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塔喉结动了动。
“空调温度太低。”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最好加件衣服。”
卡塔莉亚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狐狸般的笑意：“你刚才绝对在想些不该想的。”
她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贝塔的脑袋。
贝塔耸耸肩：“生物学本能，激素分泌，无可厚非。”
他的目光坦然落在她湿润的睫毛上：“除非你不属于人类范畴。”
卡塔莉亚的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转身时浴袍下摆划出轻盈的弧线。
她踩着潮湿的脚印离去，木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直到卧室门锁“咔嗒”一声将她与贝塔的视线隔断。
贝塔深深吸了一口气，让空气灌满胸腔，再缓缓吐出。他用力搓了搓脸，把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揉碎。
第115章 行动第一步
贝塔点开电脑上刚接收的加密文件，地下情报市场的无所不包，即便是自由大厦87层延伸式观景平台改造，这种普通的工程资料，在他开出悬赏后不到两小时，就有三份详尽的资料陆续到货。
两份标着“阿尔法建筑”水印的文件明显来自承包商内部，包含施工图纸和进度表；另一份带着自由大厦物业公司名称的文档，则详细记录了施工人员的进出权限。
三份资料在贝塔眼前快速比对，一个完整的工程进度表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形。
混凝土浇筑在72小时后完成，而最关键的玻璃幕墙安装工程，与他精心策划的行动时间完全重合，都定在3天后的上午。
贝塔眉头紧锁。
整个施工改造周期原定30天，目前剩余工期仅剩12天。更棘手的是，观景平台的玻璃安装，与中央公园的公开演讲，都将在3天后同时进行。
这个时间冲突意味着，当他准备在自由大厦87层实施狙击时，要么会撞见正在作业的施工队，要么将面对已经安装完毕的钢化玻璃，无论哪种情况，都会彻底封死他的射击窗口。
施工进度绝不能与行动计划同步，而能让整个工程暂停的办法，可供选择的方案不多。
他排除了制造安全事故的方案。
一旦出现意外，自由大厦87层将涌入调查人员、自由大厦物业团队和施工方高层，现场反而会比施工时更加拥挤。
破坏玻璃供应也无济于事。
施工进度表显示，即便贝塔现在就开车去明苏尼达，把玻璃厂准备运来的玻璃搞破坏，玻璃无法按时送达，装修队仍会按计划进行墙面粉刷，工人依旧会出现在狙击点。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施工流程的核心环节——人。
真正能彻底打断施工节奏，又不会引来多余关注的办法只有一个：让施工公司的老板和现场经理同时死亡。
这两人一旦身亡，整个项目将立即陷入混乱。即使公司内部有人试图维持运转，高层和现场负责人的双重死亡，警方进入其公司的调查活动，也足以让所有工程暂停。届时，警方会忙于调查“凶杀案”，而施工现场则会清空所有人员，留给贝塔一个完美的、无人干扰的狙击窗口。
贝塔合上资料，让纽约警察去调查两具尸体，他只需要一个空荡荡的87层，和一次的扣动扳机的机会。
贝塔向后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刚刚敲定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清晰成型。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背后靠近，是卡塔莉亚。
一杯冰咖啡被轻轻放在桌上，这次的颜色明显比上次淡了许多。随着她的动作，一缕若有若无的橘子香气飘了过来。
“给你个建议。”贝塔没有回头：“别用带香味的洗发水。再完美的伪装，也盖不住你身上的味道。”
卡塔莉亚轻哼一声，端着另一杯咖啡在书房的小沙发上坐下。
“我还以为你会先说声谢谢。”她抿了一口咖啡，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贝塔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发梢投下细碎的光斑，那抹橘子香气依然固执地萦绕在空气中。他端起咖啡杯，冰块轻轻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卡塔莉亚慵懒地靠在沙发里，身上那件oversized的露肩T恤松垮地垂落，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部，将一双修长匀称的腿展露无遗。
