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玛尔对冷凯的第二句话倒显得不以为意：“你只想用拳头，我也无所谓，你要是想跟我拼刀，我更加无所谓——这反而节省我的时间。”
倒是在回答冷凯第一个回答的时候，海玛尔认真了许多：“这个试炼自然不可能三种比试一起进行的，当然你真要想这么干，我也可以舍命陪君子罢了。”
“听好了，规则上定的是三局两胜。”海玛尔的神情越发地舒缓，让人感觉像是毒蛇在懒懒地吐信子打盹一样，“也就是说，你可以在一样上失败或者弃权，但是必须赢下三场中的两场。”
“你甚至可以在吃和喝上面赢过我，这样你也不需要跟我打了，我自动让你赢——一个有鲁斯大人能耐的外来人，确实不是我等升斗小民可以置喙的。”
海玛尔的话顿时引发了大家一阵轻轻的哄笑声——但任谁也听得出来，这是赞同的笑声。
但冷凯却是面寒如冰，他可不接受成为一个酒囊饭袋之王：这对他本人和塞伯鲁斯都不是什么好名声——也就帝国看得起这种古怪的名声吧！
但同时他的心里也开始进行疾速的算计——他究竟是在吃方面放弃竞争，还是在喝方面放弃竞争呢？
但很快他还是在心中摇了摇头：信息不够，很多事情都不好判断。
他只能继续坦诚道：“我估计不能三场参加。”
“真可惜，”海玛尔一脸地惋惜的样子，“你要是三场试炼都参加说不定会惊动星际战士大人，他们都不敢小瞧于你。”
“我不需要这种高看。”冷凯对此才没有惋惜，“如果我连赢两场，只赢一场，一场没赢又怎么样？”
“你赢了两场，我们不介意头顶上有个发号施令的塞伯鲁斯指挥官——虽然别想指挥我们，但我们会承接你们给出的任何任务。”
海玛尔对此早有准备。
“难道不应该是我指挥你们吗？”冷凯感觉不值得。
“等你能赢两场，拥有那个指挥我们的名头再说吧！”海玛尔对此嗤之以鼻。“你以为当星界军的指挥官权力很大吗？问问大家，我们听谁的命令？”
“政委！！！”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你不是政委，所以有个名头就不错了，别挑挑拣拣的。”海玛尔认为对方一副娘们唧唧的，“就算你有名头，我们也许要任务去磨合，谁知道你什么本事啊？”
“好！”冷凯也暂时打住了接下来的争吵，“那后面的条件呢？”
“如果你只能在武斗上跟我对抗，而且如果你赢了，你依然可以提出任务诉求，但是只能由我们决定任务完成时限。”海玛尔说完，看着冷凯皱眉的神情，只能接下来再补充一句。
“我们不接受短期和紧急任务，只接受长期扫荡和据点攻防任务！”
“如果我都失败了呢？”越听越不对劲的冷凯忍着愤怒问道。
“那就从体制内的作战任务变成体制外的雇佣任务了。”海玛尔哈哈一笑地解释道，“你们既没权力指挥我们，同时也没资格催我们接受或加快完成任务，一切都是在商言商，要按市价付我们的雇佣费用。”
“友情提示一下，”海玛尔的眼里带着挑衅的眼神看过去，“我们会按市价最高级别的价格收取费用。”
名堂真多！冷凯实在是一句话压在嘴里不知道怎么爆发出来。
真不知道这联盟有什么好结的——玛德，不一起混就不一起混，我受这窝囊气啊！
但恼怒之余，他也马上收束了愤怒，因为他知道他就算不参加试炼，或者指挥帝国军事力量的事情最终告吹了，塞伯鲁斯和帝国的合作都不会黄——至少短期内不会黄。
因为有帝国垫底，塞伯鲁斯能干出很多星联和神堡想都不敢想的，超出人类甚至智慧生物底线的事情，而且还能保持一般的名声。
秘诀就是将一切该类项目外包给帝国去安排——只有这种不做人，没有底线，残暴无情，霸道的势力才有这个胆子去执行。
而自己一旦这里失败了，也不过就是塞伯鲁斯丢了个大脸——但在巨大的利润面前，脸面真的重要吗？
到最后，真正损失的只有自己，不仅丢脸，而且也无处可混——至少自己才不去当界神星系的海盗，指不定哪天被这里的暴风忠嗣军乱枪打死呢！
想到这里，冷凯下定了决心：他必须要拿那个指挥权，哪怕只是名义上指挥权。
师出有名，名正才能言顺——体制内毕竟是可以要求对方下死力气去拼命的，而体制外的雇佣兵钱再多会真的愿意把命搭进去吗？
他很快就压下了心头所有的负面情绪，转而用一种冷峻带有分析性的目光看向海玛尔。
最重要的是他那身后长条桌一边的食物，他对海玛尔问道：“最后一个疑问，那些都是什么？”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问呢？”海玛尔摇头笑了一声，接着先拿起离他最近的白色膏状物，给冷凯解释道。
“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是尸体淀粉，是我们星界军一般情况下，或者大部分情况下常吃的口粮。”
