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陈浊闻言,心中了然。
“瞧这样子,又是个自视甚高的二代。”
难怪方才交手之时,感觉对方劲力沉猛,不似寻常二练武夫。
原来根子,竟是在这里。
不过,天生武骨又如何?
也就那样,算不得有多强。
仔细算算的话,大概能有十来个刘凌川,或者说比上一次来郡城里所见的那个通臂武馆大师兄稍微强一线的水平?
陈浊约莫了一下,便也没放在心上。
他现在膨胀的很,寻常人不换血个七八次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
另一头,钱灼黑着一张脸,大步流星的走在回返郡城的路上。
方才与陈浊硬拼一记,他那引以为傲的一双臂膀至今都还在隐隐作痛,气血翻腾个不休。
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生面孔,竟能有如此实力?这让他心中那股无名邪火更是熊熊燃烧。
“少爷,容老奴多嘴一句。”
跟在他身旁的一位灰衣老仆,此刻语重心长的开口劝道。
“拜师一事,还需循序渐进,讲究个诚心。您今日这般行事,怕是讨不了欧师傅的欢心啊。”
“诚心?”
钱灼闻言,嗤笑一声,脚步一顿。
“福伯,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不懂我的性子?
况且再说了,在这匠作行里,向来都是手艺称王。
只要我的锻造技艺能压过他那个关门弟子,他欧平子有什么理由不收我?”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况且,欧平子当年为了铸造那柄神兵,也没少受我们钱家的恩惠。他总不能翻脸不认人吧!”
老仆闻言张了张嘴,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沉默不语。
念及自家这位少爷的执拗性子,以及往日里的斑斑劣迹,他索性也就不再多劝。
性子已经养成,就不是他这个做下人三言两语能劝说的动的。
钱灼发泄了一通,胸中的郁气稍稍平复。
他转过头,对着老仆冷声吩咐道:
“福伯,你去给我查查,方才那个叫陈浊的小子,究竟是什么来路!”
……
一下午的时间,便在众人各怀心思中悄然过去。
欧平子此番回来,显然不只是为了拿几件趁手的工具那么简单。
听着深处里时不时响起一阵阵轰隆声响,陈浊就知道这位老师傅是起了“搬家”的念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定的。
他也乐得清闲,左右是公事出差,关缨就算知道了,想必也不会多说什么。
寻了个僻静无人的山林角落,陈浊便自顾自地开始修行那门嚼铁大法。
这里是匠作营,最不缺的就是就是金石矿材。
陈浊就地取材,也没人敢说他句不是。
气机吞吐,熔炼矿石,强化自身……
正当他渐入佳境,隐隐有所感悟之际,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我说陈兄,你这练功也太拼命了些吧?”
方烈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两只烤得金黄流油的肥鸡,香气四溢。
“来来来,歇会儿,先垫垫肚子。”
陈浊拍了怕手机的石头沫子,也不客气,接过一只肥鸡便大快朵颐起来。
“你不是心心念着想要一把趁手兵器,不去欧师傅跟前鞍前马后伺候着,找我来干嘛?”
“嗨,正是为了这个事。”
方烈撕下一条鸡腿,笑嘻嘻说道。
“我可是打听清楚了,那钱灼来拜师是真的,但图谋这匠作营,也是不假!”
“哦?”
陈浊眉头一挑,来了兴趣。
方烈在这匠作营里转了一圈,消息就打听的差不多。
毕竟钱灼向来不是个低调的主,最近几天时不时就来上一趟,宣扬自己即将取代石磊成为欧平子关门弟子的事。
只要随便问问,就能拼凑出来个大概。
“你也知道,欧师傅一生痴迷锻造,膝下无妻儿老小,唯有这四个徒弟。
等到日后他老人家故去了,这诺大的匠作营,连带着那铸造神兵的秘法,自然是要交给徒弟继承。”
方烈啧啧两声,一脸鄙弃。
“这钱家打的一手好算盘,钱灼拜入欧师傅门下,看似目的是学艺,实则是想鸠占鹊巢,好在日后将这偌大的家业尽数吞下!这等手段,当真真是叫人所不耻!”
陈浊听罢,心中也是暗道一声:
这些做生意的人,心里头都脏得很。
不过,他看着方烈那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却又是暗自好笑。
“你方家在珠池,靠着海上贸易吃的盆满钵满,屁股底下就见得有多干净?”
“大哥也别笑二哥……”
第218章 神祇二代,诱惑
匠作营外,一处僻静的山林角落里。
篝火“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光映出二人脸上各异的神情。
方烈将最后一口鸡肉咽下,意犹未尽地砸了咂嘴。
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了不远处那片灯火通明,照的四周一片透亮的的匠作营,脸上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
“陈兄,你说这钱灼小子,今日吃了这么个瘪,会不会就此善罢甘甘休?”
陈浊把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丢进火堆,闻言也是一笑,摇了摇头。
“我看悬。”
随手拿起水囊喝了一口,要不是这烧鸡是从旁人手里买来的,他都要怀疑方烈这小子是不是想谋害他。
就跟打死了卖咸盐的一样,齁咸。
“根据你说的话来看,那姓钱的小子天生武骨,自视甚高,平日里在郡城怕也是横着走惯了的主。
今天先是在石磊那里碰了壁,又在我手上吃了点小亏。
这口气,他要是能咽的下去的话,那就不是城里富户家的大少了。”
“哈哈哈,这倒是实话。”
方烈稍有尴尬的挠了挠头,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的人物。
不过在遇到陈浊之后,却是被他给打服了,近一年来脾气多有收敛。
试问珠池里过往相熟的父老乡亲们见了,哪个不得夸上一句“长大、稳重”之类的话语?
虽然说不见得是什么好评价,但也足以见得平日里他在人们眼中是个什么印象就是了。
心里嘀咕了几句,他转而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狐疑。
“不过这事嘛,他咽不下去又能如何?
欧师傅为人夙来重诺,既然现在已经亲口放出话,说是收了石磊为关门弟子,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几乎没什么改易的可能,除非......”
话到此处,他眼神里微微多了几分凝重。
视线打量向陈浊的同时,若有所思的说道:
“除非,是石磊这小子人没了。”
闻言,懒洋洋靠在树下,烤着篝火的陈浊也是眉梢一挑。
心道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可转念一想,江湖险恶,人心叵测。
为了区区一个拜师的名额,便下此狠手,听起来骇人听闻。
可放在眼下这个世道里,却也并非是什么稀奇事。
更何况,这个关门弟子的名头也不是仅仅能拜师学艺,还意味着以后欧平子故去,关于匠作营的继承。
所说匠作营名义上归属于朝廷,所有一切都需要以满足朝廷需求为上。
可问题朝廷光要马儿跑,不给马儿吃草。
地方上也无奈,久而久之,就给匠作营放开了一道口子。
在不影响朝廷所需的前提下,可以自由售卖货物。
这一下子,就相当于从下属变成了合伙人的感觉。
所以钱灼也不是想不开了,放着好好的钱家少爷不做,甘愿去当个下三类的匠户。
而是这其中的利益够多,多到能让没什么希望继承钱家的钱灼搏上一搏。
若是成了,往后自是富贵无忧。
而且要是发展好了,说不定还不用仰仗钱家脸色,再立个钱家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而不成,也就不成了。
难道欧平子还能因此要了他的命?
“应该不至于吧?”
陈浊虽是这般想着,但也没直接说。
“再怎么说匠作营现在划归到我们海巡司下面,背后站着的是关大统领。
普通人不知道也就算了,钱家人能不了解?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嫌自己命长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