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之国 第66节

  只要他只要坚持上十年或者十五年,等到亚比该与希比勒的孩子成年,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应遵上帝或是死神的召唤,为后者让出亚拉萨路国王的宝座了。

  而在这十五年中,他、雷蒙还有其他人都不会允许这个少年国王过于肆意妄为,倒行逆施,给予一个以撒人的奴隶过多的权利,博希蒙德相信他能做到。

  他是安条克大公,是将来的亚拉萨路国王的外公,只要能够说服雷蒙,鲍德温的摄政大臣,只要那头蛮牛愿意听从他的安排,他可以保证,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亚拉萨路就是属于他们的。

  不过此时,这条生性奸诈的老狐狸可不会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他甚至可以称得上恭敬的向鲍德温行了一个礼,而后转向他的儿子。

  当看到亚比该身着赤红色的丝绒外套,深蓝色的紧身裤,系着银腰带时,他的面色就愈发阴沉——阿马里克一世离世还不足一周,每晚圣墓大教堂的教士们都还在为他举行赎罪弥撒,城市中的哀悼仪式会维持整整五十天,子女则要为他守四个月的丧。

  此时对血亲之外的人没有强硬的服丧要求,但所有出现在鲍德温面前的人都明智地换上了黑色,或者是深色的外套,打扮上也格外朴素,除了戒指之外,几乎不佩戴任何首饰,就是为了避免刺伤鲍德温的心。

  鲍德温更是只穿着朴素的亚麻长袍,羊毛斗篷,腰里只系着一根褐色的牛皮腰带,衣领和下摆也没有任何刺绣和点缀,而他身边站着的塞萨尔更是一身黑衣,肃穆地像是随时要去做苦修。

  他当然知道亚比该如此装扮,是为了去见希比勒。

  博希蒙德不由得感到一阵庆幸,他都想着应该感谢一下那两位把他的儿子打得鼻青脸肿的骑士——如果亚比该一回到圣十字堡,却没有去向鲍德温或是王后表示哀悼,而是直挺挺地跑到了公主希比勒那儿——说不定还要说些俏皮话,送些礼物什么的,那才是一桩又要命又可笑的事儿。

  “既然您来了,”鲍德温叹了口气说道,“那么诸位就说说当时发生的事情吧。”

  这两名骑士身高体壮,面孔上还残留着哀悼阿马里克一世时留下的刀痕,他们争先恐后地诉说了那时候的事情,说实话,亚比该也没有愚钝到竟然在这种压抑而又痛苦的时候做出肆意诋毁阿马里克一世以及鲍德温的蠢事来。

  他又不是发了疯。

  只是在那两位骑士等待卫兵检验文书的时候,他正好从外面进来,过于艳丽夸张的打扮引起了那两个骑士的注意,然后又听他说,他虽然也遗憾于阿马里克一世的离世,却也不得不说,若不是国王即将去世,说不定他还不会那么快地决定公主的婚事呢。

  他又说,虽然之前也得到了国王的诸多赏赐,但决没有比这更好的事儿了。

  这些话乍一听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错。但让刚刚告别了鲍德温,目睹了病弱的王子对父亲与君主无比深切与真挚的缅怀与哀伤,完全被这种厚重的情感所影响的两个骑士来听,就非常的刺耳了。

  于是他们就立即策马上前,责问这个年轻人如何能够说出这样卑劣的话。

  亚比该又怎么会看得上这两个外地的骑士,这种骑士在圣地,他见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更不用说,他是来与公主希比勒结婚的,或许用不了几年。他就能够与希比勒一同分享亚拉萨路的王冠,成为亚拉萨路的国王,这些人都应该匍匐在他的面前,祈求他的宽恕,希望能够为他献出忠诚才对。

  他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甚至感到万分委屈,同时也有几分有恃无恐,即便鲍德温要不公正地惩罚他,但几个月后他就要与希比勒结婚,他们还能将公主的丈夫投入监牢吗?

