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效率会跌到谷底。谢庸本来指望借着新环境，带一带新风气，鼓励他们多交流、多交换，别老是敝帚自珍。
问题在于，他现在没空。
他马上要带杰克去其他世界特训，为期一个月——当然是本地时间的一个月，目的地那边具体会过多久还不确定。
杰克必须尽快强化起来。他之前带来的审判官和他们的随从队伍早已撒出去，前往各个指定区域展开调查。
但三个月后，就必须召开第一次审判官内部评估会议，以此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帮助帝国在此地扎根。
届时，杰克必须亮相。
当然，如果在这三个月里，那帮眼高于顶的安全特工不仅出现折损，甚至有审判官没法参会的话……那本地的势力可就倒大霉了——审判庭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届时三大修会很可能集体出动，不把这里掀个底朝天决不罢休。
因为如果本地势力连审判官都能阴死，那就绝不是普通的地下情报组织，必须出重拳！
不过谢庸觉得他们还不至于翻车——顶多灰头土脸吃点亏，但不至于全军覆没。
可三个月后，杰克要是不能表现得像一个经验老道、气势逼人又不失精明的侍僧，她绝对会被那帮人精似的审判官同僚和他们手下的扈从们玩死。
谢庸自己其实也不算多聪明，但他强就强在武力值够高，足以保证任何算计他的人都要承担被物理超度——连灵魂都别想跑——的恐怖后果。但杰克显然还没到这个级别。
只是，这个理由他没法明说。
上次他从帝国跃迁到这里时，身上可是插满了探针……这帮贤者对这种跨宇宙跃迁的技术垂涎三尺，做梦都想搞清楚其中的原理。
如果是从帝国到质量效应世界，或者反过来，为了公务在身上挂满探针他也认了——就当是为帝皇加班。
而“加班费”就是：这帮贤者哪怕内心觉得他像个智障，表面上也得乖乖听他的建议。
可要是去别的宇宙也得挂一身探针……那就大可不必了。
就算不替帝国着想，也得为那个宇宙的人民想想吧……人家是造了什么孽，犯下什么弥天大罪，才值得被吃人不吐骨头的帝国给盯上？
所以，为了其他无辜宇宙人民的福祉，谢庸只能“含泪”做好必要的保密工作了。
既然真实的理由不能说，他也只能搬出另一套说辞。
于是，他看向几位贤者，表情诚恳地开口：
“诸位贤者的逻辑都无懈可击。德西玛·德西玛贤者对安全的坚持，努利乌斯贤者对知识的追求，还有法斯定贤者对全局的掌控——都是完成帝皇使命所不可或缺的。”
“但是，”他话锋一转，“我们面临一个根本性的困境：我们所有的预案，都仅仅建立在我个人的口头警告和对静态残骸的初步扫描数据上。这就好比我们仅凭文献记载，就在为一种从未见过实弹射击的武器设计防御手册。”
“无知，才是我们当前最大的敌人。”
见谢庸的话似乎回到了逻辑层面，贤者们总算收回了看傻子的眼神，转为倾听的姿态。
谢庸顺势提出建议：“因此，我提议一个两阶段方案，目标是将‘未知’转化为‘已知’，为我们最终的拆解或研究行动，打下无可辩驳的数据基石。”
“第一阶段：动态功能测试与数据采集。”
“我们暂不直接接触残骸核心，而是将其视为一个‘黑箱’，只观察它的输出。”
“投入测试样本，严密监控‘教化’过程的各项参数：能量特征、信息素变化、生物体生理转化效率、行为模式演变，以及最终产物的战斗效能等等。”
他抬起手，亮出万用工具，展示需要投入的样本类别。
“样本方面，可以来自本地宇宙的普通人类和异能者，也可以是来自帝国的、未经污染的人类与变种人样本；此外，再加上我们能找到的一切异形样本——不论是帝国本土的，还是这个宇宙土生土长的。”
“无论样本是否服从我们，都做好标记。服从我们的，可以让他们在残骸各处安置隐蔽摄像头，方便我们获取内部全景数据。”
“作为奖赏，我们会在他们被彻底腐化的前一刻，赐与他们一个痛快的终结，并满足他们提出的一些不过分的遗愿。”
“而不服从调遣的，就直接进行束缚处理，任其完成转化后再解除限制，观察其完整变化。”
“这将为努利乌斯贤者提供梦寐以求的动态数据集，为德西玛·德西玛贤者提供详尽的威胁评估报告，为法斯定贤者提供最直观的风险量化模型。”
三位贤者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连一旁看似置身事外的两位女贤者也显露出了参与讨论的兴趣。
有这么一场先遣行动打底，就没必要立刻决定由谁主导整个探索了。所有人都可以派出自己的“替死鬼”进驻残骸，收集数据。
赫斯提亚甚至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大审判官谢庸这是在暗中照顾他的那位生物贤者泰勒玛吧？
这种事大家都能做，但专精生物基因研究的基因士无疑能做得更出色。收割者的教化手段，基因士未必模仿不来；培养一批心甘情愿带着摄像头进入残骸、事后还能忘记摄像头位置的“志愿者”，对泰勒玛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这家伙，运气真好。