“尸体……淀粉？”冷凯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指看着那个白色膏状物，“这是拿……尸体做的？”
“不……一定。”海玛尔仰头回忆了一下，最后还是吐出一个模棱两可的词语。
海玛尔说“不”的时候，冷凯还暂时舒了一口气，结果又突然冒出了一个“一定”，又把他刚放下去的心给提了起来。
“不一定？”冷凯惊怒地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吃人都这么光明正大了！
“哕！”周围塞伯鲁斯的基础雇员都忍不住吐了。
“欸，记得打扫干净啊！”海玛尔立刻烦躁地指了指受不了呕吐的塞伯鲁斯雇员，“还有一会儿再走，听我说完，敢造谣，拼着违规我都要削了你们。”
“唔…唔…唔”在众多星界军士兵看死人一样的目光中，塞伯鲁斯雇员马上抬起头，一边拼命捂着嘴巴，一边晃晃手示意自己不会乱说。
“咳咳！”海玛尔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呃，一般有两种方式，其实是三种方式制造尸体淀粉。”
“第一种就是来源于钷素，也就是我们说的高能燃料经过多种工业精炼后，形成了很多副产品，其中一部分是可以食用——这些也是尸体淀粉的一种主要来源。”
“所以只是工业副产品……”冷凯难掩心头的烦闷，“那为什么说不一定是来源于尸体？”
“你得听我说第二种，这一类就是真的来源于尸体。”海玛尔无所谓地看着冷凯和人群中的塞伯鲁斯雇员，根本不在乎周围星界军的人，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帝国的巢都人口泛滥，巨大的巢都可以容纳数十亿人，每天因为各种缘故死亡的尸体，无论是人尸也好，动物尸体也罢，东西一集中就难以处理，但也必须要尽快处理。”
“因此，尸体行会也应运而生，他们的工作由伟大的机械修会所指导，将一天收集到的所有尸体都统统放到有机体处理中心的巨大研磨机器里破碎分解成最基础的物质再重新炼成尸体淀粉。”
竟然是这样……猎奇又合理的解释？冷凯此刻是难以置信的同时又胃里再度抽搐。
“你要是有胆子尝尝，”海玛尔还拿着白色的膏状物放到冷凯面前晃了晃，“你甚至会发现吃这个跟吃你们的营养胶没有什么差别，是的我吃过你们的食物，口味也就比尸体淀粉好一些。”
“在我尝之前……”冷凯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他只是直盯盯地看着海玛尔，“你们难道就没尝试用尸体去做有机肥料吗？”
“哼哼哼……哈哈哈哈……”海玛尔听完后直接笑了。
而且这无奈而轻蔑的笑声甚至感染了在场所有人，包括暴风忠嗣军们，他们都在笑。
“笑什么？！”看着这种嘲笑，冷凯有些拉不住脸，连忙呵斥道。
“笑你想当然，笑你不食人间烟火。”海玛尔止住了笑声，平静地说了一句，“巢都是专门住人的，农业世界是专门种地收粮食的。”
“你告诉我要花一大笔油料费去千里迢迢把巢都的化肥运到农业世界，再把农业世界的种植物送到巢都？”
“你不学习资本知识的吗？哪个商人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你甚至还不学习民生——你不预备储备粮，万一长时间的粮食运不到巢都怎么办？大家是都接受饿死还是直接人吃人？”
“你说这个时候，你是选择吃尸体淀粉还是直接吃尸体？”
第588章 淀粉膏还是蚁牛肉，选一个吧！
冷凯最终无言以对——他甚至有种惶恐，是不是当整个银河都是人类在生存时才会有这种现象？
当然，他知道他接触的其实只是人类帝国的中下层，你要说本地宇宙的最底层能有什么好生活吗？
冷凯接过了那团白色膏状物在手中掂了掂时回想一下——好像也确实不比帝国好多少。
因为现如今，真正的超级巢都一类的星球只有地球一个，地球的人口压力很大，底层也照样生活艰难——混帮派，参军是他们仅有的出路。读书和基础医疗都是中产还有某些地区才能有的奢侈——他就很不幸，需要去参军才能找到出路。
可能唯一不必像帝国巢都一样考虑的就是粮食了——但细究之下就知道，那是因为川流不息的船运将粮食运到了地球才能做到的。
所以，在冷凯的认知里，尸体就应该被放在有机体处理中心当做化肥出口——哦，忘了地球还是有大面积的农田需要去照顾的。
想到这里，冷凯也就张开嘴巴，将一团膏状物在塞伯鲁斯雇员惊慌失措的目光中放进了嘴巴里。
“咂巴咂巴”了几下后，“咕噜”一声滑进了喉咙里，冷凯看着海玛尔直接说道：“我明白第三种尸体淀粉的来源，以及你为什么闭口不谈了。”
“噢？！”海玛尔没想到冷凯能够自行领悟，倒是来了点兴趣，“你说说为什么？”
“第三种就是你所谓的农业世界的种植物进行深度加工后，制作出来氨基蛋白质加工品。”冷凯说完还回味了一下刚才的味道，确实什么味道都没有。
