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我欧格林人诸天行走 第499节

  那句压在心底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冰冷、生硬,像一颗狠狠砸向水晶玻璃的子弹。

  “你……”杰克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你知道吗?你清楚你爸爸……到底是做什么的吗?”

  玛努艾拉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像你这样……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沉溺于享受……可你想过没有,你的未来根本就是建立在沙丘之上的,”杰克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强行劈开眼前这片虚幻的美好假象,“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玛努艾拉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煞白,眼中的光彩骤然熄灭了,只剩下满满的震惊,以及一丝被话语深深刺痛后的慌乱与无措。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仿佛想要躲回身后那些娃娃和裙子构成的庇护所里去。

  杰克自己也愣住了。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些话。

  这种不受控制的、近乎“多管闲事”的冲动,在她过去十几年的生命里,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这个女孩身上似乎有种奇怪的特质,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莫名地松懈了下来,让她在刚才那一瞬间,差点忘记了自己是谁,以及来这里究竟要干什么。

  麻烦。这是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她有些僵硬地站起身:“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我……我该走了。”

  但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一只微凉且带着轻微颤抖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玛努艾拉的声音很轻,带着明显的哽咽,但同时又透着一股异常的执着。

  杰克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玛努艾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你……你说得对。我确实……确实像是在浪费时间,但是……但是我并没有在享受生活。”

  她松开了手,默默地走到床边,抱起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泰迪熊,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抠着熊耳朵上快要磨断的线头。

  “我知道我爸爸……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她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我知道这栋大房子外面,有很多很多拿着枪的人在巡逻。我知道他非常有钱,有很多很多的‘生意’……其中有一些,可能……并不太好。”

  她抬起头,眼圈已经泛红,但眼神却不再是刚才那种全然天真的茫然,而是带着一种深藏的、与她实际年龄完全不符的疲惫和悲哀。

  “可是……可是我能怎么办呢?”她望向杰克,那眼神更像是在无助地询问自己,“我的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当她说到“病逝”这个词时,语气里有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停顿和微颤,“爸爸他……他非常害怕。他害怕我也会像妈妈那样,突然就离开他。所以他才把我关在这个地方,用所有他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把我层层包围起来,不让我随便出去,不让我知道外面太多的事情……他以为这样,就是在保护我,就能让我绝对安全。”

  “你以为我真的喜欢这样吗?”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滑落下来,“每天只能对着这些不会说话的娃娃自言自语?试穿这些永远也试不完的漂亮裙子?我甚至连一个能说真心话的、真正的朋友都没有!外面那些女孩子,她们看我的眼神……要么就像是在看一个稀罕古怪的展览品,要么就像是在看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这根本就不是在享受生活……”玛努艾拉用力抱紧了怀里那个破旧的泰迪熊,仿佛想从那团软塌塌的棉花里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勇气,“这分明是……被爱之名囚禁。”

  紧接着,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向杰克,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哽咽道:“不……求求你,不要走……再……再多陪陪我一会儿,好吗?”

  杰克彻底转过身,真正地、第一次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女孩——她仿佛在这一刻,才真正看见了玛努艾拉·伊达尔戈,这个活生生的、被困在华丽牢笼里的人。

  她不是愚蠢,也并非不谙世事的天真,她是另一种形态的囚徒,是另一种悲剧的载体。

  自己是被塞伯鲁斯和导师谢庸用绝对的力量和冰冷的恐惧所禁锢;而她,则是被她父亲以“爱”和“保护”为名,亲手打造的黄金枷锁所束缚。

  说到底,都是牢笼——只不过一个看起来像无尽的地狱,另一个看起来像虚幻的天堂——但被关在里面的人,没有一个能真正感到快乐。

  杰克心中那股焦躁的恐慌感,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复杂情绪。

  她突然想起了临行前,谢庸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提过一句关于这个女孩的最终命运。

  【如果命运的轨迹不发生任何改变,她活不了多久。她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最终会毁了她,也会彻底毁掉她的父亲。】

  当时,她只觉得这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信息。但在这一刻,这句预言却像一根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看着玛努艾拉那双含着泪水、却依旧清澈见底的眼睛,看着她对自己这个明显是“危险人物”的存在所流露出的、近乎本能的信任和倾诉欲望……

  杰克生平第一次,面对了一个与任务目标完全无关的、纯粹属于她个人的、沉重的道德困境。

  告诉她真相?

