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残明 第263节

嘴唇上一凉,又一枚冰冷的鸡蛋到了嘴边,林登万头痛欲裂力气耗尽,连嚎叫的力气也没了,只是吭吭的哭了两声,犹豫了片刻功夫后,又缓缓张开了嘴巴。

……

三日后正午时分,林登万缓缓睁开眼睛,仍全身赤膊的躺在床上,他动了一下手,但稍稍一动就又被绳子拉住,只是不如净身时那么紧了。

当日昏迷后不久,他就苏醒过来,醒来时鸡蛋已经取走了,净身也已经完成,杨小刀把窒息当麻药,顺带借着他挣扎的力量把丸挤了出来,去势的时候林登万已经知觉模糊,避开了最痛的环节。

从苏醒后就感受到下身火辣辣的剧痛,清醒时就只能不停的叫喊哀嚎,一直持续了两天,现在那种火辣辣的痛还在,但不是无法忍耐的程度。下身覆盖在伤口上的猪胆不知何时似乎取走了,也就是说差不多愈合了。

隔间外有一阵脚步声过来,林登万吃力的偏头看过去,那小厮出现在门前,他一手提着皮囊,另一手则端着碗。

“林老公,吃粥了。”

林登万顺从的道声谢,看着小厮将粥倒入皮囊中,接着那皮囊就移动到了林登万的面前,上面有一个小洞。

仰躺着的林登万张开嘴,小厮将皮囊倾斜一些,粥就从那小洞中流下来,小厮看他口中要满时就停一下,让他有空吞咽。

林登万听老头说过,净身后几天仍要捆着手脚,防止因为疼痛乱摸乱动坏了伤口,这几天吃喝拉撒都靠着那些小厮。若是没给小厮好处,这般喂粥的时候他不会理你好不好吞咽,一股脑的往里灌,往往弄得净身的人一头一脸。

那些无名白说,有些出得起价的,小厮还能用调羹给喂进嘴里,现在看来那价肯定比一两要多,但即便如此,林登万仍庆幸自己遇到贵人,若不是有那一两银子给小厮,此时便是另外一幅模样。

等他吃好之后,小厮收了皮囊道,“今儿便是第三日上,林老公吃了粥歇息片刻,便可把那杆子取了,下地动弹才方便。”

林登万知道他说的杆子,就是当时剪的那一小节麦秆,现在正插在他去势后的尿口上,防止血块凝结把尿口堵了,每天都要把这麦秆活动一下,免得麦秆被血水沾在了肉上,每次都让林登万痛不欲生。

听到能把这东西取掉,林登万立刻道,“有劳小师傅,这便取了吧。”

小厮收拾了东西,告声罪后开始取麦秆,一阵杀猪般的嚎叫之后,麦秆终于离开,林登万满头汗水的喘息着,但心情却是三天来最轻松。

“这麦秆啊,我选的是润的,剪的靠上些的,杆子细点,以后漏尿轻些。”

小厮也很欣喜,丢了麦秆后开始解林登万手脚的绳索,林登万躺在床板上,仰头望着头顶那一方屋顶,与三日前还是一般模样。

小厮熟练的解完了绳索,林登万试着动了一下腿脚,顿感一阵锥心的痛,口中不由啊的一声。

“林老公需忍着,现下若是怕痛不动弹,以后这腰便直不起来,以后每日小的还要帮您扽腿,也是少不得的。”

林登万点点头,一点一点的挪动身体,每一个动作都让他锥心的痛,移到床边时已经大汗淋漓。

坐起身来时,是他三天来第一次回到正常的视角,头脑一阵眩晕,睁开眼时周遭一切似乎又变成了熟悉的模样,余光突然看到净身那处地方,林登万连忙偏头,方才只看到模糊的形状,他不敢去细看,但能感觉到那处扁扁的蔫了下去,一时胸中憋闷,心头空落落的。

小厮让他稍坐片刻后过来搀扶,林登万忍着剧痛,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终于扶着小厮站了起来,躺了三天后刚起身,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小厮用力搀扶着,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林老公您扶着墙,小的先收拾一下,您一会好歇息。”

