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泰所诉,道士眉头一皱,却不知对方此话何意。
“相公?”妇人蹙起娥眉,赶忙扯了扯张泰的衣襟,似乎提醒相公不可多言。
可张泰却没搭理妇人,继续讲述了一遍自个儿的过往,末了,长叹一声道:“某家大仇未报,如今又没个子嗣,将来就算是死了也无颜面去见爹娘呐。”
这汉子满脸惆怅,眼圈儿变得通红,身旁的妇人也面有戚戚,垂泪不语。
“施主想要贫道替你报仇?”
道士眉头紧蹙,他虽然也替张泰感到惋惜,那差役调戏张泰的娘子,也是该死,可他哪儿有功夫去寻什么狗官替人报仇。
雍安城雷妖一直不知所踪,此事关系到十万百姓的生死,孰轻孰重,不言而喻矣。
“道长误会了,某家非是要道长报仇…。”张泰忙摇了摇头,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方才道长曾用丹药救治贱内,不知道长您…可有什么诞下子嗣的灵药么?!”
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渐渐低不可闻。
道士闻言,脸上却露出别样的古怪表情,这是将他道爷当啥了?街头卖假药的游方术士咧?!
沉吟了片刻,直到那张泰夫妇神色黯然,心中不抱多少希望之时,才翻手从袖袍里取出一粒拇指大的丹丸。
“这枚丹药唤作补元丹,若是先天不足,或生有暗疾之人服下,月余便可恢复如初,与常人一般,你夫妇两人分而食之,当可得子!”
道士施施然将丹丸递到了夫妇二人跟前,张泰激动的面皮通红,慌忙接过丹药,与妻子对道人跪拜。
“哈哈…贫道去也!”
江尘咧嘴大笑,忽而腾空飞起,待张泰夫妇抬眼看去,远处的碧空已只剩个黑点。
院子里,夫妇二人不由惊骇万分,面面相觑半晌,妇人才茫然地呢喃道:“相公,咱们这是遇到真仙人了?!”
张泰握紧了手中的丹药,摇头唏嘘道:“就算不是仙人,那也是世间难遇的得道高人呐!”
…………………
一处破败村落。
浓烟滚滚,缭绕在整个村子上空,痛苦的哀嚎声响彻周遭,百余个披坚执锐的官兵正蹂躏着眼前的村子。
“官爷,何至如此。”
有长者涕泪横流的从简陋学堂跑出,那一身洗的褪了色的儒衫,表明了这老者读书人的身份。
可迎接他的,却是狰狞可怖的嘲笑。
一柄锋利长刀当头斩下,长者的头颅飞起,胸腔处鲜血似喷泉般“咕嘟嘟”冒出,干瘦的身躯随之摔倒在地。
那花白的头颅上双目圆瞪,似乎是死不瞑目。
“先生…先生…!”
十几个年龄不一的稚童惊恐大叫,几个官兵狞笑着扑了上去。
一时间,肆无忌惮的狞笑、泼洒鲜血的刀光、稚童临死的惨叫、在整个学堂响起。
第235 章 贼兵
一时间,肆无忌惮的狞笑、泼洒鲜血的刀光、稚童临死的惨叫、在整个学堂响起。
这一支队伍正是朝廷的地方军,青州遭了天灾,上头却忙着圈钱,哪儿有功夫去管这些大头兵的死活。
正所谓活人不能被尿憋死,粮饷没了着落,丘八们一合计,既然朝廷不发饷银,那索性兄弟们自个儿去取了。
是以,不少官兵流窜出了驻地,在这偏远地域,上演了一场场的血腥屠戮。
“嘭!”
村中一户人家的房门被狠狠砸开,接着便有几个官兵鱼贯而入,几声惊呼自破烂的帷幔后面传出。
官兵们咧嘴大笑,提着钢刀,直奔帷幔扑去。
忽而,那帷幔处陡然闪出个黝黑敦厚的麻衣汉子,年约三十有余,手上攥着个粪叉,虽脸上有惊慌之色,却仍旧义无反顾的挡在了前面。
“呦呵,这厮竟还敢反抗?”有个官兵似乎颇为意外,旁边的官兵闻言,顿时嘎嘎怪笑起来。
瞧来这些儿丘八,压根没将汉子放在眼中。
那麻衣汉子脸色苍白无比,举起粪叉,鼓起了勇气说道:“俺家里只有半缸的谷米,官爷若是想要,尽可拿去,只求官爷饶了小人一家性命!”
“嚯!”
官兵们面露讥笑,哪儿会与这泥腿子多说,狞笑着慢慢逼近。
麻衣汉子眼瞅没了活路,当即怒吼一声,奋起余勇扑向官兵,可他一乡野村民,又怎会是这些厮杀汉的对手。
手上粪叉将将举起,肋下便被划破了个长长的口子,血液混着肠子滑落在地。
不等汉子惨叫,随着“噗呲”的利刃入肉声,胸口处也被一柄雪亮的钢刀贯穿。
“逃…快带孩子逃走…!”
那麻衣汉子目眦欲裂,竟用一双肉掌死死拽住刀刃,这一声低喝随着满嘴的血沫子迸射出来。
“阿爹…!”
俩个年幼的孩子哭喊着从帷幔后奔出。
“孩子快回来。”
随之又有个布裙荊钗妇人惊慌喊叫,抬手欲要阻拦,可还不等妇人拽住孩子,便有个官兵咧嘴一笑,刀光撕裂空气,两个圆滚滚的物事儿抛飞了出去。
“儿啦…!”
