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个不算数!”
钱灼怒极反笑,“说话不算话,枉为七尺男儿!”
话音未落,他便是一步跨出数丈有余。
蒲扇般的大手更是带着一股恶风,朝着石磊的头顶悍然拍下!
这一掌若是拍实了,石磊怕是不死也要落得个重伤的下场。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后发先至,横空冲出,稳稳拦在石磊身前。
砰!
拳掌交击,气浪翻滚。
随后便有一道清淡声音,悠悠响起。
“说归说,闹归闹。
可这无缘无故就动手,便是你的不对了。”
第217章 天生武骨,吃干抹净
拳掌交击,气浪翻滚。
沉闷的撞击声响彻在整个匠作坊,掀起的气劲将地面上的铁屑与灰尘吹得四散,形成一阵呛人烟雾。
钱灼只觉有一股沛然莫御的雄浑力道自对方拳头上传来,其中更夹杂着一股刚猛无俦的劲力,顺着手臂经脉直冲而上。
他那张夙来倨傲的脸上闪过一丝骇然,体内气血翻腾不休。
双脚死死踩在地面上不松,脚掌下陷入硬生生往后犁地出两道足有半丈长的沟壑后,这才勉强卸去了那股霸道力道,稳住身形。
而产生碰撞的手臂,此时已经是一片酸麻,掌心红彤彤一片,眼见就要肿起来了。
“这位兄台,火气不小啊。”
陈浊缓缓收回手掌,负于身后,脸上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与他毫无干系。
只不过,他心中亦是暗自有几分讶然。
眼前这少年人,倒也确实是有几分狂傲的资本。
自己方才那一拳虽说是在仓促之间没能尽全力,但那也是五次极限换血之后而日益增长的恐怖气力。
寻常二练武夫若是硬接,恐怕是整条手臂都要当场废掉。
可眼前这小子居然也只是往后退了些许,看样子并没有大碍。
“你是什么人?!”
钱灼甩了甩发麻的手臂上,眼里瞳孔一缩,死死盯在眼前这个半路冒出来的陈咬金身上,心头惊疑不定。
一身青衫劲装,脚踩牛皮靴,身材没多高大,但看上去却叫人有种莫名危险感觉。
他虽说是自家的武道比起锻兵的手艺差了不少,也可那也要看和谁比。
是和那些道场里排前列的真传还差了不少,但钱灼自付也不比那些中下游的差到哪去。
可方才仓促的一次交手,他竟是在这名不见经传的生面孔身上,吃了点小亏!
“在下陈浊,眼下添为珠池海巡司的一个小小百人将,见笑了。”
陈浊抱了抱拳,声音也没什么波动。
“这位兄台,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你与石磊小兄弟之间有何约定,尽可好生商议,何必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让人嘲笑没什么为人素质。”
素质?
我钱灼就没有过这玩意,他心里冷哼一声。
“陈浊,百人将?”
复而咀嚼着这个名头,眉头微皱。
这名字,隐隐约约里总感觉有点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不比那些武馆、世家里消息灵通的弟子大少,钱灼虽然也是个行事猖獗的恶少。
但最近为了图谋欧平子关门弟子这个身份,把自己关在自家的作坊里没少下苦工。
一出来,就直奔匠作营来,本以为这事十拿九稳,可没想到出了石磊这个变数。
前几日整个匠作营的大师傅都消失不见,着实让他烦忧了一阵,故而方才看到石磊,这才没忍住出手。
也正因此,钱灼对近来外面的事还真没多少了解。
不然的话,定然能知道陈浊这个已经在清河郡城武馆、道场弟子口中频频出现的名字。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
眼见气氛愈发剑拔弩张,江河连忙上前打圆场,将二人拉开。
他先是感激地看了陈浊一眼,随后又转向钱灼,脸上堆起八面玲珑的笑容:
“钱少爷,你也消消气。
这事是我师傅他老人家的决定,与石磊师弟无关。
你钱家与我们匠作营少说也有十多年的买卖交情,于情于理,我们都该亲近些。”
只是话锋一转,语气里随之多了几分郑重:
“这样,今日的事我定会原封不动地禀报家师,让他老人家给你个答复。
不过纵然是抛开你寻求拜师这事之事不谈,我也不能失了待客之道,你说是不是?”
