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岛湖,海巡司大营。
演武场上,刚刚结束了一轮操练的方烈等人,此刻正聚在一处,一边擦拭着兵刃,一边议论着从郡城传来的风声,一个个脸上神情古怪。
“他娘的...这帮孙子,也太不是东西了!”
赵广听着刚从郡城传来的消息,只觉得头皮一阵发痒,那张本就圆润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义愤填膺。
“什么叫根基浅薄?什么叫邪魔外道?”
“他娘的,有本事让他们也去血海里走一遭,看看能不能活着回来!”
一旁的吴振山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愤愤不平。
“陈兄这一身实力,哪一分不是拿命换来的?”
“这帮只会在背后嚼舌根的鼠辈,简直可恶至极!”
“行了,都少说两句。”
方烈擦拭着手里长剑,眉头微蹙,打断了二人的抱怨。
他抬头望向清河郡城的方向,那双素来带笑的眸子里,此刻却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这哪里是什么风言风语,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下黑手,故意给陈兄造势,想把他架在火上烤!”
方烈好歹也是大家族出身,这点手段岂会看不明白?
“这帮人,先是把陈兄捧上云端,称其为什么‘百年难遇’、‘冠绝清河’,把他的声势造得越高越好。”
“然后再让那钱光耀出手,在万众瞩目之下一举将其击败!”
“如此一来,钱光耀非但能一雪前耻,更能踩着陈兄的威名,成就他那‘天关首席’的赫赫声威!”
“这帮城里的老东西,心眼儿就是一个比一个脏。
自己不敢惹关郡守,就把主意打到陈兄头上,还搞出这么一出,简直是欺人太甚!”
赵广等人闻言脑子也转了过来,面色纷纷阴沉下来。
“用心何其歹毒!”
“哼!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
厉小棠冷哼一声,将双刀插回鞘中,那张俏脸上满是寒霜。
“依我看,他们就是怕了!
怕陈师弟的天资,怕他日后成长起来,会像他师傅当年一样,把他们这些所谓的‘武行’脸面,再按在地上踩上一遍。”
吴振山闻言,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贺兰山老谋深算,此举一箭双雕。
既是应付了关郡守的差事,又借此机会为他那宝贝徒弟造势扬名,顺带还能打压陈兄,当真是好算计。”
“话虽如此...”
秦霜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她收起擦拭干净的武器,黛眉微蹙。
“那钱光耀闭关数月,一举打破二重天关,成就琉璃武骨。
盛名之下无虚士,他的实力固然没有那般无敌,但也定然是非同小可。”
“陈兄虽然同样天资纵横,可毕竟练武的时日尚短......”
她虽然也目睹了陈浊在血海宝地的神威,但终究还是有几分担忧。
“这七日之约,若说陈兄没有胜算那是假话,但你说稳操胜券,那也是不大可能。”
此言一出,场间气氛顿时一滞。
方才还义愤填膺的众人,此刻也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是啊,二重天关!
这四个字,便如同一座大山,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武道修行,一步一登天。
打破天关与否,那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陈浊虽然先前在诸多凶兽心头血的助力下武道实力大有长进,但也要有个过程不是。
还真能短短几日接连换血,甚至走到极致?
不可能的嘛,他们就没见过这样的先例。
“那...那怎么办?”
赵广有些慌了神,“要不,咱们去劝劝陈兄,让他暂避锋芒?”
“反正名额是郡守大人给的,他钱光耀就算再不满,难不成还敢来海巡司抢人不成?”
“你当陈兄是什么人?”
方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以他的性子,岂会做这不战而退之事?”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啊!”
“谁说陈兄就一定会输?”
方烈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眼中闪过几分亮光。
“别人不信陈兄,我方烈信!”
他环视一圈,沉声道:
“这帮孙子不是想看热闹,想看陈兄出丑吗?
那咱们就偏不如他们的意!
传令下去,召集各自麾下最精锐的弟兄,换上最好的甲胄兵刃。
两天后,随我等一同赶赴清河,再把战船都摆到郡城门口,为陈统领...鸣炮助威!
咱们海巡司的人,就算打不过,气势上也绝不能输!”
“好!”
“就这么办!”
几人闻言,眼睛一亮,纷纷应和。
吴振山在后面欲言又止,心里担忧这么搞,万一时候被关统领责罚了......
但转念一想,算了,都这时候了,还想什么责不责罚的。
一咬牙,跟了上去。
......
时光荏苒,转瞬即逝。
七日之期,悄然而至。
陈家港,后院。
陈浊一身黑色劲装,将那杆【碧血】长枪仔细用布条缠裹,背负在身后。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这数日来不断锤炼已经渐渐有了点雏形的模样的气势收回。
“师傅,我去了。”
走到院中,朝着正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余百川说了一句。
“嗯。”
余百川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小子,给老夫记住了。”
顿了顿,声音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却又多了几分身为四练武夫的霸道。
“贺兰山那老小子既然敢摆下这鸿门宴,必然是做足了准备,就等着你往里钻。
你此去,无需有任何顾忌。
放开了手脚去打!
打赢了,老夫为你庆功。
若是打输了......”
余百川睁开双眼,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陡然迸发出一股惊天的凶戾煞气,仿佛那尊百臂修罗即将再现人间。
“老夫便亲自去一趟真武道场,拆了他的牌匾,断了他的传承,给你出气!”
“嘿。”
陈浊闻言,心中一暖,咧嘴一笑。
“师傅放心就是了。”
“徒儿此番...必胜而归!”
说罢,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院外走去。
......
院外,阿父师兄牵着一匹通体赤红如炭,神骏异常的宝马等候多时。
此马争是当初在镇东岛上哪位将军所赠的“赤炭火”。
先前被他从海巡司大营里带了回来,放在陈家港里养着,眼下正好用到。
陈浊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
“师兄,走了。”
“嗯嗯......”
阿福连连点头,神色里闪过几分关切:
“师弟...赢!”
“哈哈哈!”
陈浊点了点头,也不再废话,双腿一夹马腹。
“驾!”
赤炭火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四蹄翻飞。
很快就化作一道赤色残影,卷起一路烟尘,径直朝着清河郡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
官道之上,烟尘滚滚。
陈浊策马疾驰,凛冽的狂风迎面扑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却吹不散他心中那股日益升腾的昂扬战意。
除了陈家港,他也没有选择弃马乘船走水路,而是效仿古时侠客,单骑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