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当王 第509节

  话说,就在李然准备出发前往齐国之际。

  成邑这边的公敛阳,却也是先是得知了齐师已占去瓘、阐二地而还。随后,却又是去而复返,并在那是持续增兵驻守。

  只不过,在此期间齐鲁二军却又是一直相安无事。根本就没有打起来,所以就更不提有什么死伤了!

  公敛阳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他不由是冷笑一声,又给齐国修去书信,表示他眼下实在无法出兵,只希望齐师能够早日进得成邑。

  当然,这可绝不是他的本意。

  说到底,他也只是想看看,这齐师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齐师倘若要进成邑,则必然要与鲁国交战。

  所以,如今的公敛阳自是巴不得他们两败俱伤,自己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而这书信来往需要时日,这一来二回,又是数日……

  而齐侯,对于公敛阳的这一请求,却也不曾给予任何的答复。

  就这样,齐师、鲁师、成邑,这三股力量,在相互制衡的情况下,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而李然,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使了齐国。

  ……

  与此同时,齐侯杵臼也是得到了周宗的诏令,还有孔丘亲笔所写的鲁国文书。

  对于李然即将要来的情况,他也早已知晓。

  齐侯杵臼当然明白李然此来的目的,但是对于李然究竟是将如何应对却是全然不知。

  所以,齐侯在朝堂上与众臣问道:

  “这个李子明,上次夹谷之会,便是能言善辩。而且,孔仲尼又与此人走得很近!只怕那孔丘的背后,也少不了李子明在那替他指点!”

  齐侯杵臼这时倒也是异常的清醒。

  而他现在的状态也就是这样,时而糊涂,又时而清醒,却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

  所以,田乞对于这样的齐侯,也自然是不敢太过于造次。

  只见这田乞,亦是突然言说道:

  “君上所言甚是,这李子明……选择此时出使我齐国,只怕是来者不善,以臣之见……”

  田乞却在这个时候支吾了起来,毕竟他向来以恩示人,这时候开口就要杀人,而且还是闻名遐迩的李子明,这些话终究是与他的“人设”不相符合。

  这时,田乞的党羽鲍牧则是开口道:

  “君上,李子明此人多智而近妖,危害极大,若让他再在鲁国兴风作浪,实是令人心中不安,不如趁此机会直接杀了他,以绝后患!”

  齐侯杵臼叹息一声,说道:

  “此人乃世之贤良,如此杀了,岂不可惜?”

  鲍牧回道:

  “君上万不可如此作想,此人眼下在鲁国,乃是我齐国的大敌!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君上!”

  齐侯杵臼闻言,对此却是有些为难了起来。

  “只是……方才周宗还来了一封诏书,让我们对前来齐国采风的李然多加关照,若是杀了此人……只怕不好与姬周交代啊……”

  鲍牧却是对此不以为然,并是上前一步,小声言道:

  “君上,采风乃为纵入郊野之举,其中……必多事故啊……”

  这时,只听田乞是应声附和道:

  “君上,臣也以为鲍牧所言有理!还请君上能够早日决断!”

  齐侯杵臼听了,他当然明白了鲍牧和田乞的言外之意,他一边思索着,一边是捋着他自己的胡须:

  “嗯……还是等寡人还先见到此人……再作计较吧。”

  随后,齐侯杵臼又侧转过身,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下的太子荼。

  他见今日的太子荼始终是不言不语,所以不免是感觉有点奇怪,于是开口问道:

  “荼儿,今日为何默不作声啊?”

第七百二十二章 齐侯杵臼的看家本领

  太子荼此时,其实也的确是陷入了沉思。

  此刻,听闻君父唤他,他这才回过神来,并是回道:

  “君父,儿臣方才其实也是在思考,这个李子明此时来我齐国,究竟是将意欲何为呢?”

  田乞闻言,却是颇为不屑道:

  “他现居周室太史之职,但是这些年来,却一直是客居于鲁国,且时常是为那孔仲尼出谋划策!这次前来,想必定是为讨还瓘、阐二地而来!”

  太子荼闻言,亦是点了点头:

  “田大人所言有理。但是,这瓘、阐二地既入我齐手,我齐国又岂肯轻易送还?他若是当真是有这等的本事,若就此杀了,倒也不免有些可惜!”

  “不如且探明他此行的真实目的,再观其才,若是当真有才,君父何不将其困于齐国?儿臣听闻,昔日楚灵王将李子明留于楚国,楚灵王得其佐助,亦尚可称霸一时啊!”

  “而我齐国,既为姜姓大邦,又何曾逊于楚国?君父何不以上卿待之?若能将其留在齐国,君父难道还愁大业不成吗?”

  齐侯杵臼听罢,不由是点了点头:

  “嗯……荼儿说得也是言之有理啊!”

  田乞见状,知道现在也不是说事的时候,于是旁敲问道:

  “那……待李然来了临淄,且安排先在官驿住下,再将他一番试探?”

