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丞相故安侯申屠嘉、御史大夫开封侯陶青、中尉绛侯周亚夫;
“难道父皇不更应挟人皇之威,去斥那天道不公、天地不仁吗……”
“但儿臣一不熟于兵法,二不比老五勇武,便是去了关东,也只能单做提振军心之用。”
约莫走到从下往上第五级宫阶的位置,便居高临下的望向众人。
故而,当宦者令春陀的声音,出现在那长阶顶部时,每个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迎上前!
“也不知道这个肌肉人,较先前又长高了多少……”
刹那间,才刚被擦干的额头,便再度冒起一层又一层冷汗;
司马谈却根本顾不上擦,只战战兢兢望向天子启,强笑道:“陛下今日召见的,是星官司马谈,而非史官司马谈……”
“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
“又都是长子不说,还偏都是庶出?”
“父皇口谕。”
···
“呼~”
“诸侯举兵,朝野震荡,天下人心惶惶。”
“呵……”
“——自有汉以来,被我汉家历代先皇说成‘类己’的,额……”
“——天被捅破了,尚有女娲氏举石去补!”
此言一出,上百道人影齐刷刷抬起头,本写满忧虑的双眸,顿时闪烁起了精光!
演武堂!
受召者又无不是有军方背景——甚至直接就是代表军方的将军们!
正当众人群情雀跃之际,刘荣却又再丢下一句话,便自顾自朝着凤凰殿的方向走去。
“——陈平、周勃等操纵朝权的老臣,还有诸吕那些个贼子,难道都是被彗星砸死的吗?”
“莫说儿臣此番,并不忌惮老五掌兵平叛,立得武勋——便是忌惮,如此关头,也必须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
“——都有一个惹人头疼的母亲,也都有‘兄弟阋墙’的觉悟。”
“待睢阳岌岌可危,叛军也即将力竭,胜负两可之间,就差一个契机便要定下胜负的时候,儿臣带着父皇的天子节,从天而降般,出现在睢阳城头——如此最佳!”
待最后一个字说出口,刘荣也似是被施了定身术般,就此僵在了原地。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阴阳怪气,熟悉的虚伪淡笑。
第二更~
呼~
这一段剧情真的是……
啪嗒。
“到朕这宣室来,可是于平乱一事,有何大策要指教于朕?”
“且退下吧。”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
似是自问,又似是反问的一问道出口,刘荣便又自顾自摇头一笑。
不假思索的应答,只惹得天子启面色一正,身姿也恢复到平日里的姿态,瞬间便进入到工作状态当中。
“一切,都等乱平之后再说……”
闻言,天子启只深吸一口气,目光直凝望向刘荣目光深处。
御榻之上,天子启面上阴晴变幻,深邃双眸诡波暗涌;
御榻一侧,司马谈跪地叩首,身形震颤,汗水湿了身前一大片筵席。
待刘荣生出疑虑,又冷不丁道:“倒是不曾注意过你小子,可是越来越像朕了?”
“想来太史令,也不会将我这个‘无知小儿’说的胡话,记录到父皇的起居录中吧?”
“可是天象示警一事,又该如何是好?”
耳边传来刘荣那‘太史令’三个字,司马谈只下意识循声望去;
卫尉直不疑、中郎将郅都,曲周侯郦寄,弓高侯韩颓当;
将军栾布,骁骑都尉李广,长乐宫卫尉程不识等——于演武堂候驾!”
“儿臣,恳请父皇试想。”
·
·
·
宣室殿外,上百级长阶下的广场之上,已经汇集了上百道身影。
“是啊……”
便见刘荣又是一番思虑,方笃定一点头:“睢阳!”