  “我愿意道歉,”亚比该干巴巴的说,“但不是为了我的言语——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出自于我的真心。我并没有任何对国王不敬的意思。”

  他争辩道,“陛下也几乎是我的父亲。我在他的看护下长大,他经常抚摸我的头,称赞我,鼓励我,我又要娶他的女儿为妻,我可以发誓,我也是怀着沉痛和悲哀的心而来的。

  可能是这两位先生过于急切地需要一份功劳——之前他们向殿下发了誓言,才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他语带不善地说道,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还打算将这份错误推卸到那两个骑士身上,有意引导人们以为,是他们有意在鲍德温面前表现,才故意挑起了事端,想要将莫须有的罪名压在一个无辜者的身上。

  鲍德温没有看他,他多看亚比该一眼都会觉得恶心,他只看向博希蒙德,从那双蓝眼中射出的是与阿马里克一世如出一辙的光,那样的冰冷而又那样的坚硬,“三十鞭。”

  博希蒙德默然领命,而亚比该甚至一瞬间没领会到这个惩罚是给他的,一旁迫不及待的骑士们立即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他才明白过来,开始大喊大叫。

  骑士们异常愤怒,即便是他们的死敌——撒拉逊人也会在阿马里克一世死去的时候暂停谈判和战争,并且允许他们为阿马里克一世送行,让国王能够平静地踏上前往天国的路。

  但就是这么一个家伙,一个基督徒,一个受到阿马里克一世保护的人,他甚至还是阿马里克一世将来的女婿,他的孩子还有可能成为亚拉萨路的王。

  他呢,他不但没有表示出应有的痛苦与悲伤,甚至还满心欢喜,表现的比他们的敌人还要不堪。

  侍女急急忙忙的奔上塔楼,向公主希比勒禀报了此事,她以为公主会去求情,但希比勒只是将双手放在膝盖上,“你们都出去。”

  侍女们不敢说话,只得连忙站起来,退出了房间,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希比勒一个人了,她起身走向窗口,这里是她们用来做针线的小房间,光线充足,下方就是广场。

  骑士们直接把亚比该拖到了尘土飞扬的广场中央,人们好奇的围拢过来,毕竟从穿着上就能看出他是一个身份尊贵的人,不过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虽然他离开圣十字堡已经有好几年了。

  “这不是安条克大公的独生子亚比该么?”

  “他怎么——他不知道国王已经去世的消息吗?”

  “他和公主还有婚约,是国王承诺的……但……哈!”

  希比勒站在窗口冷冷的俯瞰着底下的情景。

  骑士就像是对待一个罪人,或者是对待一头猪那样对待亚比该,他们剥去了他身上华贵的赤红色丝绒外套,还有乳白色的丝绸衬衫,将他捆绑在一个粗陋的架子上,然后按照鲍德温的命令不折不扣的给了他三十鞭子。

  这种鞭挞当然不可能如人们抽打畜生那样毫无章法,一个骑士担任了行刑人,他双臂粗壮,一看就知道相当结实有力,挥动鞭子的时候更是娴熟得像是教士们在背诵经文,不疾不徐,慢条斯理,每隔一会儿才会啪地一声抽在亚比该赤裸的脊背上。

  亚比该也是被选中的人,但他显然没有经历过太大的磨难,根本忍受不住,而且他的圣人似乎也不怎么愿意搭理他。在第三鞭的时候,他就已经大声呼嚎着,祈求得到圣人的庇护,但什么都没有。

  好笑的是,那个作为行刑人的骑士还抬起头来,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在确定没有任何异样的时候才咧嘴一笑,继续打了下去。

  一旁站着的另一个骑士则一板一眼地为亚比该数着数,亚比该在第十七或者十八鞭的时候昏厥了。

  骑士似乎想要去请示鲍德温——是否要继续打下去?却被抱着双臂冷眼旁观的博希蒙德拦住了,大公看上去很想自己去完成接下来的十几鞭,但他只是吩咐骑士打完了了事。

  希比勒看着亚比该如同一堆乱糟糟的垃圾般从架子上被放了下来,走出了两个仆人把他抬走,满心愤怒而且绝望。

  她早知道自己必然会结婚,不是和亚比该,也会和其他人——如大卫,或是一个从法兰克远道而来的贵族。

  公主从未如其他贵女那样幻想过自己的婚姻,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不在乎将来的夫君年纪大,粗暴或者是野心勃勃,但她实在忍受不了,她将来的丈夫居然是这么一个无用的胆小鬼。