林登万点点头,就这样全身赤膊的扶着砖墙,小厮等他站稳后,就自去收拾。林登万稍一试着用力,剧痛又让他停下来,一边的吸着气边回头看了看,小厮正在擦拭活板的位置,他做得仔细,先把活板周遭的秽物和血迹擦洗干净,又给附近垫了灰。

收拾完后小厮伸手过来搀扶,“您今日刚下床,小走几步便可。”

林登万避开了小厮的手,转而扶着小厮的肩头,开始试着挪动脚步,刚一动弹又痛得停下。

小厮没有不耐,反而鼓励他,林登万有些感动,这两日间小厮颇为用心,让他免去许多难受,最主要的是,让林登万心中有个着落,知道这小厮一定会帮他。想到当日应承走时还要给小厮表示心意,但林登万手中已无银子,而且他肯定不会再来此处,以后是用不到这小厮的,那心意现下肯定是要赖掉的,心头又略微觉得有愧。

试着挪步的时候,林登万开口道,“还不知道小师傅贵姓。”

小厮一边挪步一边道,“小的也跟师父姓杨,家中没饭吃,从小就卖……就跟着师傅了。”

“累杨小师傅费心了。”

小厮满不在乎,“嗨,谈不上费心,来净身的都是辛苦人,能照料便照料些,这净身的人,大多都是京南两三百里内,听林老公的口音大约也是那附近来的。”

“确是大名府那边,家中房子和田地都没了,还有两个弟弟,也是没饭吃,就附近各村去帮人家做活得口饭吃,这几年年景越发的不好,请人的越来越少,价是越发的低,三个人去了还不够一人吃的。”林登万停了停又道,“与杨小师傅说实话,我是读书人,做那些力气活引人笑话,我本就是不想做的。”

小厮果然有些吃惊,“林老公还是读书人,难怪这般会待人,我见过来净身的不老少了,一百个里面不见得有一个识字的,您一来小人就觉着跟其他的不同,既是读过书,进了宫定然有前程,不是还有那位姓蒋的贵人,您净身的银子都是他出的,这不是现成的依靠是啥。”

林登万装作毫不在意的道,“他做皇庄皇店的生意,我在宫中有同乡,顺口跟他请托的人情,没成想这蒋老爷便这般上心,我那同乡也是实在亲戚,帮得上忙的。”

小厮听了口中更热络的道,“您那同乡在宫中定是管事的,以后在宫里定然大有前程,别忘了关照小的。”

“便是因他在,我才有入宫的心思,这次得小杨师傅照看,真有那一日,自然是记得的。”

小厮越发的殷勤,“那林老公入了宫去,家中两个弟弟如何生计。”

“便是为了他俩,嘶,都娶不到女人,族中有些人说咱家没有当家的了,无房无田的,不许我们上族谱,嘶……”

林登万每挪动一下脚步便疼痛万分,他便歇一歇,又与小厮说话,因为小厮这几日的照料,林登万已经对他多少生出些依赖,心里憋着多年的话,都再也关不住。

小厮扶着林登万,安静的听着他倾述,直到又走回了床边。这一趟活动耗尽了林登万的体力,他艰难的躺下,已经累得满身大汗。

那小厮仍把他的手脚轻轻的捆了,以免他睡着了抓碰伤口,然后对他说道,“林老公先歇着,小的把净盆收拾了。”

林登万抬头问道,“杨小师傅,我割下的骨血可存好了。”

“林老公宽心,都存好了,就等您以后风光出宫时来赎回便是。”

林登万道声谢,放心的躺了回去。

小厮径自提了净盆出去,到了粪桶处一股脑倒进去,他并未去清洗净盆,把手在腰上搓了几下之后,转身来到另一屋中。

屋里面摆了几个坛子,小厮仔细看了上面的标记后,抱起匆匆到了外间,那里有个麻子脸坐在屋中。

小厮恭敬的对他道,“按我家师父吩咐的,银子已结清,林登万的丸和势都在里面了,还有净身的约书,老爷验过便可拿走了。”

