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当王 第299节

  于是,他二人在与子产大夫一阵仓促交谈后,便是赶紧离开了子产的府邸。

  但他们二人毕竟还是不放心,便在附近又偷偷潜伏下来,严密观望了一夜。

  待到了次日清晨,子产便也顾不上门口的看守,直接硬闯出府,去到了游府。

  游吉见子产大驾光临,也是心领神会,更是不怕事大,不仅是给子产增派了护卫的人手,更是亲自陪着子产饮酒,直至深夜。

  竖牛如今是“鬼魂”没有抓住,而刺杀子产的计划也最终以失败而告终。

  如今,更是有游吉从中作梗,周密保护起了子产来,那他这下手的机会自然再也难觅了。

  丰段得知这一切之后,又是一阵勃然大怒,直接狠狠地训斥起了竖牛一:

  “竖牛!你说要你有何用!连个侨老儿都杀不了!凶案凶案又破不了!你……你,若是在壬寅日不能侦破此案,你便直接提头来见吧!”

  “伯石大人请放心!竖牛感念大人厚恩,即便粉身碎骨,也定会替大人将此案查明,以安大人之心!而且这几日来,那鬼魂似也不再出现在菜市,或许就是怕了咱们也未可知……”

  “哼!不要再只凭着一张嘴在那里说了!而是要去做!去做!不管对面是人是鬼,都唯有彻底解决了方可!否则一切言语都只是白费!懂吗?!”

  显然,丰段已经被这个“伯有鬼魂”给折磨的愈发的操切了起来。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丰段横死

  丰段就在这样的惊惧之中过得一天是一天。

  壬寅已至,丰段于这一日也是特意加强了府里府外的防护。而上上下下的家甲府丁,几乎是日夜无休的只为护他的周全。

  另一方面,竖牛也是在尽心尽力的,想方设法的替丰段在那捕风捉影的四处抓捕伯有的“鬼魂”。

  但自从上次与其交手失败后,那鬼魂似乎也是消停了不少。这几日并没有再在菜市羊肆出现。

  不过,城邑内其他各处却还是流传着鬼魂时常出没的传言。而关于“丰段将死”的流言也自是一刻不曾停歇。

  到了晚上,竖牛不敢怠慢,再次带兵于城中四处搜捕,但依旧是一无所获。而同时丰府内外也可谓已是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范蠡和鸮翼在远处观望着,他们也感到很是好奇,面对如此森严的防护,那鬼魂究竟会不会来履行自己的“鬼话”呢?

  竖牛眼下正在城中巡视,陡然间又得了消息,传言那无头人又在城西出没!

  于是,竖牛当即带人前去围捕,但是当他带着家丁和士兵杀到之时,却发现那无头人竟是再度飘到了七八丈高的地方,且仿佛是随风飘荡,时不时滴下来黑色的液体,血腥味极重。

  竖牛倒吸一口凉气,命人赶紧朝其射箭。但由于这无头人飘得实在太高,箭矢虽能射及,但即便射到了也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射在那无头人的身上,就如同是射在一块布上一样,丝毫不得劲。

  眼看那无头人又一个飘荡,箭矢亦是纷纷落地。

  接着,但见其又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地面,亦如往常那般,竟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竖牛带人去追,奔出去好几里,却不见那无头人的的任何踪迹!

  竖牛正感到疑虑,却又猛的是想起一事来,不由高声喊道:

  “快!快!回丰府!”

  随后,竖牛又带着人是浩浩荡荡的一路奔赴丰府。

  到了大门口,竟然发现府内此时已是乱作一团。

  竖牛心中不由的一沉,暗叫一声不妙。

  丰府内此刻挤满了卫兵,而竖牛等人则是被卫兵直接给挡在了外面。

  只听竖牛这时是大声向内唤道:

  “我要面见伯石大人!在下有要事禀告!”

  那些府兵听到这些话,沉声道:

  “伯石大人出事了,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是要做甚?!”

  竖牛闻言,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发颤:

  “什么……伯石大人他……出事了?”