妇人凄惨呼喊,抬起的手也僵在了半空,好似被抽离了灵魂一般,一脸难以置信的瞧着那两具瘦弱矮小的身躯,缓缓跌倒在血泊当中。
“嘿嘿,这娘们儿倒有几分的姿色,哥几个一起快活一番如何?!”
“娘的,这还用你说!”
“哈哈哈,老子先发现的这户人家,这头汤合该老子先尝尝。”
几个官兵吵闹着冲上去,七手八脚的摁住妇人,如同野兽般扑了上去。
那妇人这时才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她声嘶力竭地胡乱撕咬、抓挠,几个官兵一时不慎,竟被妇人在脖颈、脸颊上划出不少的血痕。
“艹,臭娘们儿找死!”
有个官兵终究被惹恼了,眼中冒出寒光,伸手抽出钢刀便要砍死妇人。
“你他妈干什么?”
另外两人对其横眉怒目地骂道。
“这臭娘们泼辣的紧,不如杀掉了事!”那官兵抹了把流血的脸颊,恶狠狠说道。
“呸,你懂个屁,越泼辣才越够劲哩,瞧好了,看老子怎么降伏这匹烈马。”那一嘴络腮胡子的官兵啐了一口唾沫,反手一把抓住妇人的头发,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顿耳光砸过去。
妇人被打的鼻口流血,身眼神儿也有些涣散。
官兵三两下解开了腰带,趁此良机将妇人手脚捆缚,淫笑一声,粗暴的嘶扯开妇人外衣。
妇人哭喊着拼命挣扎,可手脚具缚,一切嘶喊挣扎,却也是徒劳无功罢了。
随后,络腮胡子的官兵便急不可耐的褪去裤子,那具臭烘烘的身躯便压了上去。
村口另一处土坯房中,也挤进去四五个豺狼也似的官兵。
“扑通!”
一对儿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夫妻对着闯入的官军叩头不止。
“官爷,饶命,饶命啊!”
可这几个丘八的目光却未瞧上老夫妻一眼,反倒被房中的一道消瘦身影吸引去了目光。
那是个豆蔻年华的妙龄少女,正瑟缩着纤细的身子,惊恐的瞧着这群不速之客。
官兵们直勾勾盯着少女,那泛着血丝地目光好似恶狼见了小白兔一般。
“哎,官爷,老汉就这一个女儿,求官爷们手下留情…!“
老汉活了这许多年纪,怎地不知这些丘八的打算,赶忙惊慌的扑上去哀求。
“老不死的滚开。”
“今个儿乃公便要与你结个亲家”。
官兵们踢开老汉,眼冒绿光的冲向少女,可那老汉却又手脚并用的拦挡在前,就连那婆子也疯了般的拽住个官兵的小腿,死不松手。
几个丘八顿时大怒,扬手提起钢刀便是乱砍一通,几声惨叫过后,那对儿老夫妻已经身中数刀,干瘪的身躯抽搐几下,没了声息。
“爹…娘…!”
那少女目睹了这一幕,俏脸刷的煞白,不管不顾的就要扑向老夫妇的尸身。
还没等扑到了跟前,就被官兵们搂住,少女羞怒交加,想要挣脱毒手,可丘八们哪会让她如意,笑嘻嘻将少女拖入房中。
随后,衣衫被撕扯的声响与少女惊恐的哀嚎在房中传出,同时还夹杂着官兵们猖狂的淫笑。
几个官兵扯开了对方的衣衫,瞧着白羊般的躯体,不由淫心大盛,正要一逞兽欲之时。
“禽兽!”
忽而,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突兀响起。
“谁?”
官兵们慌忙提着裤子,抄起身旁的钢刀,恶狠狠朝声音处瞧去。
“嗖嗖嗖…。”
回应他们的则是几道轻微的破空声,寒光穿透了破旧的纸窗,官兵们只觉眼前一花,继而身子一颤,捂着鲜血淋漓的喉咙,口中“嗬嗬”怪叫着瘫倒倒地。
这变故来的太快,直到几个官兵咽气,那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少女才算后知后觉。
她蜷缩着淤青的娇躯,满是泪痕的脸蛋儿惊惧的瞧着房门处那一道身影。
来人披着件玄黑色披风,头上戴着斗笠,看不清面目,只瞧得一双好似刀锋般的眸子,透着冷冽杀机。
那少女不知这人是不是官军一伙,吓得身躯止不住颤抖,却抿着嘴巴不敢哭出声来。
第236 章 暗袭
“姑娘放心,在下并非贼兵!”
有些嘶哑声音骤然响起,玄衣人慢条斯理的走入房中,这时那少女才算见了其全貌,对方虽打扮怪异,可瞧起来似乎不像是贼兵同伙。
“你…你是谁?!”
少女鼓起勇气,颤声问了句。
“过路之人!”玄衣人瞥了几眼官兵的尸体,转头瞧向少女,低声道:“姑娘先在房中躲避起来,千万不可出去。”
那少女噙着泪水,点了点头,惊慌的神色也渐渐安详。
玄衣人吩咐了少女一句,便闪身出了房舍,迈着灵巧的步伐,摸入左近一处人家。
这户人家的院中倒伏着几具血淋淋的尸体,七八个官兵正在大肆翻找财物。
忽而,一道灵猫般的身形出现在院子里,官兵们只顾着追鸡撵狗,哪儿有半分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