感受到现场气氛逐渐转向“可以接受”，谢庸继续介绍：
“第二阶段：实战验证与清理。”
“当收割者的教化手段将有机样本全部转化完毕，残骸区域就会变成一个完美的、高价值且可控的实战训练场。”
“届时，阿斯塔特新兵将进入其中，净化这些扭曲造物。这既是对新兵的终极实战考验，也能验证我们第一阶段收集到的所有数据。”
“最终，在完全了解我们会面对什么之后，诸位贤者再根据完整的数据，决定如何安全地处置残骸核心。”
谢庸这个计划的核心，其实就是给手下新来的星际战士安排一次低风险的实战练兵。
“阿斯塔特永远需要真实、有挑战性的对手来磨砺新兵。用一个由异形和人类牺牲者构成的、可控的‘怪物巢穴’来训练，是任何战团长都无法拒绝的提议。”
“至少，帝国的太空废船探索是真的容易死人——再厉害的好手也可能翻车。而这里经过我们的调控，伤亡率完全可控……同时，也有利于大家通过更多的实战观察，收集更多宝贵的战斗数据。”
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机械教的贤者们不仅可以尽情收集收割者及其造物的数据，还能顺手收集帝国新型原铸星际战士的实战表现资料。
贤者们顿时来了精神，立刻开始用二进制语互相交流起来——就连赫斯提亚和卡斯提亚也不例外。
见终于没人再盯着自己，谢庸总算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抛砖引玉，总算把这个烫手山芋和决策压力往后延了——每个人牺牲了点眼前利益，但也都有所收获。
那么，谁最亏呢？
恐怕就是那些被当作样本的人形生物和异形了吧。
人形生物样本还好点，临死前或许还能许个愿，只要不过分，神甫们心情好没准就答应了。
异形可就没这个待遇了。
但……嘿，抛开良心和道德不谈，眼下难道还有比这更两全其美的方案吗？
第770章 毁灭的哲学：异世地球的第一课
“嗅嗅……哇，这里到底是什么星球？”
刚刚被谢庸带到这个位于南美洲的陌生地界，穿着一身热带行动服的杰克就忍不住使劲吸着周围的空气。
她好像……闻到了几分过去泰尔汀设施附近那片密林中的植物气息。可这里阳光普照、空气温热，显然不是那个阴冷可怕的地方。
“我们在地球，”谢庸双手抱胸，看着正一脸新奇四处嗅闻的杰克，语气平静地解释道，“只不过不在你那个宇宙，而且是在一条相当早的时间线上。”
杰克猛地回过头，有些呆愣地看向谢庸：“地球？这里是地球的哪里？现在又是哪一年？”
对她来说，有生之年还真没真正踏足过自己那个宇宙的人类母星——她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算是太空港居民了。
“嗯……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地球的南美洲，时间嘛……”谢庸略作回忆，随后说道，“大概刚进入2000年没多久。”
“哇，那岂不是将近两百年前！？”杰克忍不住咋舌。
但她很快想到一个更现实的问题，瞅着谢庸那极具压迫感的三米身高，担心地问道：“可您这么高……在这里不会引起恐慌吗？”
“哈哈，因为一些机缘，我倒也不必一直维持三米的样子。”谢庸说完，身体忽然被一层蠕动的漆黑物质包裹，紧接着在一阵诡异的扭动中，迅速收缩变形——转眼间，他变成了一个约一米八左右、眉宇间带着几分忧郁的帅气男人。
“啊……！！！”杰克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与先前巨人形态截然不同的男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导、导师……？”
“还记得我给你的那本小册子吗？”谢庸只好挑了点过去的回忆，用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所以这……这到底是……”杰克能感觉到对方确实就是那个巨人导师，可这种身形上翻天覆地的变化，实在太过惊人，“怎么回事？”
“算是一种量子观测下的特殊现象——我出现在大多数宇宙时，基本都会以三米欧格林人的形态现身，”谢庸指了指自己，继续说道，“但如果我能找到某些病毒，或者基因增强剂并完成注射，就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外貌。”
“而现在这个样子，正是我注射了一种叫‘黑光病毒’的东西之后的结果——不过，也只在这个宇宙有效。”
“在这里，你可以叫我比利o科恩。”
“比利……科恩。”杰克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的惊讶仍未退去，“既然你能在这里维持这副英俊的模样，为什么在别的地方还要保持三米巨人的形态呢？”