她翘着二郎腿，足尖上挂着的红色拖鞋轻轻晃动，在空气中划出随性的弧度。
贝塔仰头将冰咖啡一饮而尽，玻璃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要用些你的伪装材料。”他起身时说道，目光扫过卫生间方向：“得出去一趟。”
卡塔莉亚漫不经心地用下巴点了点卫生间，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随便。”
推开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贝塔径直走向储物柜。
柜门打开的瞬间，琳琅满目的专业伪装用品出现。按色系排列的化妆品，盒装的伪装凝胶。
贝塔在各类瓶瓶罐罐间挑选。
卫生间里传来贝塔略带戏谑的声音：“你还准备假胸？难怪有时候看起来，尺寸不太稳定，一会大一会小。”
“砰！”卡塔莉亚把咖啡杯重重砸在桌上，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卫生间，一把夺过柜子里的硅胶胸垫。
“用或者滚。”她咬牙切齿地说：“但别乱碰我的东西，明白？”
贝塔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一开柜门它自己跳出来的。”
卡塔莉亚狠狠瞪了他一眼，顺手把胸垫塞进最里层的抽屉：“警告你，新买的口红不准碰，其他随便。”
贝塔翻了个白眼：“我伪装的全是男人，要口红干嘛？”
贝塔转身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脸庞。当他抬头抹去脸上的水珠时，透过镜子，发现卡塔莉亚仍倚在门框上，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
“怎么？”贝塔扯过毛巾擦拭着脸：“想偷学？”
卡塔莉亚环抱双臂：“想看看传说中的'β'是怎么工作的，是怎么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
“和你那些把戏差不多。”贝塔轻描淡写地回应。
他拿起发胶罐，将自己原本蓬松的头发全部梳平，紧贴着头皮。等待发胶凝固的间隙，贝塔从包里抽出一份贴着陌生男子照片的证件，用卡塔莉亚的发夹固定在镜框边缘作为参照。
揭开伪装凝胶的密封盒，贝塔挖出凝胶的A、B两种胶体，他随手拿起卡塔莉亚的眉笔充当搅拌棒，短短几秒钟后，原本液态的混合物，就凝固成与真人皮肤无异的胶状物。
贝塔将凝胶团在掌心揉搓成圆柱体，然后平铺在干净的洗手台上。目光扫视一圈，他拿起卡塔莉亚的卸妆水玻璃瓶，瓶身刚好是完美的擀面工具。
随着玻璃瓶的滚动，凝胶逐渐延展成一张薄薄的面具基底，在浴室灯光下泛着逼真的肌肤光泽。
贝塔在证件照与镜中的自己之间反复比对。
他打开小型填充物套装，取出几块肉色软胶，又拧开一瓶透明粘合剂的瓶盖。用细头刷蘸取少许胶水，他在颧骨下方点了几处，随后将填充物一一贴上，手指揉捏调整着填充物形状和厚度。
当鼻翼两侧的最后一块填充物就位，贝塔透过镜子对上了卡塔莉亚专注的目光：“怎么？”
卡塔莉亚环抱双臂靠在门框上：“这就是传说中的'骨架重塑'？”她的目光扫过贝塔已经明显变宽的下颌线。
贝塔用指尖轻点尚未完全固定的填充物，又补上少许粘合剂：“我喜欢从骨骼结构开始重构。毕竟要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光靠化妆可不够。”
“确实专业。”卡塔莉亚点点头：“我的伪装只能做到'像'某个人，而你”
她走近半步，仔细端详着镜中已经开始陌生的轮廓：“简直是在重新雕刻一张脸。”
第116章 第一个
贝塔双手轻轻托起那层仿真凝胶，当凝胶接触面部，他的指尖开始抚平凝胶，确保每一寸都与下方的填充物贴合。
贝塔先用指腹轻轻按压眼眶轮廓，再用细毛刷蘸取透明粘合剂，沿着眼周细细勾勒，直到人造皮肤与真实肌肤的接缝完全消失。
接下来是更精细的操作，贝塔微微仰头处理鼻孔部位，修剪出自然的呼吸孔道；然后是嘴唇边缘，他用小拇指的指甲，精心修整出自然的唇纹；最后是耳廓衔接处，他反复调整了三次才满意。
当最后一片凝胶头套与面部面具拼接完成，贝塔静止了几秒。镜中的倒影逐渐清晰，那张熟悉面孔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新面孔的鼻梁更宽，下颌线条更为方正，连太阳穴的凹陷都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轮廓。
这个陌生人唯一保留的，是贝塔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但随着一副美瞳眼镜被戴上，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也被掩盖。
