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当王 第281节

  很快,太子禄和公子罢敌的死讯便是传遍了整个郢都,更有见风使舵者,甚至是直接开了城门,准备迎接王子弃疾的“王师”。

  而王子弃疾也毫不客气,直接挥师,并是簇拥着王子比,直接就入了郢都城内。

  就这样,王子比在郢都直接被立为新楚王,而其弟王子黑肱则直接成了令尹,斗成然为左尹。

  而王子弃疾自己,则是自封为大司马,掌控楚国上下一切军务大权。

  郢都城内突发变故,瞬间亦是乱作一团,王子弃疾立刻下令,是四处抓捕楚王熊围的余党。

  当然,这一切都还是按着新楚王熊比的名义来做的。

  而熊比只知道自己已是顺理成章的当上了楚王,但毕竟他对此也是毫无半分的经验,更不知道国内究竟是什么状况。

  说到底,他眼下不过就是王子弃疾的傀儡罢了,所以对于王子弃疾所决定的一切也都只能是听之任之。

  而这也正是王子弃疾所希望的。利用新楚王熊比的名义,大规模的铲除异己,好为自己日后扫清所有的障碍。

  毫无疑问,郤宛作为黜王熊围的死党,是直接被绑至熊比的面前。

  而郤宛是死死的盯着熊比,并在对其一顿嗤之以鼻后,直接是望向了别处。

  熊比见此人竟是如此蔑视自己,不由大怒:

  “大胆!寡人既已成新君,既身为楚臣,为何不来拜见寡人?!”

  “哼!自古以来,国君之位皆由有德者居之,你不过是一谋逆之人,于楚国更无有半分的功业,又有何德居此大位!尔等趁大王外出攻伐之际,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更是残杀无辜,暗害了二位公子!我郤宛既为楚臣,又何来参拜乱臣贼子的道理?!”

  王子黑肱闻言,亦是大怒道:

  “哼!说我等皆为谋逆?!那他熊围又是如何上位的?是非曲直又岂能容你在这里胡言!来人呐,将此人拉下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在殿外高声喊道:

  “启禀大王,宫门外聚集万千百姓,得知郤宛被绑来宫中,皆跪求希望能饶得他一命!”

  王子弃疾闻言,眉头不由的一皱,也一直没有说话。其实,他的确是想借着熊比之手,赶紧除掉这个黜王死忠的。

  却没想到,这个郤宛经营了郢都近十年,把郢都上下是治理得井井有条,整个郢都可谓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其刑事赏罚亦是公正分明,因此郤宛是深受城内国人们的爱戴。

  而熊比闻言,更是大发雷霆:

  “反了反了!寡人新入郢都,便要被这些个刁民所胁?!杀!谁敢再在宫外造次,便是与郤宛同罪论处!”

  王子弃疾闻言,不由大惊失色,毕竟这王子比现在怎么说都是跟自己一伙的。他如果这么胡来来,惹得郢都内人心尽失,那他到时候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他立刻是出列言道:

  “大王,国人可杀不得!大王莫不是忘了周厉王之事?”

  而熊比一听,便立刻是怂了:

  “哦?为……为何杀不得?”

  “此人氏郤名宛,乃是在郢都经营许久的执宰。此人深受郢都百姓爱戴,大王若欲收买人心,便不能将此人一杀了之!”

  对于王子弃疾的言语,熊比又哪敢有半分的拂逆:

  “季弟既如此说,那就……留他一条性命便是!”

  而郤宛此刻却依旧毫不领情:

  “哼!在下不过是贱命一条!既守不住都城,有负君上所托,死则死矣!何足道哉?无需你等在此惺惺作态!”

  王子弃疾却看起来也并不生气,只上前拉住郤宛,低声道:

  “先生切勿操急,弃疾随后有话要跟大人言之!”

  郤宛看着王子弃疾,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呆了一下,王子弃疾轻轻挥手,他就被士兵架了出去。

  而王子弃疾,在参加完这次朝会之后,便是立刻匆匆赶来了郤宛这边。

  郤宛这时正被关在一处屋内,而屋内的装饰倒也是别有一番雅致。显然,他并未是因言语冒犯楚王熊比而获罪,竟只是被软禁了起来而已。

  郤宛看到王子弃疾来了,却依旧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并作一声冷哼道:

  “哼!却还有何话可说?”

  王子弃疾却是长叹口气:

  “郤宛大人,你我之前虽无甚交谊,但弃疾和吾兄的情感,想必你也应是知道的!”

  只因郤宛这些年来基本上都是和太子禄镇守后方,并不像王子弃疾或是伍举那般,常伴楚王身边。因此对于他的这些个狼子野心,郤宛也确实是没有察觉到丝毫。

  而出于惯性思维,他所见到的,乃是楚王熊围对于他的这个季弟的确是一直极为信任的。要不然,王子弃疾又如何会被封为蔡公呢?

  所以,郤宛闻言,不由得是踌躇了片刻:

  “既然如此,四王子为何却还要如此作为?”

  “哎……大人有所不知,弃疾此行皆是为叔兄所逼。叔兄勾连蔡国余党,突然发难。弃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弃疾若是不从,恐怕此刻早已遭了叛党所害。而弃疾此来,也唯有是小心应付着,本想是能护得诸位公子的周全,岂料……”

  王子弃疾言罢,又是假惺惺的抹出了几滴眼泪来:

  “太子禄和公子罢敌……那可都是王兄的爱子啊!”

  郤宛见到王子弃疾竟哭得如此伤心,不由得亦是潸然泪下。

  “四王子,既然如此,你何不替你王兄报仇,去迎得楚王归来,拨乱反正,以正朝纲?”

