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淡的说道:“瑜哥儿,你现在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这件事应该可以了结了吧?”
不仅是贾母,王夫人看向贾瑜的目光里更是带上了一丝恨意。
在王夫人的心里,宝玉便是她心中唯一的逆鳞,也是她后半生的依靠,谁伤害了她的宝玉谁就是她的敌人。
看着贾母冷淡的面容,所有人都知道这次贾瑜是真的惹恼了贾母。
现在只等着从贾瑜的嘴里吐出“了结”二字,贾母接下来肯定是会让人将其礼送出府,日后恐怕也是要老死不相往来的。
岂料,贾瑜的回答还是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还没有!”
贾瑜用手中的那根粗若儿臂的目光指着剩下的三个门子,“尚有三名伤害了贾某人的凶手安然无恙,此事岂有了结之理?”
听着贾瑜掷地有声的话,贾母一时间有些失神,这个混账玩意已经打断了余二的腿,还将其父余信打伤,最重要的是连自己的宝玉也被吓晕。
就算是这样他还不肯善罢甘休,他这是想干什么?
贾母瞬间沉下了脸:“瑜哥儿,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赶尽杀绝?”
贾瑜浮现出一丝讥笑:“相比起当日,余二四人将我拒之门外不说,还差点被他们打死在冰天雪地里,贾瑜自问已经很仁慈了。
再者说,刚才老太太可是当着大伙的面应承下来,将余二一行人交由晚辈处置。
怎么……现在老太太是想反悔么?”
“伱……”贾母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指着贾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鸳鸯赶紧上前给老太太抚背,好不容易才让她的气给理顺。
“好……好好……老婆子倒是看走眼了。”
贾母深深看了贾瑜一眼,“老婆子说的话自然是算数的,剩下这三人便交由你处置吧。
鸳鸯……咱们走!”
说罢,贾母转身就朝荣庆堂走去。
她这一走,旁边的王母、邢夫人、黛玉、探春等人以及一众丫鬟婆子等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只是在走之前,几女都不约而同的又看了贾瑜一眼,似乎是要将这个“恶徒”的模样给记下来。
贾政犹豫了一下,看着躺在地上哀嚎打滚的余二,面色有些苍白的他也赶紧跟着进了荣庆堂。
如今,院子里除了仆役外,只剩下贾珍、贾赦两人。
对于贾母的举动,贾瑜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他原本就没打算跟贾府走得太近。
贾家的下场可不咋地,那可真是“落了片白茫茫的大地真干净”。
宁荣二府的人那是下狱的下狱,散的散死的死。
那些女眷则更是凄惨,被父亲逼着嫁了人,没过多久就被夫家虐待致死的。
被迫做了歌姬的,病死的,守活寡的,什么都有。
贾瑜自问不是圣人,如今的他自身都难保呢,当然不想跟这些人走得太近,贾母的主动疏远反而合了他的心意。
看到贾母走后,贾瑜也没有废话,拿着木棍走到剩下三人身边。
看到贾瑜走近,剩下的这三个门子吓得面色发青,不停的后退,嘴里还不停的念叨。
“公子……小人错了……饶了我们吧?”
“公子……啊……”
伴随着惨叫声,贾瑜手中的木棍连续舞动,随即传来了三声清脆的响声。
剩下的三个门子也全都步了余二的后尘,他们的左膝盖全都变了形,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院子。
看着一脸冷漠手持棍棒的贾瑜,贾珍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板起脸来教训道:
“瑜哥儿,你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以德报怨的道理难道都不明白吗?
他们不过是四个门子而已,你下手如此歹毒,倘若传扬出去,被言官御史参上一本,届时悔之晚矣。”
“噗哧。”
贾瑜一下就乐了,玩味的看向了贾珍:“倘若我没记错,阁下应该是神京八房的族长贾珍吧?
听说当年由于连童生都没考上,经常被你父亲责罚。
莫非这些年又重新将书本捡起来啦?
那你知不知道,以德报怨的后面一句是什么?”
“你放肆……”
贾珍勃然大怒,双目赤红瞪着贾瑜,“我乃贾家族长,你安敢如此顶撞于我?”
“贾家族长,好厉害哟。”贾瑜笑容一敛,
“你纵然是贾家族长又如何?
莫非还想管到我的头上来?
我也不怕明着告诉你,我给你面子你才是族长,我不给你面子,你就是个屁!”
贾珍长自打担任贾家族长一来,何曾这么被族人顶撞过,一张枣红色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紫色。
“小畜生……反了反了……看我不教训你。
来人啊……将这小畜生绑了,拖到祠堂去,请家法打死!”
