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夏窃神权 第197节

  钱光运连忙点头,他离开之后,现场陷入了一阵诡异之中。

  尽管都是周铁衣亲近之人,但真正听了周铁衣对商道的理解,仍然让大家豁然开朗,然后又陷入更大的迷雾之中。

  吴谦作为和这件事有直接关系的人,之后还要监督钱光运做事,所以他必须要问清楚,不能够不懂装懂。

  “大人,我去‘学习’指的是哪一方面?”

  茶水烧开了,周铁衣给吴谦倒了一杯茶水,然后说道,“就是去监督。”

  吴谦刚想要松一口气,心想这差事不难。

  结果听周铁衣继续说道,“不过不是监督钱光运一人,而是让你去监督整个商道。”

  “啊?”

  即使那夜周铁衣给自己畅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入三品‘规矩’之境。

  但吴谦仍然不觉得自己有能力监督整个商道。

  周铁衣没有责怪吴谦蠢,毕竟这个事情自己不说,不帮忙,这个时代的人是办不成的。

  他先看向梅俊苍,“《法治报》准备的怎么样了?”

  梅俊苍恭敬地回答道,“法家有自己的印刷局,又有现成的模板,只是覆盖天京还是做得到的,等蒸汽印刷机到位,工人们学会使用之后,就可以大范围传播了。”

  周铁衣点了点头,说道,“《法治报》得一炮而红,所以第一版刊印什么很重要……”

  《法治报》和他的《天京报》不同,本身的内容更加严谨,那么自然不能够用小手段博眼球,得上上强度。

  “你落笔一篇《论天京奢靡腐败之风》,然后拿给司律,让他再落笔一篇《整顿官吏歪风邪气》,他司律不是一向看不起商人吗?这个时候当然得冲锋在前。”

  周铁衣为什么让钱光运压天京的基础物价两三天,不是他怕商人们哄抬物价,是他要争取时间给事情定性。

  先定性,让所有百姓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敌我矛盾,真正的敌人在何处,免得被有心之人利用!

  那么就算基础物价再波动起来,那么大家第一时间不会想到这是我周铁衣的错,而是想到有人在借机搞事!

  之后你们再闹,那就杀!这叫先教再诛!

  至于钱光运有没有本事平抑两三天的物价,周铁衣冷笑想道,钱光运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自己就真的要拿他开刀了。

  梅俊苍瞬间明白了周铁衣窜连起来的整条线。

  《法治报》确实要分割《天京报》的舆论权,之前周铁衣将人,将机器都给了司律青空规。

  而这还不够,我还要把这一炮而红的事也送给你青空规。

  反正你青空规是法家的人,你们法家不是提倡耕战吗?

  那我给你的这件事不仅符合你们法家的思想,同时还帮你的《法治报》在民间积累威望,所以就算这件事得罪百官,你青空规也会照做的吧。

  这样一来,周铁衣现在面对的压力就小了很多,毕竟有一位三司帮忙顶在前面。

  但真正的好处,不能够全给你青空规。

  周铁衣再次看向吴谦,“你这几天你去写一套奢侈税法提议,下下期刊登在《天京报》上,这套税法的核心在于征收100两以上的单笔个人奢侈消费,包括服务,餐饮和其它贵重物品,范围先确定在天京,至于哪些东西应该征税,征收多少税,你找钱光运商议。”

  作为东南商会的会首,钱光运一定知道大商人,权贵们对奢侈品征税的底线在哪里。

  吴谦微微一愣。

  花了十几息的时间串联好整个过程。

  大人掀起整个风波,甚至将司律都算计进去了,但最大……至少是明面上一块相当大的蛋糕居然给自己吃?

  制订一套完整的新的法律,然后再推行到天下去,让天下人遵守,并且能够反馈到国库之中,达到强国的目的……

  这就一条法家‘规矩’的通天大道啊!

