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齐国、城阳国拦着,胶西、胶东两国的兵马,可就要被堵着过不来了……”
“既然已经认命公为大将军,寡人对大将军,便不会有所猜疑。”
而这,都还只是五十多年前,秦末战火未熄、天下纷乱多年,民居十室九空,百姓多半逃进深山老林避难的时代,长安所能具备的组织调动能力。
“——不能再等了!”
在后世人,甚至后世的许多朝代看来,这或许都有些过于理想化。
至于楚王刘戊,只接过简书大致扫了一眼,便再度嘶吼、咆哮起来。
“这刘安小儿,居然连张释之的话都能听信?”
也恰恰是在看到这个被自己砸出的洞之后,吴王刘濞,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想到这里,吴王刘濞甚至: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绝对不能耽误!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知道张释之曾经在长安担任九卿,又刚来淮南国不到一年;
就算不直接拒绝,作为淮南王的刘安,在这种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上,总得再试探试探张释之?
但胶东、胶西二国会被堵在胶东半岛上,刘濞却是想都没想过。
“——但长安朝堂,可不会等我吴、楚、赵三国合兵,再配合着关外的匈奴人,向西挺进睢阳。”
“不能再拖了!”
当下,张释之正紧锣密鼓的布置防线,摆明一副‘此路不通,吴王、楚王请绕道’的架势;
衡山国又在即将秋收的关头遭了雨雹天灾,此刻正闹着饥荒。
“——济北王刘志,也和那愚蠢的淮南一样,被自己的郎中令给卸了兵权。”
“且看日后功败垂成,长安的天子,可还能放你楚王刘戊,再回楚地称孤道寡!”
一户抽一丁?
就算能凑够百万大军,也顶多是一群拿着镐头,甚至直接就是挥舞木叉的农夫大军、乌合之众吧?
“再向西绕道,叩武关,与大王相会关中!”
“赵王可以等匈奴人,我们或许也可以等。”
但吴王刘濞很清楚:在如今汉室,一户抽一丁,绝对不会影响军队的战斗力!
刘濞,要和麾下的将军们,好生商议一番。
在这样的制度下,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汉家,凡是年纪在二十三四以上的男子,只要拿起一把剑、背起一柄弓,便都是可以直接上战场的兵!
而这样拿起锄头可耕地,抓起刀剑可杀敌的男丁,汉家的百姓、农户,大都不止是‘每家有一个’——有相当一部分,是每家有两个,甚至三个……
“可当下,只有济南、淄川、胶西、胶东四王举兵。”
从此刻,挂在吴王刘濞身前的巨大堪舆上,便不难发现:汉家的齐地,大致位于后世的山东一带。
“若是再分兵五万,怕是都等不到大将军兵临武关、震叩关中的那一天,我吴楚联军,便要溃散于睢阳城下……”
“——好了好了~”
见帐内众将一言不合便要争吵起来,吴王刘濞也适时开口,止住了这场即将爆发的争执。
如此三年,经历过三次冬训,也达到汉家(曾经)的始傅年纪:十七岁,并具备基本的战斗素养之后,紧接着便是兵役。
“也还有几万人马,还在赶来彭城的路上……”
——和后世的泡菜国一样,如今汉家,也同样实行全民服兵役制度。
“不妙啊……”
——早在太祖皇帝之时,关中就能在丞相府一纸政令下,迅速组织起数以十万计的军队!
“——即刻起营,不日开拔!”
当年,太祖高皇帝于彭城战败,被霸王项羽率领三万铁骑,从楚都彭城一路杀到荥阳时,更是葬送了足足五十六万大军!
“我从吴地带来的军队,大致有三十万。”
此刻正被楚王刘戊踩在脚下的简书,便是张释之送来的‘劝降书’。
“都到了一决生死的时候,还在藏那点家底!”
先是微微瞪了那开口的小将一眼,而后,又面带温和的安抚起吴国大将军:田禄伯。
“末将请缨,领兵五万,逆江淮而上,收淮南系、长沙国!”
因为早在开国之时,太祖高皇帝便定下规矩:士不教,不得征。
纵是养气功夫如何了得,吴王刘濞也终是再也压制不住怒火,在面前堪舆之上猛地砸下一拳!
只那堪舆本就是悬挂着的,堪舆后,并没有墙面或者其他的支撑。
——不是刘濞的吴国,而是刘戊的楚国!
无论是人口还是领土,刘戊的楚国,都比刘濞的吴国强上至少三成!
结果刘濞搜刮了全部家底,尽发吴国可战之兵,凑出了这三十来万大军;
而刘戊坐拥楚地三郡三十六城,不说发个四十来万,也总该和刘濞不相上下,凑够个三十万?
