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见识到陈浊摧拉枯朽的将潘云天两人打翻在地,但那也得和谁比。
他可是听自家老祖宗说过,当年真武道场的那位掌教,就是仰仗着八重的纯阳劲,才勉强在余百川手下撑过百招,败的没那么狼狈。
眼下这魏源虽只有七重,武道实力也远远不如当年真武掌教,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他真怕陈浊被这小子下了坏手,抛去两人间的关系不提,自己先前的投资不就打了水漂?
“拿好彩头,退远一些。”
陈浊只当没听见,不客气的拿过魏源递过来的入场费向后判给方烈,让他往后稍稍,一会别被血溅到。
一语过后,他也不再收敛骨髓深处那经过五次极限换血后所蕴藏的恐怖气力,以及这具肉壳的沉重分量。
只是向前缓缓踏出一步,整片由器械夯实的土地竟然微微震颤,四周草木摇晃。
滚滚烟尘从身周翻涌升腾,那股汹涌澎湃的劲儿,仿佛要将这方圆百丈的演武场,都彻底掀翻!
“不愧是余百川的徒弟!”
魏源眼睛大亮,不惊反喜。
脚掌猛然一撑,脚下那双价值不菲的云纹锦靴竟是被瞬间撕裂,化为片片飞絮。
赤足踩在坚实的地面上,一股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气劲,自他脚下升腾而起,瞬息间就已经流转全身!
在庞然气血加持下,熊熊如火的纯阳劲透体而出,竟是在魏源周身形成了一层薄如蝉翼的金色气罩,将周遭的空气都灼烧得微微扭曲!
“气血雄浑到显现体外,化为有形之景……只差半步,便能气血入肺腑、达梢末,冲击三练皮关了!”
陈浊感慨,似魏源这等人物,当真是他出道以来所遇同辈第一人!
哪怕是被许清流引入魔道,杀人修行像是养猪育肥般填充起来的武天璜,在此人面前也是大巫见小巫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展示一下,不能叫人小瞧了。”
陈浊换血五次,一身气血劲力早已尽数内敛归一,平日里瞧不出什么异常。
可当他此刻全力催发,这具早已脱去凡胎向超凡蜕变的肉壳,方才显露出其狰狞可怖的真容!
只听得他体内筋骨齐鸣,如同根根崩到极限的宝弓箭弦,发出铮铮铿锵之音。
巨力涌动,迈步而行!
整片土地都在陈浊的脚步下剧烈震颤,激荡起来粘稠的气浪带着沙石一波又一波朝着四面八方拍打而去,直逼得台下众人一退再退,脸上满是骇然。
“这他娘的,哪里像个刚二练不久,乃至于练武不到一年的武行新人?!”
钱灼看得眼角狂跳,直庆幸自己当初没把这小子惹的爆发全部实力。
不然的话,自己还能幸灾乐祸的站在这里看戏?
怕是在场的人有一大半都在他家吃席,而吃谁的席那也就是不言而喻了。
烟尘在夜色弥漫里飞扬而起,视线越发模糊。
魏源身形一晃,双手如同两条出洞的蛟龙,带着一股焚山煮海般的炽烈气劲,悍然撞向陈浊!
后者不退不避,同样以双掌相迎!
砰——!!!
四掌相交,竟是发出一声如同洪钟大吕般的爆响,刺耳的音波登时炸裂,几乎要刺破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两人脚下,方圆十丈的坚固地面竟是如同蛛网般寸寸皲裂,同时向下塌陷。
原本站在比间周遭的众人更是被这股狂暴的余波掀得人仰马翻,场面一片混乱!
“这个姓陈的,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怪胎?!”
“体魄非人,气血非人,武功也非同一般,看着不像是任何一门已知的拳法路数,珠池县那等小地方,竟能冒出如此妖孽?”
“魏师兄竟是碰到了劲敌!”
武行众人面面相觑,听消息灵通的人说,此子可是还未及冠的年纪。
而今便有这般恐怖实力,若是叫他再安稳度过十年,悉心打磨功夫,岂不是又一个余百川?
这还能了得!
台下的众人思绪各异,而台上的二人四掌紧紧按在一起,陷入了一场最为原始、也最为凶险的角力。
“你的路子,野得很。”
魏源双臂之上金光大盛,气血催发下纯阳劲力不要钱的往外涌。
“虽然强横,但也失了武学正道的堂皇大气。”
“武道种种,殊途同归。”
陈浊气血上涌,脸皮微微泛红,双腿如同铁桩般深深杵进已经变得松软的地面里。
“能打死人的,便是好拳法!”
这位真武道场的次席,的确是他目前所见过的最强横的年轻人。
仔细想想,他尚且如此,那位压过他一头的真武首席又是何种模样?