  胡文郎,申屠元也想到了这点,他们神色微变,如果不是自己不走法家这条路,他们现在肯定心生嫉妒。

  他们用余光看向梅俊苍,周铁衣的下属中,现在唯有梅俊苍也是走法家这条路,可以和吴谦争夺这条通天大道。

  不过梅俊苍神色如常,老师已经将‘翻译’【大夏天宪】的道路交给自己了,自己不能够不知足。

  吴谦反应过来,立刻离开座位,对周铁衣下拜道,“大人之恩,小人永世难报。”

  大家看到这一幕都觉得应该,包括道家的妙玉,一条通往三品的道路啊。

  周铁衣受了一礼,笑道,“路是这条路,不过你能不能走通,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到时候你自己走不通,我只能够换人。”

  “小人明白。”吴谦连忙点头,“还请大人提点。”

  周铁衣想了想,“商人动之以利,晓之以义,所以他们要奢侈消费,这是人之常情,只要足额交税。因此消费这件事不仅需要贬斥,防止奢靡成风,还需要表扬,鼓励消费纳税,只不过来回的度需要把握好,贬斥的话让司律他们那一派的法家说,表扬的话你在税法里提,比如奢侈税主动交的,交的多的,发一块‘纳税光荣’的牌匾给他们。”

  “这牌匾有用?”

  申屠元小心地询问道。

  他以后要接触这些人,说不定还要抓这些人,所以要明白周铁衣这块牌子到底是不是诛神司的‘免死金牌’。

  周铁衣呵呵笑道,“没用,至少对我们没用,纳税,那不是义务嘛,你以前纳税光荣,不代表你以后可以做错事啊,一码归一码。”

  “不过对我们没用,那是在天京,他们大商人的业务可不止在天京,一块牌子,足够他们震慑地方的人了,在他们手中会另有用处,让他们少花很多冤枉钱的,直到大家都明白这块牌子的含金量,但那个时候,奢侈税法已经真正畅行天下了。”

  申屠元认真过了一遍脑子,只剩下一句感叹,“大人英明。”

  吴谦现在浑身都有劲,恨不得马上去写,然后认真调研每一件奢侈品该收多少税。

  “是,大人。”

  周铁衣看了看吴谦头顶上的气运,那气运逐渐从赤红转化为淡金色,周围的云气化作诸般珍宝的模样,而后被吴谦本身的云气化作一条条锁链捆住。

  他对吴谦的期望还不只是如此,如果吴谦在奢侈品税法这件事上做得好,自己可以接着帮他顺势运作修订一部近现代商法。

  那才是法家二品‘强国’之道。

  于是周铁衣开口道,“好好帮我看住商道。”

  自己确实有想法帮助商道更上一层楼,但资本需要锁链拴住。

  吴谦就是自己准备的锁链。

  一位以商法为根基的法家二品,无论是从修行层面,还是现实层面,都天克商家二品,只要吴谦够努力,自己就不怕钱光运跳出掌握!

  而这对自己也有很大的好处。

  自己在提醒申屠元诛神司的退路,何尝不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呢。

  现在自己确实是诛神司的督查院长,而且还有卫少安这个指挥使在前面顶着,已经足够自己渡过前期了。

  接下来就是中期的局面。

  当诛神司的权柄越发的大起来之后,当改制出现成果之后,大夏圣上一定会下场,这也是自己预料的,诛神司一定会再出一位酷吏,真正的酷吏,而且这位酷吏不会出在自己门下。

  那个时候自己也要面对酷吏的威胁。

  怎么解决?

  自己不可能像申屠元那样退出权力中心,申屠元退了有人保他,帮助他完成转变,自己退了可没有人保。

  所以自己只能够从一个权力中心,跳槽到另外一个权力中心去,而且这个权力必须要足够厉害,让酷吏乃至大夏圣上都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自己现在必须要开始构思这个权力中心如何构成。

  比如说以钱光运为首,组建民间资本集团,完成民间资本的初次原始积累,利用蒸汽机,开始推动资产阶级的形成,和地方儒家土地士绅争斗,让大夏圣上看到进一步瓦解儒家势力的机会。

  以郝仁为首的国有资本,将火车商会逐渐转化为铁路司乃至于发展部,分裂儒家在朝堂上的权柄。

  再让吴谦为首的立法者确立新商法。

  自己再从中央建立一套完整的,近现代的银行业体系,配合商法,一软一硬两手抓,约束资本的力量。

  这样自己就算不走商道,也执掌着整个大夏资本的权柄。

  想要动自己,就是在和一套推动大夏改革的新制度做斗争,就算是大夏圣上也需要三思,特别是你也是这个过程的参与者和推动者,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酷吏。

