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婆喜笑颜开的推门出来贺喜:“恭贺陛下,上天赐下了一位皇子。”
“奴婢等恭贺陛下,恭祝皇子千秋喜乐!”
李建成闻言笑道:“好,都有赏!”
很快太上皇太上皇后及皇后娘娘的赏赐就都到了,李建成知晓母子平安后,也就离去了。
而在寝殿内,一个淑韵娉婷韶姿婉娩的妇人虚弱的躺在床榻上,一缕一缕的头发粘在其吹弹可破的脸上,显得极为柔弱可怜。
便是一旁的宫女医妇看着都忍不住怜爱由心头起,都是自觉小心翼翼的照顾着。
“陛下走了吗?”
“回昭仪,陛下仔细问过您与小皇子后才放心的离去,奴婢听闻宣政殿可还在议政呢,陛下撇下前朝诸公特意来一趟,可见果然是最看重我们昭仪了。”
“就是,另外两位产子时,陛下可没去看顾锅。”
郑观音欣慰的笑了笑,然后就忍不住困倦,只来得及低声吩咐了自己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仔细看股小皇子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此时在皇后宫中,萧氏正在逗着自己已经一岁多点的儿子:“承宗,叫父皇,父皇~”
这点岁数的孩子,话还说不太清楚,但白白胖胖呀呀呜呜的可爱极了,萧氏不时亲昵的贴贴儿子。
……………
第219章 出宫
“娘娘,邓昭仪这次恐怕是要晋为妃位了。”
萧婵嫣抚着儿子的小胖脸道:“四妃的位置就在那里,早早晚晚都要有人,本宫看郑氏规矩知礼,又为陛下和本宫诞育了皇子,封妃也是应当的。”
这后宫中的孩子,都要叫她母后,抚育教养婚嫁等大事上,她的话也比其生母的更有份量,四妃还是九嫔,在她眼中没什么区别。
陪嫁女官替她着急:“陛下对郑氏的恩宠很不寻常,娘娘不能什么都不管呀,不为自己也当为小殿下的未来着想。”
萧婵嫣点了点儿子的鼻头:“有什么好想的呢,父亲是皇帝,母亲是皇后,本宫已经将最珍贵的嫡长二字给了他。”
看着点不透的皇后女官只能干着急,而年长些的女官则是示意她少说几句,娘娘自小内惠,素来是不争不抢,但也是从来没吃过亏的。
此时宣政殿中众臣还在吵嚷,始毕可汗死了,突厥陷入可汗之争,义成公主向朝廷求援,希望大唐能支持其子什钵苾继承可汗的位置。
“义成公主并非是我大唐的公主,其子也不会心向我朝,何必费力去做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朝又没有苛待前朝宗室,炀帝子孙都有富贵可承,义成公主已经多次来信谢恩了,而且她也需要中原的支持才能坐稳可贺敦的位置。”
“现在问题不是我们愿不愿意,而是两国刚交战结仇,此时去遣派使臣赶赴突厥,会不会适得其反?”
“扶持一个尚未成丁的幼子,便是成了,他也掌控不了突厥,还不如从阿史那氏挑选一个新盟友,以换取起码三五年的太平。”
李建成落座后众人逐渐安静,而站在丹陛之下的李卫双脚外张,众臣赶忙贺喜,恭贺陛下喜得皇子。
山东出身的官员尤其欢喜,郑氏的几位更是喜不自胜。
但毕竟不是皇后所出,因而贺喜之后,朝中便又开始了争执。
皇帝听取了众人的意见后,还是决定派遣使臣前往突厥,代表大唐支持什钵苾为突厥可汗。
但皇帝马上又下旨,命使臣赶赴西突厥,将dong突厥可汗悬而未定,正在内争夺权之时,若两国联兵而击,则定能大胜利,各得所需。
然后又下旨,命正在征讨吐谷浑的卫国公继续进军,收复隋立之四郡,纳回大唐版图。
散朝后皇帝在徐世勣张忽峍的护卫下出宫,秦叔宝和单雄信伤势好一些后,前几日回到了长安修养。
李建成坐在车驾上,轻轻拉开车帷,长安还是如原先那般的热闹,他特意命绕路至两市看了看,这就远不如开皇末大业初的时候了。
行行业业都有些萧瑟,尤其是酒肆,匾额招牌还是昔年那些,但其中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
这其中也有一部分愿意是他下达禁屠酤诏的缘故,否则长安什么时候也不会缺富贵享乐的人物。
经过将几个宗室子弟打的屁股血肉模糊后,便再没人贵戚胆敢在酒楼中呼朋唤友杀牛宰羊宴饮作乐,挑衅陛下的旨意了。
“他们现在都去哪里设宴了?”