  立刻亲手粉碎她眼前这勉强维持的平静假象,让她陷入更深的恐惧和绝望?

  然后呢?

  哈维尔会立刻察觉到是谢庸这边泄露了关键信息,所有精心布局的计划都将瞬间被打乱。导师又会怎样看待自己这个竟然会“感情用事”的学徒?

  不告诉她?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只被囚禁在金色鸟笼里的金丝雀,在不久的将来,随着她父亲那座建立在罪恶之上的帝国,一同走向必然的毁灭?

  她到底……该怎么办?

  杰克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她那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在身侧悄然紧紧握成了拳头,那抹过于亮眼的红色,在透过窗户的光线下,刺眼得……如同刚刚凝固的鲜血。

第778章 金丝雀的哀鸣与侍僧的抉择

  谢庸在南美洲下榻的地方,同样是一栋极尽奢华的豪宅。

  不过,这里与其说是谢庸的临时住宅,倒不如说是毒枭哈维尔用来彰显自身权势的又一处展示品——毕竟,这也只是他在南美所拥有的无数资产中的其中之一罢了。

  哥特式的拱门高高耸立,大厅的挑高更是夸张得令人惊叹。随处可见繁复得让人眼花缭乱的金色雕花装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老钱气息与陈旧木材混合在一起的奇特味道。

  那些仆从们个个低眉顺眼,脚步轻得如同飘荡的幽灵,他们完美地镶嵌在这幅浮华至极的画卷里,仿佛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喏,你的房间。”

  谢庸随意地伸出手指,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橡木门。

  杰克迈步走了进去。

  很大,非常豪华。

  甚至比她作为“零号”时,在赛博鲁斯基地里的那个纯粹功能性的囚笼,以及后来在审判庭舰船上那个冰冷得像金属棺材的军官舱,都要大上许多。

  可她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却是:陈旧。

  古老的、需要手动去拧转的黄铜水龙头;巨大的、屏幕还闪着雪花点的显像管电视;还有那台需要等待预热、不断发出嗡嗡杂音的老式空调……所有这些,在她这个来自2180年的未来灵魂看来,都显得笨拙、低效得令人简直要窒息。

  她下意识地回想起记忆里,战舰和要塞上那些无处不在的万用工具接口和便捷的全息投影,一种难以言喻的隔阂感顿时油然而生。

  这地方,连同这个落后的时代,都让她感觉自己像个不小心闯进了历史记录片里的穿越者。

  而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脑海里不断浮现的那双泪眼朦胧,却又在父亲面前迅速戴上开心面具的眼睛。

  玛努艾拉·伊达尔戈。

  那只被精心饲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她有些粗暴地将自己摔进那张柔软得过分的天鹅绒沙发里,试图把那张带着哀恳意味的脸庞从脑海中驱散出去。

  她是来执行任务的,是来锻炼杀戮本能的,可不是来给某个毒枭的女儿当什么知心姐姐的!

  麻烦。

  这个词再次浮现出来,像警报一样在她脑中尖锐作响。

  这时,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谢庸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几乎挡住了外面照进来的所有光线。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用那双早已看惯了亚空间恐怖与人类极端惨状的眼睛,淡漠地扫视了一圈房间,最后,目光落在了明显情绪不高的杰克身上。

  “看来,哈维尔先生为他‘小公主’准备的这座城堡,给我们的小杰克留下了挺深的印象?”他的声音低沉,里面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杰克抬起头,没打算隐瞒——在谢庸面前,隐瞒通常是徒劳而且愚蠢的。

  她闷声地交代道:“那个女孩……她很奇怪。”

  “哦?”谢庸似乎来了点兴趣。

  “她……好像能影响到我。”杰克皱起眉,努力想精准描述那种怪异的感觉,“她的世界,和我认知里的一切都完全不同。而且……我觉得她很可怜。活在她父亲和她自我之间那张薄薄的面具下面。”

  她顿了顿,最终还是把那个盘旋在心头已久的问题问了出来:“她……她那个遗传病,真的就没救了吗?”

  谢庸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向前踱了一步,饶有兴致地反问她:“我记得某个小家伙,出发之前可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把毒枭的老巢掀个底朝天的。怎么这才去做了次‘友好访问’回来,反倒对目标人物的女儿怜香惜玉起来了?”

  杰克瞬间语塞,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掐住。

  是啊,为什么?

  哈维尔是罪恶的,他的财富每一分都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毁灭他无疑是正义的。

  那么,他的女儿呢?

