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狩猎法则 第309节

  当然,能够在魏奥底占据主导地位,三大家族并不依靠别人的良心生存,布兰登的日记详细提到了他们对此安排的反制措施。

  赫顿家族找了一些高级军官来管事,巴斯贝家族聘请了对金钱绝对忠诚的疯巫师雇佣兵钥匙团来做近卫的督战队,奥兰斯特家族则是已经加入了一个被称作【翼蛇】的本地秘密结社,对于近卫有一定威慑力。

  除了正常的防卫任务外,近卫还得到一条来自赫顿家族的命令,他们需要监视进入城中的孔里奥奈家族成员。

  赫顿家族对黑爪氏族显而易见地不太友好,而且其他家族也不太友善。

  克雷顿知道【近卫】承担的防卫工作在曾经正是由魏奥底大公爵手下的黑爪氏族负责,现在公爵的继承人失踪,他们就把它踢出场外了,这无疑让黑爪氏族失去了大部分的收入,所以现在才转行当了杀手。

  只是这些普通人是如何逼迫孔里奥奈家族退让,克雷顿有些疑惑,而日记中并没有提到此事。

  另外,布兰登的日记里还提到一件事。

  除了半公开地招募超凡者组成近卫,三大家族还向一些在“真实世界”地位更高的强大超凡者发出了请柬,邀请他们到魏奥底会晤。

  其中包括德鲁伊教的格雷戈里长老、一位来自麦斯里的他念不出名字但形象很出名的鹰神祭司、维基亚的熊人萨满加舍罗夫、来自东方草原的弯刀大师苦行僧马鲁格、真言所的女先知阿比盖尔,以血秘传和炼金术闻名的圣杯教团也派出使者赴会,

  除了这些人,还有更多不在南方的神秘学专家收到邀请。

  他们无一例外都谈不上好人,立场善恶难辨。

  而据说,几个月前还有人看到了末日追寻者教派的人也来到了魏奥底,并且在巴斯贝家族的豪宅边出没。

  看到这条记录,克雷顿楞了一下,随后抿紧嘴唇,脸色严肃地把日记收起。

  这条消息多半是真的,他去年年底可是跟末日追寻者教派的家伙打过交道,阔克是他们的队伍的接头人,大部队在他身处热沃的时候袭击了萨沙市,但被长老会和军队终结,这不会是个巧合。

  那群疯子应该就是从魏奥底经过,然后转道去了萨沙市发疯。

  大部分人试图制造大屠杀,而接头人阔克则负责夺取圣杯会留下的原界鲸胎盘,用于沟通仙境。

  但如果末日追寻者教派真与巴斯贝家族勾结,那他是否可以认为这些事也是这个巴斯贝家族所指使?巴斯贝家族和赫顿家族亲近,赫顿家族又有军方的关系,那些为他们办事的高级军官对这一切知情吗?

  培养自己的军队,袭击其他的城市。

  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克雷顿忽然萌生了一种情绪,既不是恐惧也不是愤怒,而是茫然。

  他介入这个真正的世界不到两年,从无到有的重新了解这个世界,还不时为自己身上的诅咒感到困扰,犹豫是否要继续提升自己的力量,而即使有这样那样的苦恼,他也可以在失去一切后发挥力量去赢得新的一切,不需要再操心温饱。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真正所求的事物不在外界,而在自身。

  而在同一时刻,一些超级有钱人和同样具备超凡力量的家伙团结在一起,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要搞一个惊天动地的大阴谋,为此不惜杀很多很多的人。

  为什么?

  他们已经快拥有一切了,还有什么不满足?

  克雷顿想不通。

  就像他也想不通当初陶顿王国和多恩为什么要打仗一样,也许这些上流社会的人就是有怪癖,喜欢弄死点人来证明自己非同俗流。

  “先生。”

  在他坐在长椅上思考的时候,一个打扮得体的男人走过来,非常谦卑地躬身呼唤他。

  现在的车站人流已经变多,但这个人的英俊长相和礼仪在人群中还是很醒目。

  克雷顿回过神,打量这个莫名来到跟前的人的一切,他很确定自己现在的衣着打扮和容貌不适合和这个穿着层级的人交谈,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和自己搭话。

  他眯起眼睛,好像不能见强光似的:“这位先生,我似乎不认识你。”

  “但您也许认识我的主人,他想要邀请您过去一晤。”这个礼服男人彬彬有礼地说。

  “你的主人?谁?”克雷顿不记得自己在魏奥底有什么熟人。

  “是的,我的主人,但在我说出他的名字之前,请容我冒昧询问,您是否是曾经在龙骑兵团做过骑术教官的克雷顿·贝略先生。”

  这个疑问宛如一道闪电在心中炸响,克雷顿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不仅是因为对方叫出他的真名。知道他当过兵的人不少,但知道他在龙骑兵团做过骑术教官的人却寥寥无几,那其实不是个正式的职位,而是龙骑兵团的一个长官出于私人交情请他来教学,这件事不是熟悉他的人绝对说不出来。

  “我是。你的主人是谁?”

