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当王 第410节

  仿佛他又回到了当年喂祭乐喝药的情景。那时候祭乐因为病重,也是时常如现在这般一阵阵的作呕。

  宫儿月见状,顿感愧疚,想要起身尝试替李然擦拭。

  “啊!先生……先生莫怪……我不是故意的……”

  李然回过神来,这才站了起来,笑道:

  “呵呵,无碍无碍,你莫要起身!我自己收拾一番便是!”

  待李然是收拾一番之后,又坐回到了宫儿月的身边,并是柔声道:

  “这些药若是实是喝不下,便等下一顿再缓一些也行。”

  宫儿月点了点头,她的伤势虽重,但终究非致命伤,待其伤势稳定下来之后,痊愈便只是迟早的问题。所以,这药早一刻晚一刻,倒也确是无关紧要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然自己也不知为何,他时不时便会忍不住来看望宫儿月。

  渐渐的,宫儿月可以下地行走了,于是范蠡便是带着丽光也时常过来问候。毕竟,丽光早已经把她给当成了二娘了。

  而宫儿月,看着他们父女两个,时常就这样伴着自己,其内心深处,也是不由泛起了一丝异样来。

  ……

  而就在宫儿月调理养伤的这段时日内,孔丘作为中都宰,则是立马对李然遇袭的事件展开了调查。

  确认这些刺客尚在鲁国境内,很快便是抓获了几人。

  也果不出李然之所料,这些人其实就是季孙意如的残余。

  只因季氏受了阳虎的打压,很多人都已经逃往了别处。而这些人则是继续留在暗处,寻机刺杀阳虎。

  但奈何阳虎一直是深居简出,要不就是率众行事,极少有机会单独外出。所以,他们也根本是没有任何机会可言。

  于是乎,他们便将这一股脑的怨气,转投向了李然。

  这些人当年都是季孙意如培养的死士。而之后被阳虎所逐后,这些人的营生也就此没了保障,便只能是干起了各种无本的勾当。

  正巧前些日子,碰到李然落单。所以,这些人就把对于“阳虎”的怨气,全部发泄在了李然的身上。

  而如果不是宫儿月在那拼死抵抗,外加褚荡得以及时杀回,其后果还当真是不堪设想。

  班师回朝后的阳虎,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也是不禁勃然大怒。

  这些人的存在,对于他而言可以说也同样是极为危险的。所以,当即下达命令是于全国范围内展开大肆搜捕,务必是要将这批人是给一网打尽。

  而不管外面如何纷扰,李然府上却依旧是如同往日一般的宁静。

  这天,宫儿月起床尝试自己慢行,正好在走廊处是遇到了褚荡,褚荡看到宫儿月如此模样,便是快步赶到她的身旁。

  “哎呀,月姑娘你怎能一人独自在这里行走?万一给摔了可怎么使得?对了……先生呢?他怎么没与你在一起?”

  宫儿月笑道:

  “我又不是残了不能走,需要这么大惊小怪的么?是我自己想要出来走走的,这几天在屋子里待的都要发霉了!”

  褚荡嘿嘿傻笑。

  “这倒也是。对了,月姑娘,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

  宫儿月摇头道:

  “你个呆子,竟是这般轻易就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亏得本姑娘神通广大,要不然我和先生都只有死路一条了!现在哪还有功夫跟你说笑呢?”

  褚荡叹道:

  “是是是!可都是靠得月姑娘!嘿嘿,对了,月姑娘有没有觉得……先生待你也和之前不一样了?”

  宫儿月一脸茫然道:

  “嗯?什么意思?”

  “先生之前看到你,顶多也就是远远的看看,然后就会自顾自的离开。”

  “但是,这些时日,对姑娘的照顾,那可是无微不至啊!”

  宫儿月听到这些话,不由脸色微微一红,抿了一下嘴唇,却也没有再与他搭话。

第五百九十二章 阳虎再惹事

  然而褚荡毕竟是神经更为大条一些,一时没看出宫儿月的情绪起伏,还在那是继续不无感慨的说道:

  “真是……真是好久没有看到先生如此关心一个人了……”

  宫儿月依旧是默不作声。而恰巧这个时候,李然出现,褚荡看到,居然又是极为懂事的悄悄离开了。

  “月!你怎么出来了?难道不知这大伤初愈,最忌受风么?”

  李然关切的上来问候,宫儿月却是嫣然一笑:

  “不过是皮肉伤,习武之人哪有这么娇气?又不是残废了,不必这么小心的!”

  “话虽如此,但终究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宫儿月看着李然,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灵动。

  李然不敢再与她对视,只与她一起是走入院内。待宫儿月勉强坐下之后,李然又端来清水,并是递给了宫儿月。

  而宫儿月在见得李然竟是替自己端茶送水,心中也是一阵感动……

  ……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精心照料下,宫儿月的伤势也一日好过一日。

  待到开春之时,宫儿月已然是彻底痊愈。不仅是恢复如初,而且对于李府的安全,也是更加的尽心尽力。

  甚至在陪伴丽光这件事上,宫儿月也显得是更加的相契起来。

  李然隐隐觉得这样下去似有不妥,但是每当他看到女儿和宫儿月在一起开心的模样,却又不忍心打破他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这天,李然正在陪伴丽光在院内玩耍,宫儿月也在。那场面,竟活脱是像他们三人就如同一家。

  褚荡在远处看着傻笑,本想回头对身边的孙武说话,却发现孙武竟是突然不见了踪影。

  孙武对宫儿月的动机始终存疑,而且,孙武似乎也一直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所以,他看不得李然和宫儿月亲近,这时候也唯有是四处走走散心。

  而褚荡就没得他的这层顾虑,只顾是在那自言自语道:

  “这长卿也真是的……这分明就是夫人回来了嘛,却还有什么可疑的?真是莫名其妙……”

  “褚荡!你在说什么?”