  那府兵统领看了一眼竖牛,倒也知道竖牛是这段时间丰段跟前的红人,于是便将他独自放入:

  “哎……你自己去看吧!”

  竖牛忐忑不安,一路小跑来到丰段歇息的寝房。刚到小院,却听到里面传来了阵阵女眷的哭声来。

  竖牛双手撑住膝盖,缓了口气,这才前往查看情况。只见此时丰段的原配和另外两名小妾,正扑在丰段的身体上一阵痛哭。

  而丰段则是躺在地上,面色发青,竟是已死去多时了。

  再看他的周身竟是全然没有血迹,也不知死因。家丁、府兵、丫鬟皆是乱作一团。

  竖牛硬着头皮硬挤进去,仔细看望,发现丰段的喉咙处似有黑痕,正要细看,却又被几个孩子挤到了一旁。

  这些都是丰段的后辈,竖牛在混乱中被越挤越远,反倒是被挤到门口。

  竖牛大脑急转,不敢再在此处多做逗留,匆忙间就想要先回到祭府再说。

  他一路小跑,黑暗中也只有几名祭氏的家丁跟在他的左右,人影攒动,竖牛低头看到人影,又想起那无头人,以及刚刚离奇被害的丰段。

  “杀丰段,壬寅日,丰段死……这世上……难不成真的有鬼魂作祟?”

  “我竖牛这次回到郑国,之所以能够得以掌控局势,那自是少不得伯石大人的支持。但他现在已死,那我岂不又没了支柱?如今李然和祭乐就在城外,祭氏上下……恐怕是有不少人想着要如何对付我呢!”

  竖牛越想越后怕,后背亦是直接冒出阵阵冷汗。再经寒风这么一拂,不由得是打了一个战栗。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几名家丁亦是突然停下脚步。而竖牛正在想事情,竟是直接撞到其中一个家丁,还来不及发火,蓦然发现正前方正站着那个无头人。

  只见那无头人手持大剑,正面对着他,虽然看不到头,却总让人感觉它正在看着竖牛,竖牛寒意更甚。

  不过竖牛毕竟也是经历过大事的人,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并是壮起胆子抽剑怒道:

  “哼!宵小之辈!竟还在此装神弄鬼!来人,谁将其拿下!必重重有赏!”

  但那些家丁看着眼前如此可怖的情形,也是不敢妄动。而那无头人身形一闪,直接是朝着竖牛这边杀了过来。

  竖牛将身边的两个家丁推搡出去,那两个家丁迫不得已,只能是挺刺手中长矛,那无头人侧身避过,竖牛接连后退几步,拔出腰间佩剑,同时口中喊道:

  “大家不要怕,此人不过是在故弄玄虚,绝不是什么鬼怪!不要被他这些旁门左道之术给骗了。杀得此人,赏千钱!活捉此人,赏万钱!”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家丁在听到这些话后,不由深吸一口气,然后便纷纷涌上,长矛在黑暗中如同繁星,分点那无头之人。

  谁知那无头人的身手竟也是异常灵活,翻转腾挪之间,避开了所有的要害。唯有一些长戈刺中其甲胄,并是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金属呲刮之声来。

  无头人仗剑直接杀到竖牛面前,寒光闪现,大剑眼看就要朝竖牛的脑袋上劈了下来。

  这一剑劈得是又快又重,可谓是虎虎生风!