  她茫然地坐回到椅子上,窗外的天色正在迅速的变暗,没有她的吩咐,侍女们也不敢走进来,为她点蜡烛,她就这么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冰冷的夜风穿透了她单薄的衣物,她伏下身猛烈地咳嗽起来,差点没听见门外的动静。

  侍女们在惊呼和行礼,在这座城堡中,有此待遇的寥寥无几,但她猜应当是鲍德温,他是来安慰她的,毕竟他刚刚责罚了她将来的丈夫。

  “姐姐?”

  希比勒抓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水,而后才用最温柔的声音说道,“进来吧,弟弟。”

  门打开了,鲍德温走了进来,希比勒站了起来,想要向他行礼,但因为之后一直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她的膝盖早已麻木,站起来的时候还好,但向鲍德温屈膝的时候,公主却骤然感觉到一阵刺痛,无法控制地向前跌去。

  在侍女们的惊呼声中,一个人牢牢地抓住了她。

第104章 婚礼

  那个身材高大的骑士扶起了希比勒,他的动作轻盈又从容,像是从地上捡起了一枚花朵,或者是一只小鸟。最初的时候,希比勒对他只有陌生,正在奇怪鲍德温身边何时出现了一个她不认得的随从,直到侍女们鱼贯而入,点上蜡烛,她才从那双绿眼睛中看出了熟悉的平静和冷漠。

  但他已经完全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小奴隶了。他和鲍德温一样,都是被选中的人,又有着充足的肉食和高强度的训练与战斗,无论是身高还是肩宽都要远超于同龄人——她曾经形容过被侍女们围绕着的他就像是被一群小猫围绕着的一只小狗。

  现在呢,侍女们几乎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他,就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珠,即便还有理智的缰绳拉扯着她们,但其中肯定有最为大胆的几个家伙会毫不犹豫地跨越那条底线。希比勒知道她的侍女中有好几个更擅长狩猎骑士们而不是等着他们来狩猎自己的。

  可叫人惊讶的是,这几个侍女反而站在远处,只是兴致勃勃的欣赏,并不做些什么。

  “怎么?”等到鲍德温和塞萨尔都走了,希比勒仿佛不经意地问道:“他还没有成为某个人的吗?”

  侍女们交换了几个眼神,“他是达玛拉的骑士。”一个侍女说。

  “你们在意达玛拉?”希比勒说,达玛拉自从回到亚拉萨路后,就没再回到希比勒身边,当然也不在圣十字堡里,而她的侍女中为了一个骑士而翻脸的也不在少数,她可不认为达玛拉与她们的感情有深厚到这个地步。

  “也不能这么说。”另一个侍女沉吟道。

  “何况达玛拉可能很快就要结婚了,她的丈夫如果不是这里的骑士,她就该解除与塞萨尔的誓言才对。”第三个侍女道。

  “确实应当如此,”希比勒低下头来,思索了一会:“那么等塞萨尔自由了,谁想要他来做自己的骑士呢?”

  她以为侍女们会争夺起来,但她们却面面相觑,谁也不答话。

  “是因为身份吗?他已经是伯利恒骑士了,而且我的弟弟很快就会把他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上。”

  “也……不是这个原因,”一个侍女期期艾艾地说:“虽然……但我有点怕他……”

  希比勒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惊愕的神情:“你为什么会那么说?他对你做了什么不堪的事情了吗?”

  “不不不,”那个侍女匆忙说道:“只是……您不觉得,他很……威严吗?”

