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田氏,同时找上了梁王叔和馆陶姑母。”
说着,天子启又稍挪动着身子,尽量将身体的重量,完全靠在了御榻边沿。
“嗯~”
“甚至在将要合眼的那一刻,父皇,也依旧不相信梁怀王,当真是意外落马,伤重不治……”
说着,天子启又是苦笑一摇头,艰难的将手抬起,从胸前布毯交合处伸出些,对梁王刘武稍一招手。
“方才猎场,老五更是先向父皇请缨,说要领兵征讨吴王,之后又承诺王叔:若如愿得以领兵,必会助梁王叔守卫睢阳。”
“梁怀王早已坠马而亡,阿参也去得早。”
“自周仁为我判下三年寿数,已经过去了四年。”
“呵……”
“朕弟梁王,又能否以宗亲长者的身份,替朕,主持这些小子的加冠之礼呢……”
“对于那一天——对于一觉睡去,就再也无法醒来的那一天,朕非但不感到恐惧,甚至,还有些向往……”
“这位大王美人,当真是好手段!”
···
“母后自生了眼疾,便在父皇那里失了宠。”
“而阿揖的死,又非但没让慎夫人失去父皇的恩宠,反而还更盛了一分。”
如是说着,天子启又含笑望向刘武,语带自嘲道:“说出来,阿武当也是不信的罢;”
“就连贾谊那样的国士,父皇也不愿派到朕身边,而是不假思索的送到了睢阳,做阿揖的梁王太傅……”
刘荣纵是憋闷,也好歹得了闲暇;
如是想着,刘荣面上严峻之色渐退,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那一切尽在掌控的淡定从容。
“想来此番,为了敲开姑母那堂邑侯府的大门,宣明殿,也可谓倾尽家财?”
“金王孙的女儿?”
天子启就这么低着头,看着跪地匍匐于身前的弟弟,手再三伸出去,却都没落在刘武的后背上。
“而大哥,又先因馆陶姑母欲结姻亲,后因梁王叔欲得立为储——再三惹得皇祖母不快。”
“待吴楚乱平——至少是等梁王离京……”
这听着,怎么像是女人的名字?
大哥这是……馋了?
但在听到‘金王孙’这个人名之后,刘德却是瞳孔猛地一缩,望向刘荣的目光,更是逐渐带上了骇然!
金王孙!
大王美人:王娡的前夫!
茫然回过头,见两个哥哥脸上,都挂着如出一辙的阴沉之色,公子淤当即便将手里的木枝一扔,小跑回大哥刘荣身旁。
“朕,还不能去见先帝。”
“莫说是这大病,便是平日里染了风寒,都不敢在父皇面前有所展露……”
前者口吃,无人主之相;后者诡辩,具商纣之姿。
“再如何,也总好过现在这般……”
“让我去吧!”
“万一再把小十的母亲给打杀了,我这个皇长子,那可就真洗不脱‘残虐弑杀’的臭名声了……”
第四章。
呼~承诺的六章还差两章,争取睡觉前再码一章出来,剩下一章明天上午写出来。
呼~~~
没存稿的代价啊……
第89章 阉庶安敢欺我?
上林秋狩,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又似乎发生了许多事。
只是在外界看来,这次秋狩,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秋狩第三天,天子启便因‘酷暑难耐’回了长安。
天子都离开了,秋狩自也就此宣告结束。
在王娡看来,皇长子特意派了人,还让这寺人夏雀‘屏退左右’,应该是有些不便为外人所知的话,要夏雀转告给自己。
消息传出,朝野内外自又是一阵暗流涌动,关于‘皇太弟’的话题,更再度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更何况小金俗,早在当年金王孙大闹太子宫时,都已经被送去了关外!”
说到结尾处,夏雀只莫名一阵挠头搔首,明显是忘了词。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皇长子,究竟是从何得知此事、从何得知金俗的存在……”
有梁王刘武这个‘外人’在,宫内各殿的姬嫔、皇子们,无疑也是拘谨了许多。
“那金王孙大闹太子宫时,就没提上一嘴?”