策马护持在一旁的徐世勣道:“时下都习惯去城外自家的别馆中设宴款待宾朋。”
李建成了然的点点头,但并没有去追究的意思,车驾平稳的往单雄信府上而去。
单雄信的伤势要比秦叔宝轻些,在得知陛下亲至的消息后,赶忙强撑着身体亲自到府门前迎接。
李建成见面无血色还要被人搀扶才能行动的单雄信不由得心疼,稍带些怒意对其子道:“你也是娶妻生子入仕为官的人了,朕至府上特命人只去通禀你来迎接,便是不想劳动你父亲,何以这般无担当?”
单雄信之子单琪赶忙下拜:“臣有罪,万死!”
单雄信见状也要下拜告罪,李建成上前一步不让他下拜:“好了,天气愈寒,我们入府说话吧。”
张忽峍轻轻踢了一下还趴在地上的单琪:“还不上前为陛下引路等什么呢?”
单琪连忙起身走到最前面侧身弯腰而引路,单雄信无奈的对李建成道:“此儿愚钝,让陛下见笑了。”
李建成上门是慰问功勋,不是来挑剔臣下子嗣的,于是安抚道:“大治之世,只要能懂忠孝二字,愚鲁些也未尝不是好事。”
入正堂而坐,李建成抬眼四望:“小了些,朕改日让殿中省为伱挑选个合适的宅邸。”
单雄信咳嗽几声连忙摆手道:“陛下,末将…咳…末将微末之功,蒙陛下不弃封爵加官,而能有今日之富贵,已经是过了,岂敢再受恩赏。”
单雄信是郡公爵,但这座府邸要比昔日的唐国公府小一半不止,看着也就是侯爵府的规制。
“你我君臣之间不必客套了,这座府邸朕早就该赏,只是开国之时,种种情况复杂,便先委屈了你们这些心腹故旧。”
单雄信激动道:“咳…陛下,是谁说了什么违逆之言吗?您告诉末将是谁,末将要去好好问问他,他能有什么了不得功勋!
战必胜攻必克,大军所至处处顺遂,难道是他的功劳吗?
这些都是靠着陛下的威德,我等不过运气尚可,能有幸追随陛下而已!”
一旁的单琪有些尴尬,他还从未见过自己父亲有这样的作态,更没想到素来威严的父亲,竟然也能说出这般谄媚的话来。
但他却是没看到,一旁的张忽峍徐世勣都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明白,那种如有天助般的感觉。
无论是两军交战还是攻城守城,不说如何克敌,只要是能拖住,那么不需要多久,敌军便会自溃,莫名其妙的就有将领要献城归降。
几千人出征,打着打着就随随便便的占据数郡之地,是很寻常的事情。
而且根本不用劳心安抚地方和征集粮草之事,当地的世家大族纷纷自觉出人出力,完全不必操心任何琐事。
如此情况之下,才能在短短时间就一统天下,这难道是运气,非也,此陛下先定胜于庙堂之上而后求战胜于战阵者也。
……………
第220章 探疾
好不容易让单雄信相信并无人携功自重,又见他激动过后,神倦体乏摇摇欲坠,便强命其歇下修养。
出府后隔着两坊便是秦叔宝的宅邸,大体是同样的规制,李建成对随行的李卫吩咐道:“着令殿中省为两位郡公挑选新邸,一应耗费皆从朕的内帑拨出。”
“诺。”
等到了秦府后,李建成直接入府,自然是无人敢阻拦皇帝,进入后宅便由李卫先行,驱散秦府女眷。
然后皇帝才领人至寝卧,只见房内略显阴暗,居中燃着炭火,将屋内烧得暖融融的,而秦叔宝则闭目躺在不远处的榻上,脸色蜡黄且白,如纸一般。
李建成不由得担心,步履轻缓的走到了榻前,徐世勣没什么感觉,但张忽峍却是也很担忧,两人共同在沙场上拼杀日久,互有援救,早就情谊深厚。
张忽峍仔细看了看才低声道:“听闻前些时候还咳血不止,情况比现在严重很多,那般都熬过来了,可见必是能康复的,陛下不必太过担心。”
不见不知,眼看自己两员心腹大将伤情惨重至此,李建成也终于完全理解了刘备为何要怒摔阿斗了,他现在也是手痒的很,恨不得将李世民吊起来打一顿。
徐世勣低声道:“秦将军睡的沉,是否要臣唤醒他?”
