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一说罢了。
不过嘛......
“这珠行三掌柜位置,管理着珠池县大大小小的打渔、采珠人,好处不可谓不多。
就算没有实权,光是坐享分成,也是一份不斐的收获......”
陈浊心中念头急转,神情里多了几分故作为难的沉吟:
“费二爷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这般年岁、又无声名,骤然担此重任,怕是力有不逮,难以胜任啊。”
冯广见状,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对方在拿乔做态。
心头猛地一喜,知道此事已然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急忙陪着笑脸,凑趣道:
“三掌柜您可真是太谦虚了!
以您的武功和手段,拿捏区区一个珠行三掌柜的位子罢了,还不是手到擒来?
况且您日后只需在行中挂个名头便可,平日里行中一应大小事务之类。
自然有我等这些不长进的手下替您打理得妥妥当帖,绝不敢有半分疏漏,更不敢劳烦您分毫心神!”
陈浊闻言,这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这恐怕才是他们想看到的画面。
但这般对自己也没什么害处,反而可以白拿一份财货,何乐而不为。
上辈子他就十分羡慕那些教授之流随意挂个名字,便有分红送上门。
却不曾想,自己这辈子居然也有享受如此待遇的时候。
而这般做法在如此世道里也有个不同说法,叫做“供奉”!
“那往后出门在外,我岂不是又多了一个陈供奉的名头?
却是显得有些老气,不大好听。”
心里打趣了一下,陈浊却也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不急,再观望观望。
“也罢,此事体大,非同小可。
你且先回去向费二爷回话,就说我陈浊近来确实是俗务繁忙,分身乏术。
待过上两日,我将手头之事处理妥当之后,定会亲自登门拜访,给费二爷一个准信。”
冯广见陈浊虽然没有当场答应下来,却也没有一口回绝,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是彻底落了地,知道此事多半已有七八分的火候了。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他使出了浑身解数。
至于成与不成,剩下的那就看天意吧。
当即便恭恭敬敬地给陈浊做了个礼,一溜烟的消失在街角巷陌。
看着冯广远去的背影,陈浊眼神深邃,若有所思。
不管是珠行的规矩也好,费二爷的算计也罢。
这珠行三掌柜的位子,以及其背后所能提供的财力和人力。
对他而言,确实是一个难以拒绝的不小诱惑。
“且先回村,将那地契田产之事彻底办妥,彻底稳固了根基之后。
再与师傅他老人家好生商议一番,看看这珠行的三掌柜位置究竟有何说法......”
第85章 还乡还乡
好事多磨。
陈浊也没什么好着急的。
究竟珠行这般作态是诚心实意,还是虚心假意。
且待上一段时间之后再看,便一目了然。
结了账,又在街面上走了走。
本来是想难得享受一下放松时光,可谁叫他昨日出了大风头。
眼下走在路上,时不时的便有人指指点点。
虽然没什么恶意,但也颇有几分不适。
索性直接去了趟许记买了几斤酱骨头,当做余师傅和阿福的早饭,也顺带全了同大黄的约定。
之后收拾好东西,径直去了码头。
珠池虽好,却非安心之处。
还乡、还乡!
富贵不还乡,就如同锦衣夜行。
......
撑起长篙,载着一人一狗,顺流直奔下梅村。
功夫长进,气力渐涨,撑起船来自也是得心应手。
也没过多久时间。
自家村子所座落的海岸线便遥遥出现在视线当中。
村口的小码头依旧是那副熟悉的模样,年久失修,略显破败
几艘老旧的渔船随意地停靠在岸边,海风吹过,带着淡淡的咸腥与鱼腥味。
三三两两的渔妇,正如同往日一般坐在岸边的礁石旁。
低着头,借着午后的阳光缝缝补补手里的渔网。
几个光着屁股的孩童,正在不远处的沙滩上互相追逐嬉闹,不时发出一阵阵清脆稚嫩的笑声。
瞧见这般温馨一幕,陈浊有些躁动的心绪便又缓缓平复下来。
小舢板靠岸,停泊下来。
刚把船绳子系上,就听到岸上忽然有人在对他喊:
“浊哥儿?”
“哎呦喂,你可算是回来了,赶快回去看看吧,一大早就有人在你家门口找事呢!”
旁边一颗树下,阮四叔的身影跳出来。
而他一句大嗓门的出事,顿时引来周遭不少视线。
平日里素来最好家长里短的几个妇人不由的放缓了手里的动作,侧耳仔细倾听。
陈浊从船上下来,一把搀扶住大喘气的阮四叔。
“四叔,你别急,慢慢说。”
“出了什么大事?”
“珠行...珠行那些不当人东西来找事了!
本来在你走的前三天还都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可今天上午,一个穿着黑袍子的人领着先前被你打过的那两个,气势汹汹的找上门,进了你家院子。
浊哥儿,趁他们还没发现,你快跑吧!”
陈浊还没什么反应,阮四叔却是比他自己更激动。
拽着他的衣袖不容分说的便要往船上拖,另一只手已经在摸索着往开解绳索。
珠行?
陈浊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早晨的时候他都同那冯广说好了。
这三掌柜的位置,还得考虑考虑。
怎么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变卦了?
还带人专门堵到了自己家门口,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拉拉扯扯间,周围的妇人已经拽着各自家的小孩子围拢了上来。
“跑?这能往哪里跑呦,阮四你就出些瞎主意。”
“阿浊,听婶婶一句劝,珠行势大咱得罪不起,你去服个软、认个错,说些好话说不得就过去了。”
“不然,要是惹怒了那些大人物,你遭殃不说,这村里村外的乡亲们也要跟着你一起倒霉。”
当头围上来的渔妇是阮四叔堂兄阮平潮的婆娘,平日里仗着有个身为族老的公公在下梅村里趾高气昂,就连同出一宗的穷亲戚都颇为看不起。
更别说,陈浊这个外来户的穷小子了。
眼下话里话外,无不是在说你陈浊惹来的麻烦,可别牵连了村里,让我们一同陪你遭殃。
闻声,其他围拢过来没什么见识的渔妇纷纷色变。
“珠行的大人物啊,哪是我们能招惹的起的。”
“是啊是啊,浊哥儿你就别倔了,低个头吧。”
“这就是咱疍户的命,得认......”
阮四叔见状气的不轻,顿时高呵道:
“你们一个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懂什么?浊哥儿现在练了武,早就是武者老爷,和你们能一样?”
“再说了,我见那几个人神情和善,也没什么恶意,指不定是来招揽浊哥儿的。”
阮平潮的婆娘更来了劲,双手插在水桶粗的腰上,瞥一眼陈浊道:
“哈?”
“招揽,珠行的大人物来招揽一个穷采珠的?阮四,亏你也想的出来。”
“四叔,婶子,你们也别吵。”
陈浊半天也琢磨出些味道,走是不可能走的。
他倒是要去瞧瞧,这些人又搞什么名堂。
“究竟是来找我陈浊麻烦还是其他,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罢。
便带着大黄,轻轻推开挡在身前像一堵墙般的阮平潮媳妇,迈步向自家院子里走去。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