对于这些交谈声,刘荣却是置若罔闻,只礼貌的向宦者令春陀道过别,便朝着凤凰殿的方向而去。
“若是我汉家将帅,都有公子这般胆色~”
却见刘荣闻言,只发出一阵无奈的笑容,似是敬谢不敏道:“父皇这番话,可让儿臣有些胆颤了。”
心中想的是就此止住这个话题,嘴里却本能的追问出一句:“想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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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有些唏嘘的发出一声感叹,天子启定定的看了刘荣片刻;
“儿臣不过是年少无知,又关心则乱,才在天象这种讳谶之事上,乱说了几句胡话罢了。”
“公子,当真好胆色啊?”
——抬起脚,走上前,来到御阶前;
而后,才在天子启审视的目光下,满脸郑重的点下头。
就好似要看透刘荣灵魂的锐利目光,能从那双清澈双眸中看到的,却是无尽的坦然,以及恰到好处的精明……
“嗯?”
啪嗒;
“——这难道都是上苍在帮助太祖皇帝,又或是对三世子婴、霸王项籍降下了天罚,才让太祖皇帝侥幸得胜吗?”
“以致上苍震怒,更降下神罚以示警,使天下苍生黎庶,平白被卷入这场灾祸之中。。”
“先帝,则是梁怀王刘揖……”
说着,刘荣便缓缓转过头,自然地擦去面上泪痕,望向终于将额头从地板上抬起,正小心翼翼擦拭着汗水的司马谈。
“——即为天子,又何独惧那鬼神之力,便将殷殷期盼着的万万子民,全然抛在脑后呢?”
“纵是天道降下神罚,父皇,亦乃民父母、乃天下王……”
后面的话,不用刘荣说透,天子启也能听明白。
一番半带认真,半带玩笑的话,非但没有引来天子启的怒火,反而惹得这位帝王一阵畅笑不止。
“毕竟若是不能平乱……”
走出去百十步,一方乒乓球大小的玉制将印,从刘荣怀中‘跳’到了刘荣手里;
就这么一路跳啊~跳——或者说是被刘荣反复扔到半空,再随手接住。
面不改色的说着,刘荣终狡黠一笑,语带玩味道:“父皇,还是别觉得儿臣‘类己’了。”
“尤其此事,老五并没有直接请求父皇,而是借老四转告,更交由儿臣做主。”
“——比起老五,儿臣这个皇长子,无疑更能提振前线的军心士气。”
时间,再度停滞;
画面,再次定格。
“一切,都得等叛乱平定之后再说。”
连带着这令刘荣无比熟悉的阴阳怪气,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
“朕躬有罪,无以万方;”
闻言,刘荣却是坦然一摇头:“无甚不妥。”
待刘荣走到殿门处时,天子启又莫名出声,将刘荣呵止。
···
“更何况眼下,正值宗庙、社稷生死存亡之际,我汉家自当上下一心,同仇敌忾。”
模棱两可的态度,倒也并没有引起刘荣的疑惑,只规规矩矩起身行礼,拱手告退。
···
“太祖高皇帝筚路蓝缕,先于砀山落草为寇,后又身陷鸿门险宴,再自汉中还定三秦、东出函谷以诛项籍。”
“——集天下万千黎庶殷殷期盼于己身,却反被不公天道降下神罚?”
“——太阳升出十个,亦有后羿挽弓,射下多出的九个!”
终于;
“朕,是天子……”
这些身影或高或矮、或高或瘦——或羽扇锦纶,或身着甲胄。
那个在特定条件下,甚至能与始皇帝相媲美的概念神,回来了。
好在刘荣,并没有让这些个达官显贵,在长阶下纠结太久。
“儿臣可不想哪一日,步了这些个‘宗亲长辈’的后尘……”
“别是长的比我还高了吧?”
在看到刘荣那似笑非笑的面庞时,又及其古怪的用余光,看到天子启也朝着自己看来……
抬起眼,是长子哀痛不能自已的落着泪,纵是被自己含怒瞪了半天,都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怯懦。
“那刘濞、刘戊之流,当也不过土鸡瓦狗尔?”
“非要说有何不妥~”
“——也就是老五掌了兵,万一立下武勋,或会对儿生出些威胁?”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