——领兵五万,便能把淮南系三王,还有长沙国打下来?
稍一思量,众人便都得出结论:大概率能行。
就算没遭灾,衡山王刘勃也大概率会和张释之一样,坚壁清野,摆出阻拦吴楚联军的阵仗,根本不可能和吴、楚同流合污。
而胶东半岛与中原接壤的部分,便分别由如今的齐国、城阳国所阻隔。
这三十万,还只是‘无压力’抽调;
若是狠得下心,愿意牺牲一部分地区的治安状况,又或是一定程度上牺牲百姓的耕作,乃至边墙某个区域的防务……
在经历过三次,每次各为期一个月的冬训之后,汉家的男子无一例外,都要履行两年的兵役义务。
“彼时,项羽率军死磕函谷,久攻不下;反是太祖高皇帝逆江淮而上,绕道武关,先入关中而兵临咸阳,抢先受了三世子婴的降书啊……”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十万……”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
“竖子安敢血口喷人!”
除去吴、楚、赵,剩下的,便是看淮南系、齐系作何反应。
相较于楚王刘戊的无能狂怒,吴王刘濞相对冷静一些。
如此一来,原本‘齐系七王,反者有六’的乐观局面,因齐王刘将闾的反水而顿生剧变!
——城阳早就表示要做忠臣,如今齐王刘将闾也反水;
“北边的赵王,又非得等匈奴人先动,才愿意自邯郸举兵。”
至于胶东、胶西二国,则位于后世的山东半岛,或者说是‘胶东半岛’之上。
“楚王的兵马,已经召集到彭城了吧?”
胶西、胶东因此被堵在半岛上,不得不向西攻打齐国;
济南、淄川二国不敢把后背交给齐国,也只得向东进攻齐国,试图与胶西、胶东合力,四国自东、西两两夹击,看能不能把齐国打下来,或是逼齐王刘将闾举兵。
一时间,众人看向田禄伯的目光,都不由有些古怪了起来。
刘濞这一拳下去,那一块代表着齐地的部分,便当即被轰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
一路上,太祖高皇帝仓皇逃命,更是急的直把孝惠皇帝、鲁元公主姐弟往车下踢!
之后又跑去找大舅哥吕泽,以‘敕封王太子’换得舅哥手里的兵权,才得以顺利返回荥阳。
而后呢?
一场彭城大败,太祖皇帝丢了足足五十六万大军!
啪!
不出意外的,简书再次被楚王刘戊砸在地上,又跳上去一阵猛踩……
“那张释之是什么人?”
此刻,吴王刘濞的目光,便直勾勾钉在了齐国,以及城阳国的位置上。
从齐国出半岛,顺便与齐军合兵,再一起西进不就好了?
现在可倒好:齐王刘将闾,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反悔了,不玩儿了。
越说越气,楚王刘戊只烦躁的起身,将先前砸在地上的竹简捡起,又双手重重砸下;
“竖子匹夫……”
“——先帝朝的廷尉卿!”
结果可倒好——见张释之愿意做自己的统帅,淮南王刘安当即连蹦带跳的奉上兵权,并激动的表示:有相国这样的名臣做统帅,我大事可成矣!
然后~
刘安便不出意外的,被得掌淮南兵权的国相张释之给软禁了……
“要不是曾恶了尚为储君时的长安天子,怕是早就位列三公了!!”
堪舆之上,是汉家整个关东地区。
一年卫戍北方边墙,一年驻守郡县地方。
就此,原本被楚王刘戊寄予厚望的淮南系,在叛乱刚爆发第十日,便宣告全军覆没……
“齐系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开口一番话,却惹得帐内众吴将,面上一阵风云变幻起来。
“唉……”
“——十万也够了!”
闻言,楚王刘戊只迟疑的举起一根手指:“当有十……”
“我对大王的忠心,早自太祖高皇帝时起……”
“不妙……”
要想从胶东半岛踏入中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横穿城阳国,要么借道齐国。
如果不算合体时很强大,分身时6+1小于1的齐系,那汉家仅次于梁国的第二强藩,便是刘戊的楚国。
只见吴王刘濞猛地一抬手,不等楚王刘戊话音落下,便不容置疑的拍了板。
——刘濞带来的大军,于彭城外扎营。
但刘将闾却摆出一副誓死效忠长安的架势,直接把齐国东、西两侧都给封锁!
还是不解气,便再怒气冲冲的使劲踩了踩。
百万户民,抽百万口丁?
既是半岛,便自是三面临海,只有一面——西面与中原大地接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