麻子揭开盖子,伸出两个指头进去,小心的夹起约书,生怕碰到罐子上任何东西,接着另一手也用两个指头翻开约书,这约书就像是证明,来确定那些割下来的东西是谁的。

麻子稍稍看后立刻扔回了罐内,他并不忙着接过坛子,眼睛翻起来看着小厮,“你可还问到什么。”

“这姓林的他爹死后,家中房子田土被同族的债主收去,现下家中没地没粮,几兄弟连族里名册都上不去,他读过书觉得干粗活丢脸,这才来的京里,两个弟弟便在附近几个村做活吃杂饭,他最挂念的是七岁的那个小弟弟,名字叫林登百。族里有些家缺劳力,想把这两弟弟过继过去,他最怕的事就是这一脉断了香火,想着靠着进宫去,看能不能得些权势,再把他这一家立起来。”

那麻子面无表情的听了,腾出一只手摸出一块银子,“有劳。”

小厮左右看看无人,飞快的接了恭敬的道,“老爷以后有事吩咐。”

……

“未净身的分在两处刀儿匠那里净身,皇城周遭寺庙无名白好找,只是都不识字,大多奸猾胆小,家在外地难以查证其牵绊,其中可用的委实不多,但勉强也选出几个。只是这些人要一齐进宫去,恐怕还不是太容易,今年不是大招,这事不敢张扬,不能靠冯铨阮大铖,只能走些偏僻路子,要花银子是其次,恐怕办不了这许多,只能陆续的进。”(注1:崇祯朝大招太监共三次,每次一万人。)

江帆抬眼看着张麻子,“你觉着先送谁入宫去。”

张麻子低头想了想,“林登万能识字算数,说话得体不乖张,交代给我们的底细虽不全是真的,但大体切实,还算是老实,应是最合适的。将养时习练一下,那些东西能学得快,这人最大的期望,是盼着靠兄弟传递香火,也盼着自己能带全骨血还乡,可在此处拿捏。只是力气差些,刚进宫去免不得干粗活,不知他熬不熬得过去。”

“心中期盼多才好掌控,确实也要识字的更好用,他养的这两月,教他情报识别、传递,再教些速记开锁之类,应当便够了。”江帆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那就是他了,养好便先送进宫去。”

张麻子应了又道,“他家那两个弟弟,要不要先带走。”

“暂且不必,庞大人说过,有价值的才投资,带走两个人就要花银子养着,现下只是咱们猜估他合适,进宫去看办差才看得出是否真有能耐。”江帆轻松的道,“他不是担心两个弟弟被别支过继走了,让这两人留在老家,这压力便一直都在,他为咱们办事情才不敢松懈。”

“下官明白了。”

“以后在外办事,称呼里面都不要带官职。这次京中新募的眼线,都不得告知是给安庆营做事,这里是京师,一个武官在皇城里布设耳目,泄露出去是杀头的大罪。”

“他们若是问起来主家是谁……”

“这不是他们该问的。”江帆理所当然的道,“暗哨司的规矩便是这样,他们有好处拿,拿了只管办差,到了该他们知道时自然便知道。这些事也不要让阮大铖知道,他毕竟不是自家人。”

“小人没说与他知。”麻子又想起一事道,“方才阮大铖过来说,跟董心葵那边谈得顺遂,顺便打听到一件或与庞大人有关的事。”

“庞大人有关的何事?”

“湖广巡抚余应桂被罢官了。”

===第四百零一章 浮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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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线路,司属游骑旗队三个小队,沿西北向到白沙洲,哨探白沙洲河岸各处水深及西营船只数量,今晚抵光化县二仪堰过夜;一局二局游骑小队,向正北方

过黄渠铺,入新野县五十里过夜;三局四局游骑小队,往东北向入枣阳县七十里过夜。”

襄阳北门外五里铺,安庆奇兵营驻地内,数十名骑兵整理好行装,牵着马在帐篷前聚集,司属游骑旗队的旗总正在跟几个队长吩咐,其他骑兵也一同旁听。“本次任务,游骑应标注沿途山川、道路、桥梁、市镇,哨探西营打粮人马活动,遇敌小股对峙牵制,遇大股敌尾随,迫敌收拢人马,缩小敌打粮范围。一个小队

