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说笑了,今日不过是大家伙儿相让,小弟我侥幸罢了。”
他嘴上虽然谦虚,心中却是暗自失笑。
实则是他方才悄悄动用了【赶海奇术】,本想着让大家都各自钓上几条像样的鱼,来个皆大欢喜的平手便罢。
可谁曾想,这条吃饵上了瘾的金鳞宝鱼,竟是主动寻上门来,死死地咬住了他的鱼钩,怎么甩也甩不脱。
陈浊无奈,总不能特意失手将其放跑。
也只好顺水推舟,将其钓了上来。
便成了眼下这番独他一人出风头的场面。
正要说不过是大家一场玩闹当不得真,各自将东西收回罢。
便秦霜似也看出了他的想法,徐徐说道:
“好了,陈公子也莫要再谦虚了。
方大少、吴公子家大业大,这点东西罢了,对他们而言九牛一毛。
不过若是陈公子觉得实在过意不去,小女子手里倒是有道祖传的药膳方子。
不知可否趁此机会,借你那金鳞宝鱼和水灵芝,为诸位亲手炮制一番?”
陈浊闻言,知道她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哪里还有不应的道理,当即欣然允下。
众人见状,也是尽皆一笑,其乐融融的打成一片。
……
夕阳沉海,夜色渐深。
大船缓缓驶入了一片风平浪静的海域。
几人围坐在甲板之上,就着一炉温暖的炭火。
惬意的品尝着一道药膳,以及诸多由随船大厨炮制的食物,随意谈天说地。
“说起来我等此番出海,虽然主要是为了涨涨见识,开阔眼界,但主要的差事却也不能忘了。”
眼见气氛渐渐融洽,方烈仰躺在座椅上,随意说道:
“根据以往我方家往来船只的探测,眼下这一片海域当中时常便有惊鲵出没。
那可是真正的海中巨兽,说是一句龙种也不为过。
只不过那些真正成年的也不是我们能够肖想,若是能侥幸遇到一只落单的幼崽,将其捕杀,带回珠池。
将其作为不久之后珠神祭上的献礼,却也是绰绰有余了。”
瞧着众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方烈旋而又摆了摆手。
“当然了,惊鲵可遇不可求,大家也不必太多再意。
碰上了是你我的幸事,若是碰不上那也再正常不过。”
鲸鱼?
陈浊闻言,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
他这才恍然明悟,原来这几个世家公子哥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难怪方才白日里所见,这艘船上那些被油布遮掩起来的弩机轮廓居然如此巨大。
自己还纳闷究竟是多大的鱼,才能用到这般巨物。
也难怪他们敢夸下海口,要猎杀惊鲵。
这船、这人、这装备,倒也确实是有那么几分底气了。
夜色渐深,众人吃喝谈笑直至尽兴,这才各自返回船舱歇息。
陈浊坐在自家那间还算宽敞的船舱里,回想着今日白天里所经历的种种,心头里也是不禁一阵感慨。
不曾靠着双手打拼出眼前的一切,拥有了站在这里的资格。
作为底层采珠人的陈浊,怕是这辈子都没有窥见到这些公子哥声色犬马生活的资格。
“不过,却也仅此而已罢了。
他们有的,靠着自己双手,往后我定然全都会有,而我所有的......”
脸上升起一抹笑意,他合上双眼。
继而在海浪轻微的起伏摇晃之中,心绪渐渐平息。
一夜朦胧,似睡非睡。
就在天色将明未明之际,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从外传来。
“呜——呜——呜!”
陈浊猛然惊醒......
第122章 海寇朝天歌,得狩大鲸
大海茫茫,人声难传。
纵然是同一只船队,前后之间却也缺乏有效的联系手段。
除了令旗之外,最有效的方式显然便是号角。
而不同的号角声则是代表了不同的遭遇情况。
此般说法,昨晚闲谈之时陈浊已经请教过了。
眼下的声音短促而急,虽然比不得遭遇海寇之类的尖厉,但显然也不是什么安稳的意思。
“当是生了些什么意外......?”
心头里划过一点念头。
本就没有多少困乏的精神顷刻就清明起来。
鲤鱼打挺,从那张还算舒适的床铺上翻身而起。
动作矫健,不见丝毫拖沓。
“外面出了点事,我出去看看,你好生待在这儿,莫要乱跑。”
看了眼旁边床铺上同样被这般动静惊醒,正迷迷糊糊揉着眼睛的周始。
陈浊随口叮嘱一句,便推门而出。
周始“啊”了一声。
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眼前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大门外。
甫一踏出船舱,一股带着咸腥味的海风便是扑面而来。
不同于昨日初登船时的稍显随意。
先前那些个还有些懒散的水手们,眼下在各自头领、船副的呼喝指挥之下,有条不紊地奔向各自的岗位。
调整船帆,收紧缆绳。
陈浊目光一扫,便看到在船头最前方。
方烈、吴振山、赵广等一众世家子弟都先他一步,聚成一团。
频频向远方观望,似有什么吸引他们注意力的东西正在大海当中
快步上前,还未走近。
便听得在瞭望台上的瞭望手,扯着嗓子高声呼喊:
“三爷,诸位少爷、小姐!”
“正前方十海里外,有一条鲸鲵出没!”
鲸鲵?!
陈浊心头猛然一动。
这是嘴里开过光,说什么就来什么?
昨夜闲谈间才提到的此行目标,今天一大早就叫他们给碰上了。
正心疑间,陈浊放眼往前打量。
这才发现,在几个公子哥的最前方。
多了一个面容与方烈有三分相似,但身形更为魁梧,气质沉稳的中年汉子。
此刻正双手持着一架黄铜所制的千里镜,紧锁眉头,死死地盯着远方的海面。
方烈察觉到了陈浊的到来,转过身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压低声音介绍道:
“陈兄,你来了。
这位是在下的三叔,方正宏,也是咱们这艘‘破浪号’的船长。”
陈浊抱拳行了一礼,算是见礼。
方正宏眼下里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
唯见他那张遍布风霜的脸上,并没有众人预想当中的那种发现罕见猎物后的兴奋与惊喜,反倒是多了一抹说不出的凝重。
转过头,目光在陈浊身上略作停留。
显然是提前知道他的身份,并没有太多惊讶。
只也略略颔首过后,便对方烈肯定道:
“不对劲,那头鲸鲵身上有伤。
而且看它搅动的水花,怕是伤得不轻。
照这个样子看,我们像是撞上了别人追捕的猎物!”
说着,他将手中的千里镜递给了方烈。
方烈探手接过,凑到眼前仔细观瞧了片刻,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变得凝重了几分。
通过那小小的镜筒,他看的清晰。
就在远处那头如小山般露出水面的鲸鲵背脊之上,赫然插着一根大半没入其身躯当中的钢铁投枪。
形制倒也寻常,就是出海捕捞船上常见的投枪样式。
但不一样的,却是在它尾端铭刻着一个有些陌生,形如展翅仙鹤般的奇异纹路。
显然这投枪射入鲸鲵身体已经是有了一段时间,伤口泛白,不见有血液流出。
方正宏将方烈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随即开口解释道:
“我六大家,乃至于朝廷的海船上的纹路虽各自不同。
但却没有任何一家,是这般形如展翅仙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