“因为想要维持这副样子，是有代价的——我得先变成一个怪物。”谢庸说着，突然将自己的手变形为一只狰狞的利爪，吓得杰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看，就连你也会害怕，”谢庸淡淡说着，利爪转眼又恢复成普通人类的手掌，“那我何必为了一个‘看起来正常’的外表，在其他世界主动变成别人眼中的怪物？”
“还不如一直就用那副三米巨人的样子呢！”
“黑光病毒……它真的是病毒吗？病毒不是会害人性命吗？”杰克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黑光病毒……没那么简单。它更像是一种诡异的进化物质，能够不断自我演变……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谢庸轻轻晃了晃自己的手，“而这东西和绝大多数普通人的相性几乎为零，因此无法适应它的人基本都会病死——致死率极高；少数人会错误进化，变成真正的怪物……只有极少数幸运儿，才能与它共存。”
“所以……您也是那种‘幸运儿’？”杰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不，”出乎她的意料，谢庸摇了摇头，“我和黑光病毒的相性其实并不好，理论上根本控制不了它……但凡事，总有例外。”
“什么例外？”杰克更懵了。
“不知道。”谢庸摊手，表情也显得有些困惑——虽然他内心隐约猜到，或许与当年纳垢的疫病之力有关。但在杰克真正接触到浑沌之前，他并不打算透露这一点。
“好吧……”疑问虽然没有完全解开，但杰克本就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
她更习惯随遇而安。
所以她很快转向更实际的问题：“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谢庸也没有隐瞒他的训练计划：“这是一个很多人痴迷于研究生化疫病、追求所谓‘基因飞升’的世界——也因此，这里从来不缺生化危机事件。”
“而我，要带你见识一下审判庭最基础、却也最关键的工作之一：武装调查。”
“搜集情报、面对超自然或怪异现象、击杀怪物，并始终保持内心的坚韧。”说到这里，谢庸指了指自己的头和胸口，“当你能够完全不需要我的指导，独立调查并解决一桩生化危机事件……”
“那我是不是就算一个合格的武装调查员了？”杰克抢着问道。
可谢庸却摇了摇头：“那你也只不过了解了审判庭全部工作的1%。”
“才1%！？”杰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1%已经很了不起了，”谢庸却不以为意，“审判庭的工作包罗万象，哪怕是一位总领银河系的审判官代表，可能也只知晓其中60%的内容。”
“而像我这样的大审判官，理论上掌握审判庭40%的工作内容——虽然我真正精通的，只有其中的20%。”
“那20%是……？”杰克实在忍不住好奇。
“毁灭。”谢庸只平静地吐出一个词。
“啊？！”杰克顿时瞠目结舌。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只擅长一件事——毁灭，并且是非常、非常擅长。”谢遥抬手指向前方隐约可见的村落，“前面就是大毒枭哈维尔的地盘，我现在带你去会会他。”
“毒……毒枭？”杰克还没从“毁灭”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就又听到他们此行的目标竟是毒枭的地盘，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们……是要跟毒枭合作吗？”她心里有些幻灭，仿佛突然跌进了黑恶势力的剧本。
“是我，很多年前为了谋生，曾暂时托庇于他的麾下，”谢庸立刻纠正了她的想法，“恶就是恶，我从不与毒枭合作害人。”
“那我们是去对付他的？”杰克眼睛一亮，脸上重新露出期待。
“也不是。”看着杰克瞬间垮下去的表情，谢庸笑了笑，耐心教导道，“你得先弄清楚哈维尔是怎么发家、怎么成事的，了解他手上有哪些势力、底牌和倚仗。”
“等你真正摸清这个人的一切之后，如果还坚持想杀他——我会帮你动手。”
说完，谢庸迈开脚步，带着杰克朝村庄的方向走去。
杰克跟在他身后，望着那道哪怕变成正常人，也依旧高大的背影，又听见他仿佛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说道：
“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成千上万人的死亡已经很难让我动摇。至少，这个数字得再乘以十，我或许才会稍微在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