  齐侯杵臼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道:

  “嗯,田卿,招待李子明之事,就交给你去办!荼儿,你就去试一试这李然的才干!希望你二人能够通力配合,办妥了此事!”

  这是齐侯杵臼第一次让田乞和太子荼共同操办一件事。

  显然,齐侯杵臼也是用心良苦。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已是将入耄耋之年。想来时日也已不多了!

  所以,他当然想要让太子荼能够尽快的站稳脚跟。

  田乞也是老奸巨猾,在听了齐侯的话后,竟顿时是满脸的喜色:

  “臣定不负君上所托!”

  而太子荼,或许是真的有些年少气盛。他其实多多少少,是有些看不上田乞的。

  所以,他却反倒是极不情愿的回答道:

  “诺!儿臣领命……”

  等到退朝之后,太子荼却还侍奉在齐侯杵臼身边。

  齐侯杵臼看了一眼太子荼,并是叹息一声道:

  “荼儿,你……是否对田卿依旧是有所不满?”

  太子荼闻言,稍稍是迟疑了一下。但在君父面前,却也不愿有所隐瞒:

  “是……儿臣确实不喜田乞此人!”

  但见齐侯杵臼却是伸手扶额:

  “哎……荼儿糊涂啊!你年少气盛,不能容人,若是长此以往,终要吃下大亏啊!田乞此人,虽是有诸多的不是,但若是能够善加利用,此人亦不失为佐助之力啊!”

  太子荼不忿道:

  “田乞办事之所以能够如此顺遂,全因他在我齐国四处收买人心,大斛贷出,小斛收入,他这是在窃取君父的恩义,施恩于国人啊!”

  “君父,儿臣还是觉得,唯器与民,不可以假人!田乞之私德,看似乃为大公,国人甚喜。但是他所做的这些,本应该是彰显君父的恩德。如今田乞假借君父的恩德,长此以往,只怕有祸啊!”

  齐侯杵臼闻言,却又是颇为无奈的长叹一声:

  “哎……荼儿啊,事情可远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事到如今,寡人霸业未成,如今也唯有仰仗田乞,才能安稳住国人呐!如今若是不让田乞如此作为,那么国人日后所怨愤的,便该是寡人了!那寡人又能依靠谁来复兴我桓公的霸业呢?”

  “所以,荼儿你如今要做的,乃是与田卿处好关系。待寡人百年之后,你继得大统,也务必要先图个安稳,且先坐稳了君位,才可再言其他啊!”

  太子荼不由说道:

  “君父难道当真准备放任田乞不管?”

  齐侯杵臼轻轻挥了挥手:

  “罢了!如今乃是用人之际,寡人又年事已高,一切都要以社稷为重!适当的忍辱含垢,也是身为国君所必须的!”

  “荼儿,你可知其实为父当年,也并非嫡子,亏得有众臣拥护,这才成为了国君。”

  “为父当年,历经崔杼、庆封之乱,荼儿以为为父之所以能够坐稳这国君之位,时至今日还能有所作为,当真是全凭运气?”

  “荼儿你如今与为父当年亦是一样,都是庶子出生。所以,众臣对于你成为储君,本就心怀不满。当此时刻,荼儿更应该与众卿臣亲近,尤其遇事,一定要与国、高二氏商议,切不可与众卿积怨呐!”

  太子荼知道君父这一番话,也皆是肺腑之言,自然也都是为了他好。所以他立刻起身,并是跪伏在地上,诚恳道:

  “君父的教诲,儿臣谨记于心,不敢或忘!”

  齐侯杵臼亦是起身,将太子荼给扶了起来:

  “好!那就好啊!荼儿,为父今日也累了,荼儿且扶我回宫去吧!”

  于是,太子荼便搀扶着齐侯杵臼,一路回到了齐侯的寝宫,并服侍他睡下后这才离开。

  不过,他在离开之时,这心中却依旧是有些牢骚:

  “君父年事已高,不能任事。这田乞用心如此险恶,本宫又岂能容他?”

  “哼!只不过眼下,既然君父如此说了……就且看在君父面上,先不与他计较!”

  于是太子荼出了宫殿,便是立刻来到了田乞的府邸。

  二人一见面,自是一番官场套话,互相一番嘘寒问暖。

  一番客套之后,又如此这般的议定了李然造访之事,太子荼也不耽搁,当即是起身离去。

  这时,竖牛从屏风后面出来,只见田乞却是一脸的愁容。

  竖牛见状,也是不由一惊:

  “大人何故如此?”

  田乞冷哼一声:

  “此子……不简单呐!今日前来,居然反而变得是谦逊了不少,居上位却又懂了如何谦下待人!这倒是让我……有些不安呐!”

  竖牛听了,却是不以为然道:

  “眼下齐国还不是一切都在大人的掌控之中?此子纵是再有能耐,于国人之中终究是毫无根基可言的,所以大人何必惧怕于他?”

  竖牛这一句说完,随后便是话归正题道:

  “大人,近日听闻李然李子明是要来齐国?”

  田乞听了,不由是看了一眼竖牛:

  “你想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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