  竖牛下意识的举剑挡拆,只听得“当”的一声,其手中的佩剑和那大剑是撞在一起。竖牛只感受到虎口生疼,整条胳膊一阵酥麻。慌乱间就地一滚,这才避开无头人的第二剑。

  好在有几个家丁也是极为骁勇,“噗”的一声,举戈直刺中无头人的腰间。无头人却纹丝不动,就如同是毫无痛感一般。但是,在那一长矛拔出之时,有人却发现其长戈尖上略带血迹。

  如此一来,众人便都知道了此人终是凡人,那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于是,那些家丁们亦是个个奋勇争先,将无头人给团团围住。

  而竖牛则也是趁着这个机会,仓皇后逃。而无头人被这些人缠斗住,一时脱不开身,又负了伤,也不愿恋战,只嘶吼一声,大剑挥舞几下,便是闪身离去。

  竖牛死里逃生,丰段又已经不在,他自知不能再在郑邑待下去,便是连夜逃出城去……

  而丰段在家中离奇死亡,让“伯有鬼魂再次行凶杀人”的消息在郑邑是继续发酵着。一时间,整个郑邑又都是人心惶惶。

  就连郑伯宁更是不例外。

  若是说驷带之死尚且还好说。但丰段作为执政卿,他的无端亡故,给郑国所带来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更何况,李然所率的大军此刻就在城外驻守,郑伯宁骤然间又失去了靠山。对内要面对“伯有”的威胁,对外又要面对李然的大军,他现在又该如何处置呢?

第四百二十八章 驷颛献城

  丰段惨死在家中,而且正如那“伯有鬼魂”所说的——“壬寅日,丰段死”。

  伯有鬼魂的鬼话果然应验了。

  由此,郑邑也再度陷入了混乱之中。主事之人离奇亡故,那必然会使得整个国家成了一盘散沙。

  郑伯宁亦是心存惧意,只能是不断命人是对郑邑加强城防。但此时皆人人自危,又有谁会真把他的“君命”当一回事呢?

  由于丰段死的极为仓促,故而郑邑的守御之权依旧是掌握在驷家。

  而驷颛,此时为了明哲保身,却还猫在家中守着父亲的丧事。当他得知丰段也命丧家中之时,一时间心情是颇为复杂。

  不日,驷颛终于将父亲给安然下葬,而他却也并没急着去往丰段府上,依旧是保持着深居简出的模样。

  很显然,无论是出于对伯有鬼魂的畏惧,亦或是为了将来的仕途考虑。值此大厦将倾之际,他都要尽可能的与丰段保持些距离,以免再遭清算。

  这天,忽然有下人前来禀告,说门外有人前来求见。而且是一年轻人,面孔极为陌生,不似郑人,只说是有极为要紧事要找驷颛。

  驷颛也不明所以,但保险起见,便还是让他进来。只见此人大摇大摆的进来,竟还只是一刚弱冠的少年,来到驷颛面前后,也是客客气气的朝着驷颛行了一礼。

  驷颛心中疑虑,回礼之后,方才开口道:

  “不知足下该如何称呼?”

  “在下范蠡!见过大人!”

  驷颛本意是想要得知此人究竟是何处的名望,谁知此人却只通报了姓名,且没有进一步做任何的介绍。

  “哦?范家?”

  驷颛对此也甚是迷惑起来,一时只能是把他与晋国的范氏是牵扯到了一块,但又不能确定。

  “那足下远道而来,不知却是所为何事?”

  “只因听闻大人府上近日有尊者不禄,特来拜望!”

  “哦,有心了。只是……恕在下愚钝,不知足下究竟是代何处名望而来?”

  “蠡乃是受我家先生之命前来!”

  驷颛淡然道:

  “你家先生?”

  “李然,李子明是也!”

  范蠡的回话让驷颛不由得一怔,听罢过后,本能的便想要命人上前捉拿,但是看到他镇定自若的模样,但还是按耐住了这个想法来。

  “哼!你这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范蠡来此,其实也并非李然派来的,而是范蠡自己判断局势而做出来的决断。

  他这几日在城内看得极为真切,如今这郑邑上下确实因为丰段的死而陷入混乱。

  但丰段的势力犹在,毕竟树大根深,其同党也是在暗处蠢蠢欲动。

  子产大夫也依旧是处于威胁之中,轻易是不敢出得游府。

  郑邑现在的局面属实不明。

  而范蠡,则是通过驷颛近期的不作为,敏锐的嗅到了其意味。

  或许,这驷颛是一根可以尝试去撬动局面的撬棒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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