李建成指了指不远处的座椅道:“不必,朕稍坐会儿便回宫,你们也坐着歇一歇。”
李卫进来低声道:“新厉郡公夫人正在门外向陛下行礼问安,是否要请进来?”
李建成不想多见臣妇,便没有让她进来。
又过了片刻后,李建成起身就要走了,几人赶忙跟上,而此时秦叔宝突然咳嗽几声,但没有睁眼,只是虚弱的要水喝。
李建成回身从桌上倒了杯水,然后回到方才的位置,在李卫的帮助下扶起秦叔宝,然后将温水喂了进去。
喝过水的秦叔宝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皇帝还有些发懵,显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而李建成以为这是没喝够,便又喂了一口水,秦叔宝才发现竟然是真的,身体猛然发力,就想爬下地行礼请罪,可却因扯动伤口而痛的眼前发黑。
李建成赶忙道:“勿动,朕来探望你了,若是有个好歹,你要陷朕于何地?
秦叔宝流泪道:“陛下乃是天子,怎可屈身而侍下臣,这才是陷臣于不忠不孝,臣唯死矣!”
“好了好了,伱我结交在前,此处又非朝堂,何必拘泥虚礼,而且于公于私,朕都该谢你。
于公你北驱突厥逐入草原斩首过万,这对朝廷实乃大功,而于私,此战是秦王轻敌冒进了,若非你与雄信舍命,恐怕是难以保全性命而归啊。”
“此臣之职份,当不得陛下言谢。”
得知陛下已经在他塌边静坐许久的情况后,虚弱的秦叔宝突然道:“陛下欲施天下万民以太平,正是需要臣等出力的时候,而臣不能为圣上效力不说,还累圣上挂念,臣心中……心中……咳,实在不安。”
李建成安抚道:“自你至涿郡跟随以来,每有敌阵骁将锐卒张扬炫耀时,朕即命你杀入敌阵以夺其势,你每次不辱使命,跃马持槊而进,冲杀于万众之中,助朕安定天下。
而今也不过太平二年,你我君臣还有诸多功业要立,你现在就当好好恢复身体,此即为忠。”
“臣领命!”
……………
太平三年正月,皇帝上祀太庙,耕藉于东郊。
元旦过后的第一次正式朝会上,京城文武官员分班站立两侧,诸州刺史站立在中间,人人相挨,几无腾挪之地。
李建成朝服冠冕而上坐,执事太监上前宣道:“圣上有旨,因殿内人多,可免跪拜礼,人人执笏躬拜即可。”
群臣面向李建成身体前躬,三呼万岁,其声洪大,颇为壮观,
尚书左仆射裴寂就上奏道:“圣上,如今天下数百郡,大小不一皆为太守,诸州事务都由太守直接与尚书六部联系,这两年来错漏频频,可见是要改制。”
李建成点点头:“确实如此,丞相以为该当如何。”
“臣与诸臣商议,析天下为十道,即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岭南道。
废郡为州,每道各辖若干州,此举可相对集中诸州事务,理顺奏事程序,且能更直接地察考冗员,做出相应的裁撤。”
“诸卿以为如何?”
“臣等附议!”
“善,即刻准备诏书,昭告天下。”
这速度这效率让地方官员们目瞪口呆,怎么还没让他们表态,这就定下了。
但他们也知道,这种大事,肯定是早就筹谋许久的了,凭他们反对是不可行的。
经过独孤怀恩等人的亲身试践,可以明确的得知,乱世已经过去了,除非陛下或是将来的陛下如杨广一般,否则在这天下,造反是绝无生路了。
于是也只能认下,只盼着自己上属的道官不是如那魏征一般的人物。
等大事一一敲定,群臣束手垂首,等待陛下训话。
李建成起身走到御台前沿上站定,缓缓将目光在殿内扫了一圈,许许多多的人物,大多都很熟悉,面相陌生的不多。
他扶着御台道:“诸卿来的如此齐全,甚是难得,有一些故人,朕已经有近十年未见了吧。”
自觉是圣上故人的官员都自觉的抬起了头,迎上皇帝柔和的目光,只感觉前途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