卡塔莉亚转头望向窗外，橘红色的夕阳已经染透半边天空。
她轻轻晃了晃手中早已冰凉的咖啡，语气里带着几分惊叹：“整整三个小时.像艺术家对待作品一样。”
贝塔没有抬头，手中的细头画笔，稳稳地在凝胶面具上点下最后一颗痣。他对照着证件照反复确认位置，直到那颗小小的黑点与照片分毫不差。
镜中陌生人的脸上浮现出熟悉的微笑：“细节决定成败。”
卡塔莉亚的身影消失在卫生间门口，片刻后传来抽屉开合的声响。当她再次出现时，戴着手套，拿着一把西格绍尔P30手枪和五个压满子弹的弹匣。
“黑市特供。”她将武器递到贝塔面前：“我认识的那个军火贩子手工打造的。枪管膛线、击发机构都完美复刻原版，连子弹都是他自己浇铸的，整把枪在任何记录上，都从没存在过。”
贝塔接过手枪，指腹轻轻摩挲过枪身，随后插入后腰的枪套。
卡塔莉亚又递来一根崭新的消音器：“记得你偏爱安静的工作方式。全新制品，零使用记录。”
冰凉的金属管落入掌心，贝塔上前给了卡塔莉亚一个短暂的拥抱：“谢了，我是认真的。”
卡塔莉亚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除了我，你还能找谁呢？连约翰你都信不过。”
贝塔松开手：“毕竟你逃命的速度可比约翰快多了。那老家伙的膝盖怕是连百米都跑不完。”
“闭嘴滚蛋吧。”卡塔莉亚作势要踢他：“要留晚饭吗？”
贝塔摇摇头：“今晚得熬夜。”
随着安全屋的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卡塔莉亚望着空荡的玄关，墙上的挂钟正好指向19点钟。
——
纽约的夜色像融化的沥青般粘稠，贝塔隐身在查尔斯餐厅对岸的河堤阴影处，路灯昏黄的光晕在河面碎成粼粼金箔。
透过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可以清晰看到“阿尔法建筑公司”老板赛门·布莱克的身影，他正与年轻女秘书享受着烛光晚餐。
这个身材精壮的男人，看起来更像个常年在一线劳作的建筑工人，而非西装革履的商人。
他粗壮的手臂搂着女秘书纤细的腰肢，两人不时交换着亲密的耳语，那副模样又与寻常出轨的有钱人毫无二致。他粗粝的手指在女秘书腰间游走，时不时端起红酒，露出手腕上的劳力士。
贝塔跨上摩托车，黑色头盔咔嗒一声扣合，将他的面容彻底隐没。发动机的轰鸣，在寂静的河岸边格外刺耳，他刻意没有选择消音性能更好的交通工具，因为今晚的行动需要留下足够多的“痕迹”。
随着钥匙转动，车头灯亮起，刺目的光束划破了贝塔藏身的黑暗角落。他抽出后腰的西格绍尔P30，故意没有安装消音器。
街头仇杀可不会讲究安静，他需要让赛门·布莱克的死亡，充满黑帮复仇的粗粝感。
震耳的枪声、慌乱的目击者、明目张胆的作案手法，这些都将引导警方将调查方向锁定在仇敌雇凶杀人上。
只有这样的死亡，才能让警方对“阿尔法建筑公司”展开全面调查，真正打乱他们的施工计划。
引擎的咆哮声响彻街头。
贝塔猛地拧转车把，摩托车在路面划出一道弧线。引擎的咆哮声拔高，他故意让排气管发出震耳欲聋的回火声，随后一个甩尾直接冲上了人行道台阶。
行人尖叫着四散躲避，有女士的手提包甚至甩飞到了路边。贝塔操控着车身，在混乱的人群缝隙中穿行，最后以一个刺耳的急刹停在餐厅落地窗前。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尖锐声响，划破了餐厅原本优雅的氛围。
赛门·布莱克正举着红酒的手僵在半空。
透过晶莹的玻璃，他看到一个全身漆黑、戴着头盔的男人，骑着的川崎Z650摩托前轮，几乎抵上了窗框。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能清晰看到头盔面罩上，反射着餐厅温暖的灯光。
餐厅陷入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这幅如同电影场景般的画面上。
然后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那个骑在摩托上的黑衣人，从怀中猛的掏出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坐在窗口的那一桌客人。
“砰砰砰砰砰砰！”
六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几乎连成一片。
子弹在极近距离击穿落地窗，钢化玻璃爆裂成无数晶莹的碎片，如同骤雨般倾泻落下。
赛门·布莱克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钉在椅背上，六个狰狞的血洞在他胸前和额头绽开，鲜血喷溅在雪白的餐布上，与打翻的红酒混成一片。
女秘书的尖叫声甚至盖过了枪声的余响。整个餐厅瞬间陷入混乱，顾客们推倒桌椅四散奔逃，餐具砸落在地面发出杂乱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