  侍女们立即纷纷点头,塞萨尔是个很温和的人没错,对待女性尤其尊重和爱护,就像是她们之前看过的画册或者是诗歌中所传颂的圣骑士,纯洁、无畏又坚定——但就是这种近似于完美的品行和态度,倒让他不像是个真实的人,像是一尊白银或是大理石的雕像了。

  “你们也怕他?”希比勒看向另外几名侍女,她们身后都有强大的家族,以至于她们并不怎么看重教会和世俗加诸在女性身上的条规与律法,她们甚至敢去引诱教士和修士。

  “也可以这么说。”一个侍女微笑着答道,但她们的“怕”和另外几个侍女的“怕”有着不同的意义。

  若只是为了片刻的鱼水之欢,谁不行呢?

  而塞萨尔是所有的骑士中,甚至可以说是男性中,真正尊重和爱护她们的人——这点从杰拉德的达玛拉身上就可见一斑了,当初希比勒选中达玛拉,就是因为她年纪小,不懂事,容易摆布,不会因为被公主交给了一个奴隶出身的侍从而心生不满。

  但同样的,希比勒也丝毫没为达玛拉考虑,达玛拉还是个孩子,而一个年长于她的男人想要诱骗她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可别说那时候塞萨尔也只有九岁,就算那时候他还没有领悟男女之事,那么之后呢?之后他和达玛拉可是经常在城堡中见面。

  若是他要做什么,达玛拉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而她们也看到了,这几年里,别说是身体,达玛拉的心智都保持在一个孩童的状态,还是那样的纯洁又甜蜜,没有染上一丝污垢和阴影。

  若说塞萨尔不喜欢达玛拉,拒绝为她效力,他又因为达玛拉的恳求,以少数对多数,诱捕和杀死了一整群凶恶的撒拉逊人,并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没有留下一个罪人。

  他是那样的好,以至于她们都不禁动容,几个侍女垂首微笑,她们已经察觉出了希比勒对塞萨尔的恶意,更不会给他招惹麻烦了。

  除非真的能够与他缔结婚约,她们若是能自己做选择的话,当然是万般情愿,可惜的是她们的婚姻也如公主希比勒一般,连接着两个家族,两个领地或者是两个国家,她们的家族不会允许。

  “若是我真叫他爱上了我。”曾有侍女这般异想天开地说道,“而我又无法成为他的妻子。那么这份爱情只会让他肝胆俱裂,心身憔悴——这何止是不公,简直就是一桩叫人难以想象的,无比巨大的罪过。”

  她这样说,招来了同伴们的嘲笑,“要让塞萨尔这样的人舍弃他的虔诚与责任的话,恐怕只有公主希比勒。”

  这句话叫侍女们都沉默了。

  自从路易七世和阿马里克一世共同“假设”的乌龙婚约不了了之后,希比勒的行事就变得收敛了很多,与之相对的,她愈发美貌了,见了她的人都要说,她终于不再那么孩子气,长成了一个符合教育与世俗规范的好女人。

  尤其是在面对那些骑士的时候,她变得更为温和和忧郁了。

  她时常低垂下睫毛,掩住那双犹如海中漩涡般的蓝眼睛。她面容苍白,偶尔因为早晚的低热而升起绯色,她不再那么咄咄逼人,气焰高涨,就连如大卫这般,知道她艾蒂安伯爵遇袭的事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的人,都不由得对她心生怜悯。

  谁不会犯错呢?何况那时她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

  而此时的人们看待女性,犹如看待一个还未长大的孩童,既然他们以此为理由剥夺了她们的许多权力,现在也不好过分的苛责她们——就连阿马里克一世,也在几年后放下了对希比勒的不满,开始认真地思考起她的婚事。

  国王原先还是想将希比勒嫁给一个外来的骑士,这样万一鲍德温没有自己的子嗣,她的丈夫不至于因为是女王的丈夫,未来国王的父亲而染指亚拉萨路——他还是偏向于希比勒的,毕竟他与拜占庭公主的女儿还在襁褓里,而长女已经十六岁了,花房成熟,可以孕育出一颗健康的种子来了。