欧平子当年炼出那柄神兵之后,便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再铸第二把,好坐实自己“宗师大匠”的位置。
因此这些年来,匠作营的大小事务,基本都是交由几个徒弟打理。
而江河能言善道,八面玲珑,寻常迎来送往之事,便大多都由他来主事。
而此刻这番话说得端是滴水不漏,既给了钱灼台阶,又把这棘手的事情推给了欧平子处理,可谓是老道得很。
钱灼闻言,脸色变幻不定。
眼前形势他也能看出个大概,眼下有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陈浊横插一脚,再想逼迫石磊主动退出是没什么可能了。
“哼!”
冷哼一声,算是应下了此事。
故作姿态的掸了掸衣衫下摆不存在的灰尘,明里暗里表示自己同样没事。
旋而迈步向前,带着几个仆从同陈浊错身而过。
视线交错时,其人那双阴鸷的眸子狠狠瞪了陈浊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貌牢牢记在心里。
直到到钱灼的身影带着一众下人彻底消失在匠作营的门口,江河这才收回视线,微微出了一口气。
别看十三行的主事人在关缨面前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可江只是匠作营一方大窑头儿的江河,还真不好得罪。
毕竟光靠朝廷的营生了养不活眼下匠作营上上下下这么多吃饭人的嘴,自然少不了平日里的生意往来。
钱家就是其中一个主顾,他不能砸了自家人吃饭的饭碗。
眼下陈浊能出头拦下,确实让江河十分意外,不由对这个关缨派下来的督造年轻人多了几分急公好义的好印象。
心头思绪一转,便是连忙上前向陈浊与方烈道谢。
“多谢二位仗义出手,不然今日我这小师弟,怕是要吃大亏了。”
一番感谢言语说罢,这才又转身看向低着头似有些自责的石磊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
“师弟,莫要多想,你是师傅亲口承认的关门弟子,他钱灼还翻不了天。”
石磊眼眶微红,重重地点了点头。
“江师傅,这人究竟是什么来路?怎地如此嚣张跋扈?”
陈浊看着钱灼离去的方向,随口问道。
江河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该如何解释分说,方烈就凑了上来。
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屑:
“还能是什么来路,就之前说的十三行钱家的呗。”
他快言快语,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吐露了个干净。
“这人叫钱灼,想必陈兄你方才也听到了,他是钱家家主的第六子。
说来也是有趣,他虽然是嫡出,可打小就不受家里待见,听闻是因为其母出身不高,连带着他这个儿子也处处受排挤。”
“不过嘛!”
方烈语气一顿,脸上也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羡慕。
“这小子虽然在家里不受宠,可一身练武的资质,却是钱家里除了那个据说是考上了神都武院的钱老大之下第一!
听人说,他从娘胎里出来就天生了一副‘搬山臂’的武骨!”
“天生武骨?”
陈浊心头一动,这词儿他不陌生。
当初苏馆主还跟自己解释过,说他也有机会炼出一根脊柱大龙骨。
就也不知道,眼下又是个什么进程,什么时候才能成型。
眼下听到自己辛辛苦苦忙半天还没个影子的东西,有人天生就有,难免多了几分好奇。
“不错。”
方烈点了点头,解释道。
“武道修行,根骨弟子!
普通人只有跨过一炼大关,历经换血,方才有机会在体内孕育出武骨雏形。
可有些人,却是生来便得了老天爷的垂青,天生便身负异骨,这便是‘天生武骨’。”
说到这,方烈的脸上的羡慕之情几乎不加掩饰。
他方家虽然有个四练的老爷子,可他爹不成器,他也不成器,都不是练武的材料。
故而方烈打小就对那些天资出众的同辈们羡慕嫉妒的很,见了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不过陈浊还是不一样的,他是投资对象。
“这钱灼的一双‘搬山臂’,便是如此。
据说其双臂骨骼天生便比常人粗壮坚韧数倍,力大无穷,无论是用来锻造兵刃,还是与人搏杀,都占尽了便宜。
平日里,此人仗着天分,傲气的很,寻常同辈中人,根本就入不了他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