负责一条官道,作图人与队长同行,是否分伍由各队长按地形决定,队长自行确定集合地点,天黑前收拢过夜,按地形安排伏路军人数。”

旗总几句说完,几个队长没有多余的问题,旗总挥挥手,各队长回到自己队伍,跟队员简单吩咐后准备出营,队伍中的杨光第站到自己的马身侧。

沔阳港的粮食交易仍在进行,但西营的采购量持续在下降,外出打粮的情况越来越多,从四月下旬以来,西营的人马开始频繁出动。目前在襄阳的官军仍是熊文灿的三大主力,庞雨、左良玉和陈洪范,驻扎地都在襄阳县,所以西营一般会避开襄阳县,由于往东的桥梁有官兵驻守,他们多从白沙洲直接船渡,或从县城南边的粉水过河,打粮的范围西至郧县,北达新野,东至随州,往南则进入了荆门的地界,各个方向均为近两百里左右,附近各州县的

求援呈请不断。熊文灿的应对则是下文申斥张献忠,当然不会有实际效果。

庞雨和左良玉派出骑兵对西营的打粮活动进行干扰,双方在光化县和新野县相遇往往形成对峙,小规模冲突时有发生。因为附近的百姓都逃散一空,西营道谷城之外打粮必须行走较长距离,携带车架和厮养,所以行进速度并不快,反倒是安庆营出动的都是骑兵,反而占据了机动性优势。去年底的追剿中,安庆营的行军速度开初维持每日六十里,随后便接连下降,人马越走越少,最后只剩一百多人还能追击。现在有襄阳为基地,又多操

练了一段时间,以局为单位行动可以达到每日一百里,并持续三日,整个千总部出动时,仍只能达到七十里左右。

其中出动最频繁的仍是游骑,今日任务是哨探襄阳以北区域西营活动,并遏制其抢掠,加剧西营的钱粮短缺。

队长回头看了看后挥挥手,“上马。”杨光第熟练的翻身上去,又是第一个坐好的,这种感觉比在塘马队的时候好多了,塘马队按照普通骑兵条令训练,上马分解为五个动作,一个口令动一下,必须

整齐划一的坐到马上,现在到了游骑旗队,这方面就随意得多,杨光第觉得更舒适。

旗总在前面带队,途中也有骑兵在集结,但他们只是例行训练,都没有上马,目送游骑先行,坐在马上的杨光第不由得挺了挺腰。到了营门时旗总拿出令牌去登记,门前有个书手记录。队伍又停下等候,门前地势不宽,队伍十分密集,旁边并排的那匹马脑袋偏过来,杨光第立刻将马头往左

带了一下避开,旁边那马又动了一步,马头仍朝着这边撞了一下。

坐骑明显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离开队列,引起后面马匹也有些躁动,杨光第赶紧拉住,朝旁边那队友道,“余二哥,把你马拉住些。”

那余二哥没转头来看,连马缰也没拉,口中说道,“游骑牌都没拿到的小娃,管你自个的马。”

“谁在说话!游骑第二小队出营。”

一声喇叭响,营门打开了,前面的背影一动,杨光第就轻夹马腹,坐骑顺从的前行,杨光第控制着速度,不让马头超过旁边,余二哥那坐骑便没有再捣乱。到营门前勒马放慢,营门是营区最重要的地方,出入营门若是引起混乱,不论理由先处罚队长,再处罚士兵,所以普通骑兵在营内不许骑乘,要求出入时牵马步

行,但哨马和塘马例外,因为条令严格,大家仍是小心翼翼,旁边余二哥也抓紧缰绳,防止坐骑再捣乱。

书手在门边点数,杨光第小心的通过,一出大门就松了口气,这些军马也很聪明,知道出营门后便可以奔跑,小队同时加快了速度。大队出营后便有两个小队往东,前往通向枣阳的官道,一里之后又有两个小队分路前往正北方的新野县,杨光第所属的游骑旗队则折往西北方,哨探白沙洲方向

,最容易遇到西营的人马。白沙洲附近是汉江拐弯的地方,河道宽阔平缓,今年谷城大旱,过年后只下了一次雨,各处河道水流大幅减少,赞画司获得一些情报,认为这一段河道可能会有