  只是阿马里克一世也没有想到他的死亡来得如此仓促。

  亚比该当然不是一个好人选。而且他还有个性情阴郁,狡诈多变的父亲——博希蒙德在年少时受尽了来自于母亲和继父的苦。而他在夺回权力后不久,又落入到撒拉逊人的监牢里。如果不是拜占庭的皇帝曼努埃尔一世从中斡旋,他说不定会被关上更久。

  但他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的,他的代价就是被迫允许拜占庭的触手深入他的国家和他的家庭,他娶了曼努埃尔的女儿,并且与她共同孕育了亚比该这个蠢货。

  但正是因为亚比该足够蠢,他才会被选中。他的存在注定了雷蒙没有办法在朝廷上一人独大,又很难与博希蒙德达成同盟。

  不管怎么说,一旦博希蒙德能够掌握更多的发言权,他又是未来国王的外公,只怕他就在一夕之间将雷蒙架空,甚至有可能,博希蒙德会成为亚拉萨路无名但有实的国王。

  如果亚比该是一个如鲍德温或是塞萨尔的人,不,应该说,只要他能够如大卫一般,雷蒙应对起博希蒙德都会感到吃力,但仿佛魔鬼作祟,亚比该就是一个无论在朝廷上,还是在战场上,都只能一事无成的白痴。

  他就是上帝加在博希蒙德身上无可推卸的一件枷锁,或是一个污点。

  看看他之前干出来的事吧,他还没进圣十字堡,就触怒了鲍德温,毁了他父亲的脸面,还在骑士中造成了相当不好的影响。

  博希蒙德可不会天真地以为骑士们会守口如瓶,不单单是城堡中的骑士,还有那两个外来的骑士,他们可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卑劣的小人遮遮掩掩,他相信这件事情很快就会长了翅膀般的传开,亚拉萨路,阿卡,雅法,加沙拉法……甚至有可能传到亚平宁或者是法兰克。

  这可真是一桩盛事啊,可能那些人还没有听说过鲍德温,雷蒙和博希蒙德,就先听到了亚比该的大名。

  但无论人们多么厌恶这个轻浮的家伙,他和希比勒的婚事依然不可动摇。

  这是国王阿马里克一世的旨意,而鲍德温会不折不扣地将国王的愿望贯彻到底。

  为了完成这桩婚事,他甚至将自己的加冕仪式往后推。

  于是,在圣洗者若翰的诞辰日(6月24日),他们为亚比该和希比勒举行了婚礼。

  在婚礼的前几天,希比勒就在斋戒和沐浴,婚礼当天侍女们更是在水桶中加入了大量的鲜花和干花,并且为她涂上粉和白醋的混合物。这种混合物会可以让皮肤看起来更加白皙,虽然长期使用会导致铅中毒。

  在亚拉萨路,女性们还会用玫瑰花水和橄榄油。这两种物质当然要比铅混合物好得多。

  但无论是哪一种,希比勒都不怎么感兴趣,或许是因为这几天亚比该造访得过于殷勤的关系。

  有时候希比勒恨不得对他大喊,你该去建功立业!去杀死撒拉逊人!哪怕只是参加比武大赛,又或是服侍在我弟弟或是你父亲身边,看看他们能不能给你弄个好职位!

  而不是一直黏在我身边,像只肥大的蜜蜂般叫人厌烦!

  当然,最终她什么也没说。亚比该虽然近似于疯狂地爱慕着她,但他终究还是个男人,天生就有着对于女性的轻视,她如果这样说,不但毫无作用,还有可能失去最后一条有用的猎犬。

  “看看这个。”一个侍女惊喜地喊道,“它多美呀……”

  虽然希比勒的婚服很早就开始制作了。但这件深蓝色的,与圣母所着的长袍一模一样的婚服被取出的时候,人们还是要惊叹连连,即便它甚至称得上简洁——深蓝色的丝绸上没有过多的刺绣和装饰,只在袖口和衣摆的地方有着银色的刺绣和珍珠的点缀,就像是海面上泛起的层层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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