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令人将于禁的头盔挑了起来不断大呼“于禁已死”,尽量破坏守军士气之余,甘宁继续亲率锦帆贼不断地往着城门的方向攻去。
至于被俘的于禁,则是在甘宁的吩咐下被绑得严严实实的直接带走,给自家丞相送去。
而自发起攻城到现在,尙不足两刻钟,所积攒多日的伏笔与优势,在积雪的相助下化作了一边倒的胜势。
来自三面城墙的一份份战报,不断地送到李基的战车之处。
甘宁、臧霸、许褚三员擅长步战的将领,分别亲率兵马各攻一面城墙,以求不给曹军丝毫喘息反应之机,借着那碎石与积雪所形成的高点跨越城墙的阻碍。
眼下,在三员猛将的身先士卒下,汉军皆已初步在三面城墙站稳脚跟,这也代表着……胜负已分。
李基放下了手中的军报,明白再无继续看下去的意义,接下来只需静静地等待淳于城大门大开,迎接自己入城即可。
不过,随着五个锦帆贼喜笑颜开地押着被俘的于禁到李基的战车之前,这倒是令李基颇有些意外。
于禁这么快就被俘了?
坐在战车之上的李基,俯视着被强押着跪在地上的于禁,微微侧目,向着诸葛亮问道。
“今日是第几天?”
会意的诸葛亮回答道。“十四天。”
“如此倒也还没有超出半月之约,曾言必让汝被缚于本侯的帐下,也不算失信。”
旋即,李基一边在战车上继续以小火炉煮水,一边笑着说道。
“如今,汝可还有话要说?”
披头散发尽显狼狈的于禁,满脸颓废之色,沉默了片刻后,垂头丧气地答道。
“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李基抬手在小火炉边缘烤着火取暖之余,目不斜视地问道。
“念你也算是略通军略,可愿归汉?”
于禁闻言,脸上随之流露出浓浓的意动之色,但脑海里回想起曹操的礼遇,心中一番挣扎过后,答道。
“只求速死。”
李基听罢,这才抬眸正色地看了于禁一眼,颇为意外还处于壮年的于禁的骨气。
多次出言招降于禁,也并非是说李基有多么看重于禁,只是打算立个榜样出来,也好尽可能瓦解曹将的死战之心。
“当真不降?”李基再问。
被位高权重的李基如此礼遇再问了一句,于禁心中的挣扎更甚。
魏王之恩虽重,但往前多数几年,于禁却是个毋庸置疑的汉人,归降大汉对于禁而言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选项。
“宁死不降!”
于禁缓缓地开口拒绝之余,尝试着说服自己。
下一次,等丞相再开口问一次,便降了,坚守淳于多日,被俘后拒绝归降两次也算是报了大王之恩……
而就在于禁下定决心,等待着李基再一次开口就归降之时。
李基朝着诸葛亮开口感慨道。
“唉,人心中的成见有时当真是一座大山,本侯倒是小觑了于文则的忠义之心,一再开口招降,着实有几分失礼了。”
顿了顿,李基朝着于禁挥了挥手,道。
“本侯这便成全了文则的忠义,来人,斩其首级,就地安葬。”
于禁瞪大着双眼,嘴巴张了张,愣是说不出半句话来,然后就被两员虎卫上前押了下去。
数息后,一员虎卫举着于禁的首级过来,由李基验明正身。
诸葛亮见于禁至死都尚且双目圆睁,散发着浓浓的不甘之色,也不禁认可地赞叹道。
“伪魏倒也不全是鼠雀之辈,于禁被俘而誓死不降,也算得上是铮铮铁骨的忠义之士。”
也就在此时,淳于城大门被攻上城墙的甘宁率军从里面打开,这也代表着淳于城的陷落。
在李基的一声令下,更多在城外列阵的汉军浩浩荡荡地进城。
一个时辰的时间。
淳于城内的曹军或逃或降或死,彻底落入到了李基手中,这也代表着通往都昌城的大门彻底被打开,更是大大重创了曹军兵力。
淳于城的陷落速度太快了,快得对于诸多曹军而言甚至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也导致陷城之际,城内近五万的曹军逃走了不足两万,且城外天寒地冻的,那些衣著单薄的曹军缺乏足够的御寒手段。
真正能逃回到都昌城的曹军能超过五千之数,那都是奇迹了。
不过由于投降的曹军足足有两万出头,这倒是一时绊住了李基的脚步,不得不在淳于城进行休整,设法先行将被俘的曹军往回后方充当劳役。
若是异族,李基自然不会行迂腐之事,让活着的俘虏拖延住自己的进军速度。
可说是曹军,但在李基眼中那些终究是身不由己的汉人,做不到举起屠刀大开杀戒。
也就在李基攻陷淳于城的当日夜里,魏延与赵云合力大破曹军,斩杀曹将不计,顺势攻破临淄的战报也随之传了过来……
且,也送到了曹仁的桌案前。
安丘城、昌安城、朱虚城、东朝津、临淄城以及淳于城的相继陷落,北伐大军那如秋风扫落叶之势,既无孔不入又无可阻挡的步伐,令曹仁看着战报的目光尽显呆滞与无力。
青州……还能怎么守!?
此刻,曹仁只想知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守得住青州?
短短一个月出头的时间,眼见提前有大雪降下,曹仁还以为天助大魏,青州终于能拖过冬季之时。
不足一日,最为重要的临淄城与淳于城陷落的军报就送了过来,让刚刚看到几分希望的曹仁陷入到了彻底的绝望之中。
曹仁脸色惨然地喃喃道。
“持续了一月有余的青州战事,除了溃败就是陷落……”
“大王将青州交至我手,今战局至此,我尙有何颜再见大王?!”