  这个仆人吐出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

  “诺里斯。”

  听到这个名字,克雷顿·贝略愣住了,他的嘴巴张了张,完全忘记了要遮掩什么,说出来的话直抒胸臆:“诺里斯?我以为他已经死了。他的名字明明在军队的阵亡名单里出现了,他怎么会还活着?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找到我?”

  诺里斯,他的一位生死之交。

  他本以为自己的生死之交只剩下三人,但现在却有一人死而复生。

  真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消息。

  就算是刚才想的那些事对克雷顿而言也未必比这件事重要。

  仆人热切地看着他:“我的主人知道您会疑惑,他会给您答案,只要您现在随我过去见他。”

  “我”克雷顿提到嘴边的话又放下,他努力抑制自己的激动,摇头否决:“我现在招惹了一些仇家,不太适合去见他,也许我们可以交换联系地址,下一次再约见。””

  “我的主人和您认识他的时候可能不太一样,他现在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去庇护自己的朋友。”

  “即使敌人是狼人?”

  仆人没有半点奇怪和觉得可笑地点头。

  在他们对视的时候,火车站台开始微微震动,一直站着等待的人们走向站台边,原本坐在长椅上的人放下报纸,纷纷站起来和他们汇合,有一些人把头伸过栏杆,期待地偏头看轨道的尽头。

  火车要来了。

  克雷顿把手按在衣服口袋上,里面是他买的车票,正是这一班站次。

  是走,还是去见一位死而复生的挚友?

  这需要犹豫吗?

  他将手松开,站起来。

  “走吧,带我去见诺里斯。”

  仆人恭敬地点头,他们背对正驶进站台缓缓减速的火车走出车站,一辆马车已经停在出口了。

第401章 亲爱的老朋友

  诺里斯是克雷顿·贝略在军队认识的朋友——就和他的绝大多数朋友一样,因为他人生中最宝贵的一部分都在那里消磨。

  当克雷顿还坐在马车里的时候就一直在回忆自己和诺里斯的往事。

  诺里斯比克雷顿大八岁,他是克雷顿晋升军官后带的第一个队伍里的成员,不过当时队伍里的人都敬重他胜过克雷顿,而克雷顿自己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人。

  只要有诺里斯在,他们的后勤简直能自给自足。

  诺里斯就是一个万能的人。

  他会打铁、烹饪、钻井、素描、演戏剧、修鞋子、设陷阱、做账本、看星象、打水手结、包扎伤员、治疗家畜、钻木取火、修剪灌木、寻找食物、分辨药用植物、能够模仿全国各地的口音诺里斯会的事说几个小时也说不完,他几乎会所有生存的手艺,其他士兵一度怀疑他曾是个被同伴流放至荒岛上的海盗,否则没可能锻炼成这样。

  诺里斯否认了这一点,他只告诉战友,自己在十岁时就被父亲赶出家门流浪,随后为了谋生干过很多活儿,才磨炼出这么一身本领。

  的确,诺里斯所掌握的大部分技艺水平并不出众,只是一般程度,堪堪能够拿来混口饭吃,但没有人怀疑他有朝一日会成为大人物。

  一个有能力掌握这么多技能的人不会一辈子碌碌无为。

  所以当克雷顿冷静下来,又觉得诺里斯忽然解开死亡的幕布出现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诺里斯谦虚、无私,同个队伍里的每个人都被他帮助过,但他从来不居功自傲。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颗赤诚的爱国心。

  当他看见报纸上说,要“公民”去加入军队对抗陶顿的野蛮人,他立刻辞去当时的工作,告别家人去参军,而即使一直在艰苦的第一线战斗,他也从没有抱怨过什么。

  当然,军队承诺的海外补贴可能也是作战的理由之一,但只为了这个,也没几个人会选择上战场,诺里斯的拳拳之心天地可鉴。

  在部队里存在一种核心人物,他存在在哪里,哪里就能凝聚起作战信心。

  而在克雷顿的部队里,除了克雷顿本人,诺里斯就是第二个核心。

  一次冲锋作战中,克雷顿的坐骑不巧被子弹击毙,他落下马,被敌人分散的部队围困住,是诺里斯及时发现他的困境,冒险带着其他人折返回来冲破封锁,将他从包围中救出。

  还有一次,克雷顿连同其他五名士兵受了重伤,他失血过多,在高热中陷入昏迷,而队伍因为马匹失散又一时无法回归大本营接受治疗,诺里斯想尽一切办法照料他们,最后六人中竟只有一人死亡,还是因为折断的肋骨刺穿肺部,这伤势在战地医院也无计可施。