盛怒之下的贾珍也忘了贾瑜根本不是神京八房的人,当即喊人要捉拿贾瑜。
不过贾珍的话确实起到了效果。
贾瑜将四名门子的腿打断确实震慑了一批人,但也惹起了荣国府同仇敌忾的气氛。
尤其是荣国府下人里原本就有一些和余信等人沾亲带故,当即就有数名健仆举起木棍和绳索朝着贾瑜扑来。
为首一名身材壮硕,长得跟余二有几分相像的年轻人高举着木棍,眼中闪过一丝狰狞,木棍带着呼啸声朝着贾瑜的脑袋砸了下来。
这一棍要是砸中人,不死也得受重伤。
看到此人居然下此狠手,贾瑜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冷声道:“擅自袭击朝廷命官,罪同谋反!”
“杀!”
说完,腰间的长剑嘡啷一声出鞘。
“噗”的一声,就在这时,长剑猛的从这食人男子前方刺入,人影闪动中,锋利的长剑带着贯穿皮肉骨头的声音,血淋淋的从他后背透出,带出大蓬的鲜血飞溅。
中剑的健仆长声嘶叫,全身都哆嗦起来,手中高举的木棍也无力地落到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跟在他身后的另一名健仆猛地顿住脚步,他惊恐看去,却见那名少年神情冰冷的从前方同伴的身上抽出长剑,然后又猛地对着他刺入。
第51章 晕了过去
又是长剑贯穿身体的声音,第二名健仆嘶叫着,身体若筛糠般抖动不停,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
贾瑜从容的从那名健仆身上拔出长剑,任由他无力扑倒在地,然后冷冷看向后面的几名健仆。
而这几名健仆早已被眼前一幕给吓傻了,全身如同筛糠般抖个不停。
随后几人发出凄厉的惨叫,丢下木棒转身就跑。
“杀人啦!”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所有人全都跑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地的棍棒以及掉落的鞋子。
贾瑜一扭头,发现贾珍、贾赦二人正惊恐的望着自己。
尤其是贾珍,右手指着自己手中那兀自滴着鲜血的长剑,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犹如老牛喘息一般,但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其实也不怪二人失态。
想那贾珍自打一出生便是宁国府钦定的世子,注定了长大后就要继承宁国府,自然也养成了自大的性子。
尤其是十多年前他的父亲贾敬扔下了宁国府的一大摊子跑到了城外的玄真观修道后。
没人管束的贾珍更是如同无人修理的树木彻底长歪了,变成一个只知道喝酒玩乐好色如命之人。
像这种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人即便是人到中年,心性也是极端脆弱不堪的,今天这种血腥的场面他别说现实中见到了,就算在梦里他也不敢想啊。
现在乍一看到这一幕,两条腿瞬间就软了,别说跑了,就连移动身体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
贾瑜再一低头,却发现贾珍的脚下突然多了一滩淡黄色的液体,原来这家伙居然被吓尿了。
看到这不堪的一幕,贾瑜无奈的摇摇头。
难怪日后宁荣二府会落得“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下场。
有这么一个胆小如鼠,色厉内荏的蠢货当族长,再加上贾母那个只晓得关起门来高乐的老太太,宁荣二府不衰败才真是没天理了。
失望不已的他又将目光看向了贾赦。
没想到这老货比起贾珍也好不了多少,看到贾瑜望向自己,吓得尖声叫了起来。
“别杀我……别杀我……方才不是我要打杀你的,是他……对……是他让人干的……”
贾瑜轻蔑的看着两个瘫倒在地的二人,神情中带着惋惜和鄙夷的说。
“以彼二子之行,不足以酬祖宗之望,实为玷辱门楣,损辱宗风也。
胆小如鼠,有辱家风,忝祖宗之灵矣,宁荣二公在天有灵恐怕也要痛哭流涕吧?”
说完,贾瑜随手将手中的长剑在地上一具尸体上擦拭一下,随手插入剑鞘朝着门口大步走去。
当他临近大门时,贾瑜的声音又悠悠传来,“吾知汝等必以此事诉于御前,无庸多费心,吾自当亲诣陛下之前请罪。
然珍大爷不愧为读书之人,竟知晓用前朝之尚方宝剑来斩本朝之官之道理!”
说罢,贾瑜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门口。
等到贾瑜走后,荣国府里早已炸开了锅。
当贾母回到荣庆堂后,坐下来休息了好一会,原本激动的心情这才平复了许多。
她又看了一下周围,发现包括王夫人、邢夫人在内的诸多女眷都被吓得不轻,尤其是迎春这个素来性子软弱的,更是瘫坐在椅子上死死搂着探春的胳膊不敢抬头。
再看看黛玉也是俏脸惨白,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咳嗽。
湘云、探春好点,但神情中也带着一丝忐忑惊恐。
见状,贾母心中暗叹一声,他伸手唤来最疼爱的待遇,轻抚她的皓首安慰道:“好了,你们也不要太担心。
这个瑜哥儿实在不是个安生的主,日后咱们不让他进荣国府就是了。”
说话间,丫鬟们已经端来了安神茶,众女喝了几口,又休息了一下,这才感到好了许多。
贾母放下茶杯对众女道:“你们啊,一点小事就吓成这样。
倘若当初老国公还在,看到伱们这般模样不知会有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