斜撩向了其腰腹要害,这一刀又疾且快,狠辣无比,此人显然是个惯于战阵厮杀的老手。
阮青脚下错开半步,身形灵巧侧倾,那刀光掠过鼻尖,只将斗笠划了个口子,雷霆一击却是斩了个空。
那魁梧官兵大骇,自个十拿九稳的一刀竟然被对方以毫厘之距躲过,着实恐怖。
他一咬牙,正欲变招砍向对方双腿,可阮青却已迅捷递出一剑,直取官兵咽喉。
“艹!”
魁梧官兵喝骂一句,急急收刀格挡。
“锵啷!”
钢刀与短剑狠狠碰撞,顿时火星四溅,他闷哼一声,只觉虎口剧痛难忍,掌心处也滑腻腻的,多半已经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