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的军队来啦……那支会喷火的红白色的魔鬼军队来了!”
听到这里,再也没有人怀疑先前那名哨兵的话了。
一队巡逻哨或许可以看错,但接二连三的巡逻哨都集体示警,那就确定无疑了。
庆格尔泰来不及骂娘,便赶紧下了高台,一边跳上了随从前来的战马一边忙不迭的下达命令,“快……吹号角……集合……准备迎敌!”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又一次响了起来,一支支在会场外的队伍开始集结,骑兵们跨上马背,检查好身上的铠甲、弓箭以及弯刀等各种装备,军官们则是开始喝令士兵们整顿队形。
高台的边缘,原本抱着孩子打算一死了之的娜木钟也愣住了。
“难道是……是苏日娜带着我的爱人和大军来救我了?”
正当娜木钟打算再次向远处眺望时,又有一队怯薛军冲到了高台下面,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怯薛军的首领苏赫巴鲁。
他跳下了马单膝跪在高台前,对着娜木钟大声道:“可敦……汉人大军来了,这里不安全,我马上护送您离开这里。”
“离开……不……”娜木钟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神采后,语气坚定的说:“为什么要离开,来的可是和我们签订了盟约的盟友啊。”
“盟友?”
苏赫巴鲁急了,“可敦,汉人已经背叛了我们的盟约,他们已经不是盟友了。”
“这可说不定呢。”
娜木钟不等他说话,便吩咐道:“苏赫巴鲁……如果你还承认我这位可敦,愿意听从我命令的话,你现在马上把所有的怯薛军都召集到这里来,将整个高台保护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这里,能做到吗?”
“这……”
苏赫巴鲁虽然不明白自己的可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还是遵照着娜木钟的吩咐开始将怯薛军都召集过来,将娜木钟和高台牢牢保护起来……
第250章 到来
“呜呜……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不断响彻在乌兰巴托的上空,无数的士兵和青壮听到号角后都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集结。
而那些老弱妇孺的牧民们则是拖家带口的朝着周围四散而逃。
从高空往下俯视就能看到偌大的乌兰巴托就象一个蚂蚁窝似地,无数的工蚁、兵蚁乱糟糟的四处乱窜。
这就是无人机从高空中传输到控制面板上的图像。
“命令一哨二哨正面推进,三哨四哨左右掩护侧翼,第五哨保护后翼,再派人告诉冯唐,率领本部骑兵从侧后包抄,将那些逃跑的牧民全部给我赶回来,倘有胆敢攻击或者反抗的,格杀勿论!”
在一块土山后面,贾瑜一边在遥控面板上查看无人机传输回来的实时画面,一边不停的下达着命令,在他的身后,一名通讯兵正拿着一部手持对讲机传达他的命令。
在更远的地方,上百名亲兵正负责警戒。
在这些亲兵里,有一名穿着红白相间服饰,但面容尚带着稚气的少年正有些紧张的眺望着远处,这个人便是此次跟随贾瑜出征的贾环。
虽然出征前赵姨娘又哭又闹,但最终贾环还是跟随大军出征了。
毕竟对于贾府来说,贾环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跟随贾瑜出征的话,倘若成材了便是最好,倘若战死沙场也不要紧,区区一名庶子,死了也就死了,所以对于贾环出征这件事,无论是贾母还是贾政、王夫人都是赞同的。
贾环的不安也被亲兵队长赵秋白看在眼里,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紧张,跟在爵爷身边还是很安全的,鲜少有出战的机会。”
“我当然知道。”
贾环深吸了口气,望着一队队从身边走过的火枪兵方阵,“队长,我想跟着方阵一同行动,可以吗?”
“跟着方阵一块行动?”赵秋白微微一怔,“你确定?你要知道,加入方阵那可是要直接跟鞑子接触,随时都会开打的,你确定要加入到方阵里?”
“是的!”
贾环点点头,带着稚气的脸上满是倔强:“我不想躲在爵爷的旁边混功劳,我们贾府的男儿想要功劳,就得凭自己的双手得到,而不是靠别人的施舍。”
“好小子……有志气!”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原来是贾瑜从山包上走了下来,一脸赞许的看着他。
“爵爷!”