第888章 或可使青州失而复得
青州局势发展至此,青州六郡看似被实际攻陷的也仅有半个北海郡,但曹仁更清楚的是青州守备力量已然崩溃了大半。
如今,即便曹仁尽可能地抽调一切可用兵力,都昌城中可用兵力也已经不足三万,且青州各地郡县已经兵力空虚之极,根本没有什么防备的力量。
再兼之临淄的陷落,就连粮草的维持都将会是个问题。
对于曹仁而言,此刻的感觉无异于是有心杀贼,却是无力回天。
“嘭嘭!”
曹仁失态地发泄般用力锤了两下桌案,然后双手撑着桌案,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随着曹仁渐渐捋清了当下的局势,明白此时此刻摆在面前的选择仅剩两个。
要么便是在都昌城囤积冬季守城所需的一切物资,再尽可能地强征青壮,然后封死城门一心死守到底。
东朝津被焚,让曹仁明白在冬季结束前,怕是难以得到来自冀州的援军,须得拼死拖过冬季,青州的局势才能迎来转机。
要么便是趁着李基尙在淳于城之际,果断地放弃都昌城以及整个青州东侧三郡,转而退往更临近冀州的乐安郡、济南国以及平原郡三郡步步坚守。
尽管这个选择看似憋屈了一点,但却是在曹仁一番深思熟虑后,觉得这是青州仅剩不多的优势所在,借助着青州广袤深远的地域来尽可能地牵制李基。
渐渐的,曹仁的想法不自觉地更倾向于后者这个选择。
无他,关键在于曹仁终究没有直面李基那气势如虹的北伐大军,依然能稳稳守住都昌城到来年开春的底气。
而相对比在都昌城孤注一掷,退往靠近冀州的三郡,尽管此举显得丑陋憋屈,但更显得稳妥一点。
渐有几分坐镇一方的大将之风的曹仁,不在乎自身些许的名声损失,所重视的更多是大魏的得失利益。
坚守青州全境已是不可为的当下,弃车保帅也是……
就在曹仁即将下定决心之时,毛玠的身形出现在了门外求见。
当曹仁准了毛玠之请,看到行色匆匆的毛玠时,毛玠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曹仁感到了几分诧异。
“将军,我有一计,或可使青州失而复得!”
曹仁神色一震,急问。“孝先有何奇谋?”
毛玠顾不得礼节,直言道。
“适才我去一一找了从淳于城逃回的溃兵询问,得知淳于城顷刻间被破的关键,在于汉军身上穿着用料不明的保暖衣物,方可使汉军即便在严寒之中也能行动无碍。”
曹仁微微色变,这一点细节却是仅仅浏览军报的他,在匆促之间还来不及了解的。
且曹仁也是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严重性,急问道。“汉军人人都穿着那未知的保暖衣物?”
“据溃兵所描述,所见汉军人人皆穿着一模一样的保暖衣物。”毛玠沉声道。
顿时,纵是身处冬季,心急心慌的曹仁也是满额是汗。
若说达官贵人冬季以何衣物保暖,那自然是皮草之类的为主,足以保障身处严寒亦不惧分毫。
可皮草之类的价格昂贵,更不具备在士卒之中普及的可能。
对于普通士卒而言,冬季取暖的最好方式便是躲在避风处,点一炉火取暖,避免风寒冻伤。
而汉军若当真是人人不惧严寒,那么曹仁深知死守都昌城近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无须别的,汉军只要日日强攻,迫使曹军不得不守,以严寒为刀,都能将曹军给刮到崩溃。
而毛玠接着开口所言,也是为了劝说曹仁,道。
“故以,将军万万不可死守都昌,当速退往乐安郡一带,避汉军之锋铓!”
若是换做一个月前,曹仁听闻此言必然是勃然大怒,反问我为何需避汉军锋芒之余,说不得还得问罪出言之人。
可曹仁此时却是连退守乐安、济南以及平原三郡的底气都没了,喃喃道。
“汉军有此保暖奇物,纵使退离都昌,怕也是无济于事。”
毛玠闻言,一挥大袖,朗声道。“将军勿忧,此既为汉军之长,实则亦是汉军破绽所在,反败为胜之策正在其中。”
曹仁骤然反应了过来,急问道。“不知孝先有何奇谋大败汉军。”
“退守乐安,断其粮道。”
毛玠道出了八个字,然后细细解释了起来。“如今汉军锋芒正盛,又有那用料未知的保暖奇物,难以与之正面抗衡。”
“然,那李子坤想必也清楚汉军之优势正是借冬季的天时,必须得在开春前占尽黄河南岸的青州,否则待大王开春后率领大军来援,胜负犹未可知。”
“因此,看似我青州败亡在即,实则那李子坤也不过是与天争时,若是将军步步后退,李子坤也只得继续步步紧逼。”
曹仁一听,顿感茅塞顿开,对于这看似一边倒的青州形势有了更深的判断。
看似青州守不住,但汉军却也是拖不得。
“这么说,本将只需设法退往乐安、济南、平原三郡死守,拖到来年开春即可?”曹仁下意识地问道。
“一味死守,必有失,且我军兵力不足,怕是耗不过汉军……”
毛玠摇了摇头,如此判断了一句之余,转而开口道。“只是看似锋芒难挡的汉军,却是有一个致命的破绽,那正是粮道。”
“随着将军退往乐安、济南等地,汉军的粮道只得不断拉长之余,还须知这冬季运粮本就是千难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