  王子弃疾闻言,却又是摇了摇头:

  “哪有这般容易,弃疾现在所能做的,便是暂且离开都城,出去寻找机会,但是眼下却还有一件极为艰难之事!弃疾终究是放心不下啊……”

  “哦?有何难为之事?”

  王子弃疾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继续说道:

  “弃疾若是离开都城,那叔兄定然会更加为所欲为。届时国都之内,恐怕是又要有无数百姓都会惨遭屠戮。叔兄他虽有名分,但毕竟不通政事,又无谦谦之德,肯定不会如此息事宁人!这可该如何是好?”

  “哎,小人得志,又奈何矣?”

  “所以弃疾的意思是,大人务必要示出一番归顺之意,弃疾也会尽力保得大人的郢都执宰之位,届时大人若能继续主事郢都,那岂不是国人之幸?”

  “大人在内,弃疾在外,或终有一天,可以迎得楚王归来!”

  郤宛听到这些话,不由得是细细思量了一会儿,随后对王子弃疾深鞠一躬:

  “四王子这般忍辱负重,实是令人敬佩!郤宛必当竭尽全力,若郢都有失,郤宛便当以死谢罪!”

  王子弃疾见郤宛上钩,嘴角也是不由的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其实他之所以要留下郤宛,是有两个原因。

  一来,便是可以利用他在国人中间的名望,来安稳国人之心。

  其二,乃是他要为自己日后篡位再做一番打算。他只要能够设计除去熊比,那么这王位对他而言便是唾手可得的。而到了那时,他自然也是需要去争取人心,来进一步稳固自己的权势。

  而郤宛作用,也正是在于此处!

第四百章 各怀鬼胎的叛党

  郤宛在楚王的死忠中,地位也算得显赫。王子弃疾知道一旦自己继位,刻意去收拢些楚王熊围身边的一些可用之才,这对他日后坐稳江山而言也是大有裨益的。

  王子弃疾的一番假仁假义直接是骗过了郤宛,并在得到其首肯之后,他便立刻去找熊比,熊比虽被立为新君,但看到王子弃疾,却也是立刻慌忙起身迎接,完全没有半分楚王的架子。

  王子弃疾亦是极为敷衍的随了一个稽礼,并是开口道:

  “大王,眼下时局未稳,郤宛乃可用之身,不仅杀不得,而且还得让他官复原职!让他继续执宰郢都,何如?”

  王子黑肱字子皙,他此时已被任命为新的令尹。正如当年的熊围一样,从职务上来讲,他本应该是楚王之下的一把手,掌管各级官员的任命大权。

  “嗯,弃疾所言甚是!”

  王子黑肱听他如此说,又哪敢不从呢?

  “另外,臣弟如今还要带领楚军去往乾溪驻守,处治黜王之事!”

  楚王熊围在这边已经属于黜王,而现在令熊比最为惧怕的,也正是楚王熊围。所以,王子弃疾能自告奋勇的离开郢都,亲往处置此心腹大患,那对他而言自是再好不过:

  “那就辛苦季弟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那些蔡人和陈人,如今既是随寡人入了郢都,且皆有复国的打算,寡人是否该就此答应他们?”

  王子弃疾闻言,稍一沉咛: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黜王犹在,可让这些人于城中且稍安勿躁!”

  其实,王子弃疾的打算是,等到他利用完这个熊比,自己继位以后再办这件事。

  毕竟这份天大的顺水人情,又怎么能让他这个傀儡哥哥给白白占了去?

  王子弃疾对于究竟该如何收买人心,还是有着自己手段的。

  对此,熊比也是不得不就此答应下来。

  而王子弃疾,在拜别熊比后,便立刻是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观从则是当即迎了出来。

  “四王子准备何时出城?”

  王子弃疾看了一眼观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戾气,不过还是很快掩盖了下来。

  “先生怎知弃疾想要出城?”

  观从察言观色,已然知道王子弃疾此时心中已有不悦之色。

  “眼下郢都既已被四王子所掌控,斗成然、蔡洧等人又无不都是四王子的人,即便是那郤宛,亦为四王子所用!如今的新君和黑肱均是胆小之辈,不足挂齿!故而,眼下该考虑的,便是要如何处置在外的黜王,此方为当务之要……然此仅为其一……”

  王子弃疾闻言,却又小心问道:

  “哦?先生以为,其二又是如何?”

  观从瞧了王子弃疾一眼,随后又嘴角一扬,甚是玄机的言道:

  “这其二嘛,若四王子一直在郢都,日后动手亦是多有不便。为了避嫌,当然是离了越远越好的。”

  王子弃疾闻言,亦是浅浅一笑,并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道:

  “呵呵,先生可真是深谋远虑啊……对了,弃疾如今尚还有另一件事,或要交予先生去办!”

  “四王子但凡吩咐,观从莫敢不从!”

  王子弃疾低头看似沉思片刻。

  “有劳先生前往黜王所在,替弃疾是散去两个消息。一个便是公子禄和公子罢敌的死讯,另外便是以新君的名义知会那些将士们,如果能及时回到王城复命,则既往不咎,如果继续留在黜王的身边助纣为虐,逾期不归,那……日后追究起来,必受劓刑!”

  观从应道:

  “观从明白,事不宜迟,从这便出发!”

  随后,王子弃疾便凝望着观从躬身退去的身影。

  观从这个人,在王子弃疾眼里,确实是诡计多端,有勇有谋,胆识过人。但也正是这种人,在他的身边,亦是让他如此的寝食难安。

  毕竟,又有哪个君王会喜欢一个可以时时都揣度出自己心思的人呢?

  不过,此人毕竟还有大用,王子弃疾现在自也不会将他怎么样。而待他大事一成,那观从到底是生是死,可就都在他的一念之间了。

  当然,观从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鸟尽弓藏,兔死狗喷”的道理呢?

  他又怎可能不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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