  酷吏始终是吏,不是官。

  政治斗争中,不是你多有用,而是你多不可被替代。

  这句话也是自己的护身符。

  只要自己制订的这套体系在上升期,可以有效增强大夏的国力,并且没有人可以替代自己的位置,那么靠着这套体系,自己就大概率能够顺利渡过中期。

  至于有没有人能够替代自己的位置……

  周铁衣笑了笑,那得有人在几年之内彻底弄清楚资本主义的运转逻辑和限制,同时还具备足够的支持者运转他自己的一整套逻辑。

  这可不容易啊。

  (本章完)

第237章 上不行,下不效

  吩咐了吴谦和梅俊苍,周铁衣看向胡文郎,妙玉,“这些天你们暗中盯着天京各大私营的粮仓,布仓。”

  他对胡文郎的情报收集能力十分满意,之所以加上妙玉师姐,一来妙玉师姐本身手段足够,二来也想要为妙玉师姐立一份功劳。

  妙玉第一次深入政治斗争,对于很多事情都很新鲜,别有一番感悟,而且她和周铁衣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很多事情可以直接问,“你的意思是?”

  周铁衣再次笑着问道,“商人们有能力哄抬物价吗?”

  这是刚刚问钱光运的送命题,钱光运不敢答,这次周铁衣再次问众人。

  等众人思考了片刻,周铁衣继续说道,“供给和需求之间的关系才是决定物价的核心,换而言之,天京百姓需要多少粮食,需要多少布和天京有多少粮食,布,才是粮价,布价的核心,商人们想要哄抬物价,不外乎从这两方面入手,不然其他小手段,都动不了真格的,他们心中明白,玩不过我的,特别是我让钱光运去压两天粮价,布价之后他们会更急。”

  妙玉几乎一点就透,但以她的心境,听到了周铁衣的理由,仍然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放火烧仓?”

  随后她紧接着不敢置信地说道,“他们怎么可能这么愚蠢,又这么胆大妄为?”

  听到妙玉的猜测,即使有心做酷吏的申屠元都内心一滞,放火烧仓,这招真狠啊。

  周铁衣笑道,“不要将他们想得太聪明,也不要想得太善良,烧粮食,烧布怎么了,在他们的想法中,这是他们的私仓,烧了推脱给天灾,民不举,官不究嘛,只要烧几座粮仓,布仓,让天京百姓知道布少了,粮缺了,那么自然就可以短时间内影响供需关系。”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愚蠢,又这么大胆妄为。”

  周铁衣笑道,看向梅俊苍,“伱认为还有什么原因呢?”

  梅俊苍认真思考了一下,“敌人不能够简单看做一个整体,他们那么多人,即使目的一致,也会出现各种手段,意外,我们只需要揪着最弱的打就能够牵连一片!”

  周铁衣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这十万两以上的事情,越大的地方越不容易看懂,这十万两以下的事情,越小的地方越乱。”

  就比如自己的火车商会,几张纸,就可以拿走两百万两白银,这在地方上是完全不敢想象的。

  就算知府级别的贪官污吏,两百万两一下子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在天京这种大地方不一样,有的是办法让人看不懂,但却又合理合法。

  而这十万两以下的事情,就比如李剑湖那小子的葬父钱,诸如在天京,这种事情被管得很严,太多当官的‘心善’,见不得这种事情发生,大家都看着百善之地呢,反倒是越小的地方,这种钱越容易被吃掉。

  “上面人很多时候都只是有一个想法,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他们潜意识中会认为下面的人应该办好,特别是这件事如果本来就归下面的人管,但若是在急切之间,就会有可能出现上下南辕北辙的情况,尽管他们都是想奔着一个目的去。”

  “而商人这个群体很特殊,他们很多都是从小地方一步步爬到天京来的,鱼龙混杂,烧仓这个手段,其实在下面很好用,但小地方的人不明白一点,那就是天京是百善之地,玩法是不一样的,他们是恶,我们是善,他们如何斗得过我们?”

  周铁衣看向胡文郎笑道,“反正这对我们来说,不过是多看两天仓子的事儿,就算他们没人犯傻,我们也不损失。”

  “当然该火上浇油的事,一定不能够少做,得让上面和下面都着急。”

  周铁衣看向库房院的方向,这火上浇油的事情他已经在做了,而且焦国平会做得比自己更自然,更合理。

  因为焦国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究竟发挥了什么作用,自己今天可不单单只是让焦国平爽的。

  只有不知道自己发挥什么作用的人做事,才会让事情显得自然,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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