  这个享受着血腥财富滋养、看起来似乎无辜的女孩,难道不应该一同被毁灭吗?

  理智的逻辑告诉她,应该如此。

  可是心底某种刚刚被唤醒的东西,却在发出微弱的抗议。

  看着陷入沉默、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的学徒,谢庸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调侃慢慢收敛了。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戒备森严的庄园景象。

  “不过,平心而论,那女孩,确实算是个好姑娘。”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褒是贬,“可惜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哈维尔既是锁住她的黄金枷锁,也是她眼下唯一的保护伞。可当这份所谓的‘爱’走向极端,走向疯魔……”

  他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压在杰克身上:“那种时候带来的冲击力,可不是一句‘可怜的老父亲’就能轻轻抵消的。所以,从理论上讲,哈维尔父女面临的,是个无解的结局。”

  房间里的空气沉默了好几秒。

  谢庸再次开口,语气带上了导师式的引导:“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我带你来就是为了历练你,只要你的需求合理,我不是不能考虑。”

  这句话像是一道赦令。杰克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将那个盘旋在心头许久的念头问了出来:“难道……就不能提前发现,提前解决吗?在她发病之前?”

  谢庸摇了摇头,他做这个动作时总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问题恐怕不在于发现与否。这是从她母亲那里遗传下来的家族病,我很难相信哈维尔会对此一无所知。他必定已经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手段和资源,去竭力维持他女儿的‘正常’。但结果呢?她还是注定会发病。”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种近乎冷酷的剖析:“而眼下,能称之为‘疗法’的,无一不是剑走偏锋。首推的,就是病毒改造。”

  “但T病毒的效果早已被证实——玛努艾拉的母亲当年就是接受了T病毒注射,最后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至于G病毒?那玩意的变异速度,比你们异能技巧里的奇点还要不可控得多。”

  “那么剩下的最优选,似乎就只有阿什福德家族的阿莱克西娅·阿什福德搞出来的T-维罗妮卡病毒了。”

  “这么多病毒……”杰克下意识地喃喃道,感觉脑子有点乱。这个世界的危险,仿佛都浓缩在了这些可怕的字母代号里。

  “这个世界别的特产不多,就是各种病毒特别多。”谢庸嗤笑一声,那语气像是在点评某种稀松平常的土特产。

  “那……如果用了病毒呢?”杰克追问道,她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接近那个残酷答案的核心。

  “用了病毒,就必须有非常规手段来抑制变异。最佳选择是专用的抑制剂,但T-维罗妮卡的研究者,那个阿莱克西娅,是死在我手上的。”谢庸说到这里,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啊?!”杰克彻底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这事竟然还能扯到谢庸身上。

  “没错,她惹到了我,我只好杀了她,”谢庸对此的叙述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她死后,阿尔伯特·威斯克接手了维罗妮卡病毒的研究,但他压根没有研发这类抑制剂的想法。”

  “次选方案是深度冷冻,用来延缓变异进程,这也是阿莱克西娅自己选择的路,她为此把自己冷冻了整整十五年——”谢庸摊开双手,“但你看看这里,连电力供应都不稳定的南美雨林,哪儿来持续不断的巨量能源,去维持一个需要恒久低温的冰棺?”

  他的声音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吐出那个杰克隐约猜到、却依然感到毛骨悚然的答案:

  “所以,走投无路的哈维尔,会找到一个最激进、但对他而言或许‘有效’的办法——掠夺。去寻找那些与玛努艾拉年龄相仿、体质相近的少女,夺取她们健康的、未受遗传污染的关键器官,一次又一次地替换掉他女儿体内那些正在加速衰败病变的原件。”

  “……!”

  一股冰冷的恶寒瞬间窜遍杰克全身,让她几乎要从沙发上弹起来。她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那些无辜少女被残忍拖入黑暗的惨状。

  “他——!”她猛地看向谢庸,甚至下意识地做出了戒备姿态,仿佛哈维尔的手下下一秒就会破门而入,把她也拖走。

  “给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动你一根汗毛。”谢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像是在嘲笑她那一瞬间的过度反应,“你是我的人,动你就是公然向我开战,那个后果,他绝对承受不起。”

  杰克闻言,稍微松了口气,但那股强烈的恶心和抗拒感却丝毫没有消退。

  “可…可是…这未免也太……”她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种践踏了一切人伦底线的“救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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