  这时,孔丘的声音竟陡然从身后传来,倒是吓了褚荡一跳。看到眼前这个与自己一般高大,却又是一副温文尔雅模样的人,褚荡不由是憨厚一笑:

  “哦,没什么。仲尼先生,您来的正好,快来瞧瞧他们这一家子,此刻是不是特别的和谐?”

  也不知宫儿月在那是说了些什么,只见他们三人是笑成一团。

  孔丘见此情形,一时间竟也有些不忍上前。

  不过,孔丘很显然是有要紧事跟李然言说。所以,也只在一旁默默等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走上了前去。

  李然看到孔丘过来,见其神色凝重,知道必是又出了什么事。

  于是,他便朝宫儿月是使了个眼色。宫儿月心领神会,带着丽光,并是朝孔丘打了一声招呼后,便离开了那里。

  孔丘这时才拱手道:

  “恩公安好!”

  “安!仲尼,你如今身为中都宰,可谓日理万机,今日如何得空来此?”

  孔丘苦笑,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哎……我鲁危矣!我鲁危险矣啊!先生是有所不知啊!那阳虎近日,又来有大动作了!”

  李然对此倒也已经是不觉得奇怪了,只是颇为淡然的问道:

  “哦?他又要作甚?”

  “昨日朝议之时,阳虎竟当众怂恿君上,又欲起兵攻打齐国,以为复仇!而君上,竟也是无有半分主见,在犹豫片刻之后,居然还是允了下来!”

  李然闻言,也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不久前,齐国的国夏刚刚率兵前来攻打鲁国。阳虎对他还束手无策,最终还是靠着李然出面才最终言退了国夏。

  却不想,不过短短数月,阳虎竟又反而寻思着要找齐国报仇来了?

  “他莫不是疯了?!为何又要去招惹齐国?”

  孔丘摇头道:

  “据说,此番是因为有了晋国替他撑腰。晋人已经许下承诺,要与鲁国在瓦地会盟,以报之前国夏伐鲁之仇!而阳虎则明言晋国此举乃是在替我们鲁人出头,所以这份怨仇是不能不报的。”

  “这范鞅……分明就是在那蓄意挑起我们鲁国和齐国之间的矛盾!到头来,晋国又根本不可能跟齐国死拼,受苦的不还是我们鲁人吗?!”

  “哎……糊涂啊!真是糊涂啊!”

  李然自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他当即要去见阳虎。

  而孔丘这时也顾不上避嫌,和李然是一起往季府而去。

  岂料,他们一到大门口,却又被告之阳虎竟不在府上,而是坐镇沙场点兵。

  李然闻言,不由气得是浑身发抖。

  此刻,孔丘的弟子子路又来禀告,说这次鲁侯宋竟是要亲自出征伐齐,而且是即刻出兵!

  李然和孔丘皆是暗叫不好,匆匆赶到沙场的时候,却又被拦下。

  门口守卫,只说是因为鲁侯不日便将御驾亲征,所以闲杂人等皆不得靠近,纵是孔丘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却也依旧没能见到阳虎。

  很显然,阳虎这是自知理亏,所以才刻意是躲着他们。

  李然无奈,也唯有先回到了杏林。

  李然一怒之下,竟是将自己给直接关在了屋内。

  的确,这阳虎的这一做法确是太不着调了。甚至阳虎的这一作派,其危害比起当年的季孙意如,就对于整个国家而言是要更甚一筹了。

  毕竟,季孙意如虽是祸乱鲁国公室,但对外而言,他的家族利益乃是与鲁国的整体利益捆绑在一处的。

  所以,就算不是为了保全鲁国国人的利益,起码就为了保全自家的实力,他也不至于会这般的胡作非为。

  然而阳虎如今,他为了能够撬动鲁国上下的格局,甚至是不惜出卖了鲁国的整体利益。

  而“尊公室”,也反倒是成为了他手中的利器。

  这不由是让李然陷入了沉思,并且是自我怀疑。他当年以“尊公室”之利而说服阳虎反出季氏,这一举动,究竟算不算得正确呢?

  到了现在,李然这才意识到,人的欲望有时候真的是无穷无尽的。

  而如果不懂得自我克制的话,那么无论是谁,又是何等的身份,最终也都是不过自取灭亡罢了。

  这时,孙武也是得知了消息。他也知道李然究竟是因何如此,他便是在外敲了敲门。听得里屋无有声音,孙武也不管许多,直接换道:

  “先生,孙武这便进来了。”

  随后,孙武便见得李然痴痴的坐在那里,独自生着闷气,便是上前回道:

  “先生,阳虎此举无异于玩火自焚。只是,他这自焚倒也罢了,可竟是要牵连整个鲁国与他一起受难!”

  李然伸手扶额,甚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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