即便这个儿媳身上的王侯血脉,源自早就已经谋反伏诛,化作黄土一捧的异姓诸侯:故燕王臧荼。
“——皇长子,只是不想让幼弟这般年纪,便早早没了母亲。”
“既是知道了金王孙,陛下又怎会不知金俗……”
“夫人。”
长陵田氏则借此,稍洗了洗‘商贾贱户’的污名,算是有了个王侯血脉的儿媳。
这也是为什么王娡、田蚡姐弟二人,一口一个姐姐、弟弟的叫着,名字却冠以不同的姓氏。
却见王娡身前半步的距离,寺人夏雀吃痛的揉了揉手腕,又若无旁人的吹了吹手掌心。
“然若夫人仍执迷不悟,不顾国朝内忧外患,也要在这后宫兴风作浪的话,皇长子,也绝不会再念及幼弟。”
——姐弟二人的母亲:臧儿,是汉开国初的异姓诸侯:燕王臧荼的亲孙女;
“皇长子既然敢派人大张旗鼓的去找——尤其还是直接派了自己的母舅,小金俗的事,便十有八九已被皇长子所知晓。”
···
“一介阉庶,刀锯之余!!!”
“陛下可不是金王孙那样的憨人!”
宫里的人也大都清楚:这位名为‘田蚡’的贵客出现在绮兰殿,往往都意味着大王美人:王娡,遇到了一些棘手的难题。
“万望夫人,好自为之。”
东宫太后还是忙着筹谋布局,试图让朝野内外,接受储君皇太弟这一骇人听闻的决策。
第无数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推演着整个事情的后续发展脉络,越说,王娡的心却反愈发杂乱了起来。
“怎会……”
“而如今的皇长子、彼时的皇长孙,也同样住在陛下的太子宫。”
田蚡知道:姐姐王娡所言,没有半句假话。
但梁王刘武显然是例外。
···
“——安敢欺我至斯?!!!!!”
···
“公子想要告诉夫人:皇长子说不来绮兰殿第二遭,便绝不会食言而肥。”
“额……兴风作浪的话……”
“公子有话,要奴带给夫人。”
待田蚡瞠目结舌的愣在原地,王娡才深吸一口气,直勾勾盯着弟弟田蚡,一字一顿道:“金俗的事儿,陛下,不曾知晓!”
“许是气昏了头,又或是被太子宫的阵仗吓住——从头到尾,金王孙那憨厮,都不曾提及金俗哪怕半字。”
但不介意王娡的婚史,却并不意味着天子启,能接受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且至今都不知道其存在,又哐当一声从天而降的继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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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长子又是如何……?”
除了等天子启上门临幸或留宿,王娡根本没有第二种办法,能见到天子启的面。
唯独绮兰殿。
嘴上只不住的呢喃着:“他,居然敢打我……”
“真正应该做的,是想想我们该怎么办,才能不被皇长子揪着此事做文章。”
循声望去,见田蚡冷着脸,将手刀在脖颈位置轻轻一抹,王娡只当即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姐弟二人,同母异父。
此言一出,田蚡当即摇晃着身子,在王娡身旁的卧榻上瘫坐下身。
但田蚡掰着指头算:知道外甥女金俗存在的人,自己一个,姐姐王娡一个,母亲臧儿一个;
再加上当事人金王孙,以及金王孙仅有的亲人:早已病重离世的老母——满打满算,连死人都算进去,也不过五指之数!
金王孙的母亲病故,姐弟二人的母亲臧儿也已离世,姐弟二人又不可能将此事透露出去。
听出田蚡语调中的惊疑,王娡只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惊惧强压下些许。
唯独大、小两位王美人,以及皇十子刘彘、皇十一子刘越所在的绮兰殿,在宫内这诡异的沉寂中,迎来了一位贵客。
凤凰殿更是一如既往的‘闭门谢客’,栗姬、刘荣、刘淤母子习惯性闭门思过——甚至就连皇次子刘德,都从梁王府回凤凰殿住了几天。
只见王娡惊惧交加的摇摇头,嘴唇都微微轻颤起来。
“陛下既然早就知道此事……”
而当今天子启,又尤为个中翘楚……
···
“夫人的女儿,皇长子会好生将养于偏壤,永远都不会出现在长安。”
“除了向陛下坦白,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别说继续显贵了——能有血脉存于世,都还是太祖高皇帝仁慈!
出身王侯之家,却流落民间乡野,臧儿最终,便只得嫁给槐里一个名为‘王仲’的农人。
“皇长子派了人来,正于殿外候着呢……”
听闻王娡此言,田蚡也只满脸阴郁的点下头,呆滞的目光撒向身前不远处,默然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