“但既然无论怎样制作，都是这种没有味道，看不出来源的膏状营养块。”说着话的冷凯捻着手指里尸体淀粉的残留，推测道，“那为什么不用更加廉价的方式制作尸体淀粉呢？”
“你竟然明白了，厉害。”就算是海玛尔也不得不称赞一句。
紧接着他继续解释道：“正是如此，如果有更加便宜的成本制作尸体淀粉的话，为什么要动用珍贵的农作物呢？”
“若不让这些农作物以看得出形状的方式摆上餐桌，上巢和顶巢的人怎知道他们吃的不会和中巢及下巢的人一模一样呢？”
“尸体淀粉真难吃。”冷凯老老实实地承认这点。
“好吃我就不会放到这里当试炼的用品了。”说完，海玛尔接着打了一个响指，随即另一个跟海玛尔相同装饰的人直接丢过来一个金属盒子。
海玛尔看也不看就接住了那个金属盒子，然后展示在冷凯面前。
这是一个坚固的金属罐头，但冷凯看到的是一个棕黄色大背景里有个虫豸型卡通人物伸出舌头表演好吃的样子，署名：欢乐蚁牛，美味蚁牛肉。
只不过下面配的话却是：“屠灭异形，从没如此美味。”
而侧面却清晰地署上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警告。
冷凯不由得看向了海玛尔。
“这是蚁牛肉的罐头，星界军能招待给你最好的肉类硬菜了。”海玛尔言简意赅地介绍道。
接着他指了指桌上依旧在用自热物质加热的肉块：“为了招待你来，这些肉已经通过喷火器和高温烤箱烹制了满四天的时间。”
但冷凯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这么烤？”
“因为这肉……活性很高，如果它不一直加热，很可能会滋生出寄生虫，然后……可能会钻出你的……胃壁。”海玛尔断断续续地说完，但很快自信地说出另一句话，“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肉真的很美味的。”
“你是在撩拨我，不要吃这些蚁牛肉吗？”冷凯皱着眉头看着海玛尔质问道。
“你吃无所谓，大家照样可以吃尸体淀粉配野蛇酒，”海玛尔摊开了手，一脸地无所谓，“你不吃也无所谓，因为大家可以享受到难得蚁牛肉配野蛇酒，你啥都不吃更无所谓，这里有的人是好胃口可以将平时难得一见的美味咽下肚子里。”
“关键是看你怎么选而已，我和大家都是不亏的——你要全吃了更没问题，大家难得看一回乐子，不过些许美食而已。”
冷凯顿时陷入到了一种无奈中，但他还是收束心神，专心问海玛尔：“蚁牛究竟是什么？”
“一种畜牲，不受控，十分危险，但可以当肉食来源，脑子可以作为一种矿用机器人的生物CPU。”海玛尔对于蚁牛似乎不想解释太多，只是专注于要点，“伟大的机械修会喜欢养殖这种畜牲的幼崽，然后经过特殊的处理后，成为我们星界军难得的肉食口粮。”
“不过就一个小麻烦——必须要保证灭活彻底，否则一点小小活性就会让肉内诞生寄生虫卵。”
“你敢赌吗？”冷凯看着海玛尔，想要看出他话语里的虚实。
但他很快失败了，因为海玛尔的眼神坦然无比：“我敢，但请问你敢赌吗？一个诚实的提示：没有任何探测手段可以证明那里是否还有活虫卵。”
随即冷凯竖起了他的手，但随即海玛尔摇了摇头：“不，我要的就是需要你在未知中接受考验，你如果硬要探测也可以——但我只会给他们吃。”
冷凯立刻看向了其他人：“你们敢吃？！”
“敢啊！怎么不敢！”其中一个瘦弱，可能刚刚十八岁的孩子举起了双手，“我想吃肉，为此被啥虫钻出肚子也没关系——我就没吃过肉！”
“我……我们也想吃！”更多的星界军都举起了双手，整个人的眼神放光，“就算被虫子捅破肚子也没关系！”
疯子……都是疯子！
冷凯摇了摇头，只能对海玛尔说道：“他们想吃肉，那就给他们肉吧！”
海玛尔随即一挥手，周围的星界军立刻一拥而上，开始疯狂地抢夺拿着冒着腾腾热气的肉块。
甚至都不顾自热物质会不会烫伤自己的手，热气的肉块会不会烫伤自己的食管，但是能吃到肉就感到幸福。
没抢到肉的星界军士兵有心想做点什么，但在注意到暴风忠嗣军和海玛尔共同不赞同的眼神后，还是选择息事宁人了。
同时海玛尔还从桌子上带走了两瓶野蛇酒，接着继续一挥手，又是一波抢夺酒瓶的狂潮。
冷凯伸出手抗拒：“我不比试的情况下，难道也还要喝酒吗？”
“野蛇酒作坊现在归我们的控制下，这种酒以后一定会外卖的，”海玛尔将酒放在桌子上，诱惑道，“而且永远不会赊账——因为上巢的贵族也喜欢，你确定不喝吗？”
“它也许比不上阿马赛克，但绝对不会让喝它的人失望。”
“……”冷凯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好吧，我待会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