陈浊忍不住遐想,有些好奇。
“你天资绝伦,若是肯入我真武道场,传承真功,往后成就必定在我之上。”
魏源说话仍是那般不疾不徐,仿佛眼下并非是在生死搏杀,而是在与人清谈论道。
“余百川非是明师,你拜师在他身下不过是浪费那份天资罢了。”
哗啦啦!
炽烈的气血在沸腾,陈浊只觉对方掌心传来的力道一重盖过一重,竟是压得他双臂不断下沉,身躯亦是微微弯曲。
“哈哈哈,打就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师傅当初不计较我陈浊就一采珠的贱户,收我为徒,传承武功。
那有我现在有些成就了,便抛弃恩师的道理?”
魏源眼神恍然:
“这样?陈兄也是个信义气中人!”
他唇齿张开一线,气血翻滚间,身体当中的劲力喷薄而出,尽数灌入双臂之中!
那护体的金色气罩光焰汹汹,竟是化作千团烈光,仿佛是将陈浊当做孙猴子般直接镇压而下!
“好……”
望着一身气血催发到极致,发梢上都仿佛燃烧起金色火焰的魏源,陈浊心头猛然跳动。
江河奔涌似的澎湃气血,在这一刻尽数被他压缩、凝聚,化作一颗藏于丹田的、熠熠生辉的璀璨光团。
凝练的念头与活泼的血气相合,一身武道技艺熔炼,尽数加持在自身所创的拳法当中,催生出别样的光彩。
他被死死下压的手掌倏地一顿,止住颓势。
随后,在魏源那逐渐变得讶然的目光中,一寸寸向上抬起!
我自创的!
炮拳·震天雷!
“这是……”
魏源眸中闪过诧异惊色,他引以为傲的纯阳劲力面对到此刻的陈浊,竟然像是被一股难以压抑的爆炸力度震的寸寸断裂。
那护体的金色气血,竟是被一股更为霸道、更为狂暴的暗金色劲力轻易撕裂,而后泯灭于无!
这一瞬间,陈浊仿佛化身一尊光耀大千的烈阳,一力破万法。
“真武道场真传!”
陈浊头一回将自身所学尽数熔于一炉,纵然是他这般用无数宝材资粮喂养出来强横的肉壳,也有些吃不消。
“好猛烈的拳……我输的不冤!”
魏源的两只手掌被寸寸抬升,直至完全震开,那尊散发光亮的身躯,亦是踉跄倒退数步。
他听见陈浊的回答,忍不住赞了一声,旋即,心悦诚服的闭上了双眼。
“真武魏源,你也不差。”
陈浊以前都认为武馆道场里的都是大户公子哥,没什么练武的韧性,不经打。
只不过今天的魏源倒是改善了不少他心里的印象,纵是千百条蛆里,也有别具一格的那一条。
略一拱手,错身越过魏源,毫不迟疑地走出已经一片狼藉的场地。
武行众人目光落向这位清河郡数一数二的年轻高手,只见其人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捂着胸口弯腰在地。
“败了?”
“魏师兄…竟然败了?”
“这可是真武道场的魏源啊!”
“不可思议,这小地方的人竟然真的让他做到了。”
见到魏源都拦不住陈浊,那些练家子无不心惊胆战。
一开始群情激奋喊打喊杀的气势,这时候便也如同潮水般消退,再也不敢在这位眼前显露不了半点。
“还有没有?”
陈浊放眼打量向四周,随口一问。
而伴随着他的视线划过,众人目光低下一片。
哈气!
“没意思,睡了。”
陈浊摆了摆手,在一众人或震撼、或惊异、或暗恨的目光中,施施然往后走去。
“诶,陈兄,等等我!”
方烈在原地愣了半天,眼见陈浊的身影快要消失不见,赶忙吼了一声,追了上去。
第228章 收获,搅混水
夜色如墨,山风呜咽。
匠作营外的喧嚣早已散尽,只余下满地狼籍与数百支仍在燃烧的火把,将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武道风暴的山谷空地映照得忽明忽暗,平添了几分萧瑟。
而在数里外的清河郡城,太乙道场深处的那座清幽小院内,气氛却比这寒夜还要凝重几分。
院落里清幽的竹林小径上,余百川的身影悄然浮现,仿佛他从未离去,一直都站在这棵歪脖子柳树下。
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身后那座院落里,自己那位十多年前的“老友”眼下会是何等的气急败坏模样。
只是将目光遥遥投向了匠作营所在的方向,一双清明异常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自家从这茫茫沧海里发掘出来的遗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没有让他失望。
那股子冲天而起的炸裂刚猛的拳意,以及最后那份不加掩饰的桀骜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