些地方能涉渡,需要哨骑确定位置,今天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查探白沙洲附近河道水深。

游骑旗总策马从他身边过,扫了一眼杨光第腰间,仍是木色的腰牌,而并非是游骑兵的绿黄两色腰牌,当下对他道,“过了浮渡这一关,你便可领游骑牌了。”杨光第赶紧应了一声,他以前本是塘马,因为会识马养马,被这个旗总调入了哨马,月饷高出一两,这对他不是一笔小钱,游骑在军中地位高,几乎比得上炮兵

,更重要的是杨光第特别喜欢干游骑。

当下摸摸坐骑的脖颈对旗总道,“就是它一下水就不听令,总是往回游。”

旗总扫了扫马头,“这是匹好马,跟它多练几次便成了,马名取的啥。”

“大火。”“土气,土气也成,一把火烧光那些流贼。”旗总说罢嘿嘿笑了两声,打马往前去了,杨光第仍应了一声,低头摸摸坐骑的鬃毛,这匹马是到游骑队之后领到的,

是正宗的战马,比他以前骑的塘马矫健,单日行军路程能达到两百里,而且短途加速也很快,唯一缺点就是入水后不听令。携马浮渡是游骑兵的最后一项考核内容,他考了两次都没通过,光靠能养马是不够留在游骑队的,但他因为识字快,又被安排修正地图,如此才能继续呆在游骑

队中。所以他得认真的把这差事办好,一路上杨光第仔细记录,不但要核对路程、查看地形,甚至还要查看各处水井是否有水。按照游骑的条令,襄阳地区这样的地形上,每个时辰行军三十五里至四十里,然后休息半刻钟,旗总带着队伍时快时慢,不停的与杨光第核对路程,临近第三次

休整前,游骑队接近了谷城。

尖哨官道上发现了西营的马兵,旗总赶到前方观察,以前西营从不会在汉水东岸阻拦,但今日却直接在官道拦截,不许官兵靠近河道。旗总估算了一下对方的数量,拦路的流寇有近百,转头朝三个队长道,“他们不许咱们过去,便是河道干得厉害,不想咱们看到那些地方,那就更要去,一队居左

,二队中间,三队居右,三队各自散开,每伍五人必须保持目视之内,发现涉渡点后要记下地方,出发!”

三个队长各自叫喊一声,三十多名游骑离开官道,队形逐渐分散,流寇的马兵随即反应,大部拦截往西下官道的安庆游骑,因为那边靠近河道。

从东侧下官道的第三小队立刻加速,想绕过拦路的位置,流寇马兵又分出一部下了官道阻拦,双方在野地中开始追逐。

杨光第的第二小队随着旗总,寻找流寇拦截的漏洞,旗总一声令下,第一小队分散开往西狂奔,流寇的队形立刻被拉开。旗总看准时机,带着第二小队打马疾驰,顺利穿过了对方的拦阻线,西营的马兵纷纷阻拦,由于名义上都是官兵,双方多少需要克制,形成的潜规则是不动刀枪

,西营多用马身阻挡,贴近之后也是用手拉拽捶打,不时有骑手拉扯着双双落地。杨光第一时紧张,手中的地图都未装进挎包,他换乘大火的时间不长,人和马的配合远谈不上熟练,便落在了第二小队的最后,身后的第一小队那边蹄声密集,

身前更是争斗激烈,西营马兵都被吸引过去,反倒没人留意他这个落后分子。

此时河道出现在左侧视野中,奔驰中杨光第抽空望了一眼,对岸有连绵不绝的窝棚,其中间岔着一些大瓦房,那里就是西营驻扎的白沙洲。

汉江大片的河床裸露出来,但江水并没有断流,从这个距离上,是看不出能否涉渡的,还需要继续靠近。

旗总显然也是如此想的,他骑术精湛,不停的变速变向,带着几个人离河岸越来越近,吸引更多的流寇追截。前方出现一段水面狭窄的河道,西营马兵明显的发急,拼命的打马,完全不顾惜马力,游骑行军了一整天,马力不如这些以逸待劳的马兵,被对方拦在前头,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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