贾环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把头抬起来。”
贾瑜厉声道:“我贾家的男儿,想要功名自当从沙场上自取,也要大声说出来,畏畏缩缩的又岂是大丈夫所为。”
“喏!”
贾环挺起了胸膛大声道:“启禀爵爷,亲兵队队员贾环申请入方阵参战,请爵爷应允!”
贾瑜看着贾环,打量了良久才道:“贾环,你可知战场凶险,战阵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倘若入了方阵,我可不能关照你了,届时生死有命,你可得想清楚。”
贾环点点头:“小人想清楚了,小人原本便是贱命一条,在家里只是一個不被人看得起的庶子。
除了母亲和姐姐外,我之生死从无人关心,眼看着再过几年年纪到后便要出府自立,环不愿意庸庸碌碌蹉跎一生,这才厚颜追随爵爷出征,事已至此倘若还不敢放手一搏,日后纵使得胜班师回朝,旁人问起战阵之事,环又有何面目回答?”
说到最后,两行泪水已经从他的脸上流淌下来。
“好……请求批准!”
看着贾环恳切的目光,贾瑜点点头,随即扭头对赵秋白道:“带着他到第一哨那里,告诉古骥,把他放到第一个方阵里,这次战后倘若他能活下来,便提拔他当一名什长!”
“喏!”
赵秋白大声应了一声,领着贾环下去了。
等到赵秋白下去后,贾瑜又对身边的传令兵道:“传我将领,全军擂鼓前进!”
“明白,擂鼓前进!”
“咚……咚咚……”
随着贾瑜的命令传达下去,一阵阵雄浑的鼓声开始响起。
俗话说,人一过万,无边无际。
这个年代的战场可没有近现代的通信仪器、电话、无线电等技术,指挥大兵团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情。
虽然贾瑜从随身的世博会馆里弄到了一些步话机,但由于数量有限,不可能所有军官人手一支。
而且步话机也不是万能的,战场上干扰的声音实在太多,会经常出现听不到或是漏听的情况出现。
毕竟,成千上万人排成一个个密集的方阵,这就会导致战场上人声马吠,干扰因素太多。
而且古代步兵方阵又宽又厚,如果只靠基层军官喊叫来发布作战指令,除了前面小部分人,大部分士兵是听不到的,这种情况下指挥作战相当于妄谈。
所以一种能让所有士兵都看到或听到的东西便成了一种必要。
幸运的是,虽然士兵听人声受到很多干扰,但眼睛看得见,而且还有比人声音量更大的乐器。于是,华夏古代慢慢发展出了以旗帜、乐器和塘骑为主要手段的指挥体系。
最常见的就是人们常说的擂鼓进军、鸣金收兵
还有诸如旗帜也是如此,比如旗帜向前点头,就是前进;向左点头,就是左转;向右点头,便是右转;转一圈而向后点头,就是要士兵们后退。
当然了,看旗帜和听擂鼓、鸣金都是最简单最基础的指令,古代军队不可能只靠这三样来指挥,还需要其他乐器来细化更多指令,诸如天鹅哨等等,这里就不细说了。
就拿大夏军队来说,军队中分两种鼓,一种是擂鼓,一种是步鼓。
步鼓在现代人印象里的存在感不高,然而它却是指挥步兵冲击敌军最重要的鼓,因为它控制了士兵们接敌的速度,比如敲一点步鼓,步兵就前进十步,绝不能少走一步或者多走一步。
绝不会像电影里的那样,大鼓一阵乱敲,随后步兵乱哄哄的冲上来跟古惑仔一样拿着砍刀见人就砍,那不是军队,而是乌合之众。
一望无垠的草原延伸至天际,波涛般的绿色浪潮在微风中起伏,仿佛是大地的呼吸。
在这片广袤的原野上,一万多名穿着红白相间军服的火枪兵组成了一个个方阵,列队整齐,活枪上肩。
他们在鼓点的指挥下,组成一个个方阵朝着会场缓慢前进。
压迫而有力的鼓声随风传来,在草原上回荡。
火枪兵们步伐均匀,犹如一座大山缓缓压迫而来,肩膀上的刺刀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
而与此同时,蒙古人正慌乱的集结军队,匆匆上马的年轻牧民和正在集结的军队望着迈着缓慢而坚定步伐逼近的大夏军队,所有人的心里都在打鼓。
所有人都想不通一件事,这支大夏军队是怎么深入腹地直扑乌兰巴托的,为什么沿途居然没有一个部落向他们发出警报。
更是有不少去年参加过潼关之战的老兵,望着那支身穿红白相间军服,肩上扛着火枪的大军,原本已经被深埋在心底的恐惧又迸发出来。
瞬间就有人发出了悲愤的吼声:“该死的,那支魔鬼般的军队他们来了,他们杀过来了!”