  有这样的经历,克雷顿已经将诺里斯视作自己的挚友。

  他回报过他一次,现在还欠他一条命。

  不过,诺里斯似乎有另外一套算法,一直坚持两人已经扯平了。

  在乌伦死后,克雷顿·贝略的父母相继去世,但他无暇回乡操办丧事,只能由翠缇丝代劳。在那之后,他的部队终于得到了一次休假的机会,于是他便迫不及待地回乡,去完成自己作为儿子以及兄弟的义务。

  而等假期结束,克雷顿重返军队时,却得知诺里斯被更上级的军官发配到了另一个队伍去参加特别任务,并且因为意外不幸牺牲。

  现在看来,这也许是有什么误会。

  克雷顿知道军队的德行,尽管有规定要将死去士兵的遗体带回,但如果遗体的位置不确切,或者掉在一片生着疫病的区域,军官就会下令放弃继续搜寻,将这视作法条中的意外情况。

  也许诺里斯就是在那时遇到了这样的困境,他没有死,但是失踪在了一个很难搜索的区域,而同行的人的尸体却被找到了,所以他也被放上死亡名单,等他恢复自由,却失去身份,只能重新想办法挣钱回国。

  至于事实是否和克雷顿猜测的一样,一会儿答案就揭晓了。

  马车在一处富人街区停下,这里是魏奥底的西区,离那栋市中心的“地狱大楼”不算远。

  克雷顿从车上走下,迎面的豪宅只有两层,但极宽,外部装饰和他在萨沙市的房屋有些相仿,设计有一种老派的奢华感觉,并不张扬。

  唯一独特的地方是在房屋在二楼墙壁外侧建立了一个类似神龛的平台,上面站着一个手执长矛的裸身女人,约有五尺高,完全由铁铸成。

  克雷顿了解过各种文物的形制,一眼就看出那是个从船上拆下来的船首像。

  看来诺里斯这几年是在操心远洋贸易。

  几个沉默寡言的枪手站在门前,他们几乎不说话,也不怎么巡逻,但给克雷顿的感觉比之前遇到的安保都要更具威胁,他们看见诺里斯的仆人,便让开门前道路,让克雷顿和诺里斯的忠心仆人通过,又有一个仆人走近为他们打开门,

  克雷顿真正见到此地的主人时,这个大富豪正闭眼靠在有软垫的单人椅上,长相相当庄重,神色则安详得好像再次去世,椅子后面有一个臂膀肌肉发达的男性按摩师在为他按摩头部。

  因为壁炉烧得很旺,诺里斯只穿着一套睡衣,一个女仆将两盘水果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上,然后安静地离去。

  克雷顿没有说话,他怔在那里。

  他看着这个被当做诺里斯的人,心里没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但当他尝试去回忆诺里斯的容貌好与眼前人做比较时,却发现记忆中诺里斯的脸早已模糊不清,还清晰留存的印象就只剩下一双有着极光色调的眼睛。

  时间太久了,久到他连生死之交的脸都已经忘却。

  他为自己感到羞耻。

  “我的主人。”那个领路的仆人恭敬地唤道:“贝略先生来了。”

  富翁复苏般睁开双眼,熟悉的璀璨颜色一瞬间就让克雷顿放松下来。这双眼睛的颜色非常非常罕见,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诺里斯。

  而诺里斯也站起来,仔细端详着克雷顿,脸上的神情就像上一刻的克雷顿本人一样。

  兽化的眼瞳、更加茂密的发须、苍白的皮肤、黑色的指甲、不可能再创新但还是创新了的身高

  死而复生之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挚友,没有对这些特征表现一丁点儿的害怕,相反,喜悦的感情溢于言表。

  “天呐,我们都变了!变得太多了!”他激动地喃喃道,声音再次向克雷顿证明了他的身份。

  一个人的脸可能会随年龄发生变化,但声音却老的很慢。

  克雷顿心中诺里斯模糊的形象开始转变的清晰,空白的脸被现在的形象所覆盖。

  “诺里斯,要说改变,我怎么敢和一个从自己坟墓里爬出来的人相提并论?”他笑嘻嘻地张开臂膀,和诺里斯拥抱在一起。

  异于常人的低体温让克雷顿立刻明白诺里斯已经不再是普通人,不过他自己又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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