随着虎贲营的逼近,高台上的人也已经能清楚的看清了他们的身影。
不少去年曾经跟随脱脱不花南侵的小部落的首领们也开始慌了神。
没法子,这支军队给他们的印象实在太深了,甚至成了不少挥之不去的噩梦。
漫天的白色硝烟和此起彼伏的枪声,更有那一声声犹如雷鸣般的炮声,无数挥洒着死亡弹雨的铁珠子朝着勇敢的蒙古勇士们落下,最后那些昔日勇猛的战士只能发出痛苦的哀鸣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
这一切都是那些大夏军队的杰作,可大夏不是和察哈尔部落签署的协议,察哈尔不再南侵大夏,而作为回报,大夏则是在宣府一带开通了互市,双方互通往来吗?
“大夏人不讲信用,他们背叛了神圣的约定,长生天不会原谅他们的!”
右丞相巴木特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吼了起来。
“大夏背叛了约定,擅自出兵攻击我们,我们要马上逃出去,将这个消息传播给草原上所有的部落。”
“对……我们要把这个消息传播给漠北的其他部落,去告诉林丹汗,请林丹汗给我们主持公道!”
一个个部落首领纷纷起身准备离开高台,只是他们刚准备离开,就被包围在周围的怯薛军给拦了下来。
一脸肃穆的苏赫巴鲁冷冷的对众人道:“各位首领,尊敬的可敦吩咐,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许离开。”
“娜木钟,你想干什么?”
被拦下的众人有些慌了神,纷纷看向了娜木钟,目光惊慌中带着愤怒。
坐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娜木钟缓缓站了起来,朗声道:“右丞相,各位尊敬的首领,伱们不用惊慌,这次大夏军队并非是要和我们主动开战,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的。”
“帮助我们,怎么可能?”右丞相巴木特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汉人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这些穿着红白衣服的魔鬼就应该下地狱!”
看着面有惧色的巴木特,娜木钟还想解释什么,最后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在去年的宣府之战中,巴木特和一众王庭的高层被贾瑜来了个一锅端,巴木特也是一众俘虏之一。
估计这厮当时吃了不少苦头有了心理阴影,现在一看到那些穿着红白相间军服的火枪兵后便开始条件反射了。
“呜呜……呜呜……”
远处又传来悠扬的号角声。
苏赫巴鲁噔噔大步上了高台,躬身道:“可敦……左丞相已经开始集合他的本部人马,难道他真的要和大夏军队开战吗?”
娜木钟嗤笑一声,不屑道:“他庆格尔泰刚才已经把牛皮都吹出去了,信誓旦旦的要当察哈尔的大汗,带着察哈尔所有牧民走向强盛,现在大夏军队杀过来了,他如果不做点什么,以后还有谁会相信他的话?
况且,你以为庆格尔泰真的能够打赢大夏大军吗?”
此时的娜木钟早没了刚才准备抱着孩子自尽时的绝望和不安,取而代之的是涌起一股浓浓的骄傲和自豪。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她的男人,孩子的父亲,终于带着大军赶来救她了,有了他的支持,她倒要看看,还有谁敢窥视自己孩子的汗位?
庆格尔泰这个叛徒,终究要受到长生天的惩罚。
看着脸上混杂了兴奋、自豪和骄傲,几乎发出光的娜木钟,苏赫巴鲁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扫了眼被娜木钟紧紧搂在怀里的小王子,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躬身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娜木钟说得没错,此时的庆格尔泰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去年曾经跟着脱脱不花参与了南侵的他曾经目睹了初出茅庐的虎贲营威力,那延绵不绝的枪声,如雨点般的弹雨和雷鸣般的炮声,那一片片倒下的勇敢的蒙古勇士,都是他从未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