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哥的一身本事现在可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古骥摸了摸下颌缓缓道:“这事现在还说不准,或许贾大人是真的想做出一番大事。
可你别忘了,裘大人才是五城兵马司真正说了算的人,只要裘大人不同意,贾大人即便做得再好也没用。
况且,贾大人刚刚罢了耿文昊、钱勇辉两位副指挥使大人的职,裘大人岂肯善罢甘休。
等着吧,最迟不过明天,裘大人肯定会发难的。”
古骥的话没说错,第二天早上,来自裘良的发难便到了。
第二天一大早,贾瑜刚来到东城兵马司衙门点完卯,裘良便带着南、北、西三位指挥使和上百兵丁杀到了东城兵马司衙门。
“贾瑜何在?”
裘良如入无人之境般来到了大堂,一名紧跟在他身后的中年人对着正坐在公案后埋头办公的大声叱喝:
“贾瑜……裘大人大驾光临,你为何不出去迎接?”
“嗯?”
贾瑜抬起了头,正好看到一身四品官服的裘良正站在大厅中央,在十多名武官的拥簇下正用略带玩味又带着一种不悦的眼神看着我。
他能理解裘良此刻的心情。
自从五年前裘良入主五城兵马司后,五城兵马司就成了裘良的自留地。
兵马司大小一应事务乃是人事任免都是他说了算,现在上头突然空降了一名不受他控制的指挥使下来,这无疑是是对他权威的一种打击。
这还不算,原本他示意耿文昊、钱勇辉等四名副指挥使在贾瑜上任的第一天称病,就是想要敲打一下贾瑜。
就算你空降下来的人,到了我裘某人的一亩三分地上也得给我老实点。
只是令他没想到,他敲打的木棒刚举起来,就被贾瑜反手打了回去。
贾瑜上任第一天就免去了耿文昊、钱勇辉二人的职位,并且还第一时间就越过自己上报了兵部。
这是什么行为?这简直就是在打他这中城指挥使的脸啊。
这里要补充一下,五城兵马司一共分为东西南北中五个衙门。
东西南北四个指挥使的品阶都是六品,中城指挥使是四品。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中城指挥使的地位是最高的,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中城指挥使是可以节制其余四位指挥使的,譬如平日里的行动、训练等等。
但是这种节制也不是绝对的,就像各衙门内部的人事调动和任免就不归中城指挥使管,而是归兵部管辖。
朝廷之所以这么规定,其实也是为了避免下面的衙门变成一言堂。
当然了,理是这么个理,但实际操作起来又是另一码事了。
就比如,平常某位指挥使想要任免麾下的一名百户或是副指挥使。
通常都会都会跟中城指挥使打个招呼,或是征求自己这位顶头上司的意见,争得对方的同意后才向兵部打报告。
毕竟越级报告在任何行业都是不为上司所喜的大忌,任何智商在线等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而贾瑜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和裘良的矛盾属于不可调和的那种。
昌平帝之所以任命自己为东城兵马司衙门的一把手,就是让自己打破五城兵马司一潭死水的局面。
要是自己一来就开始跪舔裘良,变成他的应声虫和小弟,或许自己可以安稳的在五城兵马司站稳脚跟。
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仕途这辈子就到此为止了,甚至弄不好什么时候裘良一旦倒台,自己也会跟着倒大霉。
第58章 以权压人
“下官东城指挥使贾瑜见过裘大人!”贾瑜走到裘良面前躬身朝他行了一礼。
裘良打量着面前这位身穿六品官服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混杂了惊讶、不屑、厌恶的神情,开口道:
“贾瑜,没想到咱俩又见面了,只是这次见面,你却是从一介穷酸秀才摇身一变,成了本官麾下的指挥使,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裘大人说得太对了,确实是世事难料呢。”
贾瑜脸上依旧保持着一丝笑意:“下官记得两个多月前,裘大人还气势汹汹的冲入顺天府衙门,逼着袁英德大人要将下官带回五城兵马司受审。
但诚如您说的那样,世事难料。时隔两个多月,咱们再次见面时,大人已经是下官的上司了。”
贾瑜说话的时候,目光突然在裘良的腰间逗留了一会,发现他腰间悬挂的那把牛尾刀不正是当初自己被抓入顺天府衙门时被收去的那把么?
记得当时自己被释放时,还特地询问了衙役,却被那些衙役给恐吓了一番,没想到竟然在裘良的身上看到了。
裘良自然不知道自己佩戴的宝刀遇到了原主,此时的他被贾瑜那满是嘲讽意味的话给惹得很不痛快。
他突然沉下脸,厉声喝道:“贾瑜,本官身为中城指挥使,统领五城兵马司所有人马。
你身为东城指挥使,上官亲至为何不亲自出门迎接,你真以为本官不敢治伱一个藐视上官之罪吗?”
“下官不敢。”
贾瑜淡淡道:“大人亲率重兵包围了东城兵马司衙门,事先又没打招呼。
而下官又在办公,自然无法知晓大人到来的消息,大人这般为难下官,莫非是想给下官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不成?”
“你……”
裘良的脸更黑了,今天带着其余三城的指挥使和众多士卒突然来到东城兵马司,目的就是要挟大势压迫贾瑜,没想到对方毫不畏惧不说,居然还敢对自己冷嘲热讽。
不过毕竟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看到他受窘,一名中年男子站了出来手持腰刀怒斥道。
“贾瑜,你身为东城兵马司指挥使,就是这般对上官说话的?
听说你也曾中过秀才功名,为何一点尊卑礼法都不懂?”
喝……这些人在来之前对自己做过一番调查啊,连自己中过秀才功名都知道,难怪一上来就要掀自己的伤疤。
“礼法?”贾瑜瞥了对方一眼,懒洋洋道:“不知这位大人姓甚名谁,担任何职啊?”
看到贾瑜发问,自觉拍到马屁的中年男子挺起了胸膛大声道:“本官南城兵马司指挥使齐豹。”
“原来是齐大人啊。”
贾瑜点点头,突然悠悠来了一句:“只是如今裘大人正在跟本官说话,你突然插话,此举是不是也有藐视上官之嫌啊?”
官场规矩,上官说话时,下官是不能插话或打断的,这点就算到了现代也不例外。
被贾瑜顶回去的齐豹面色一紧,自己光想着拍马屁,没想到也犯了忌讳了。
他只能狠狠瞪了贾瑜一眼退了回去。
裘良也没想到自己气势汹汹的率众人过来,却被贾瑜给一一顶了回去。
意识到很难在言语上定他的罪后,他不耐烦的一摆手。
“贾瑜,别的事情日后再说。本官此次过来只问你一件事,你为何不跟本官商议便突然上书兵部,将耿文昊、钱勇辉二人副指挥使的职务给撤了?
你知不知道,按照惯例,五城兵马司百户以上官员去留,各城指挥使都得向中城兵马司汇报,得到指挥使应允后方能上报兵部?
你如今这番行为,将本官置于何地?你眼里还有没有上官,有没有王法?”
听着裘良这番近乎咆哮的声音,贾瑜丝毫不畏惧,冷笑道:“裘大人,不知您所说的王法是大夏律还是您裘大人自己订下的王法?
按照大夏律: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固有其权,而调度、训练四城指挥使,然四城指挥使有其权,升罢其麾下副指挥使以下之官也!
现在裘大人您却想将此职权也拿走,莫非你是想修改大夏律不成?”
“你……你放肆!本官何时说过要修改大夏律了?”
裘良顿时就慌了,原本他想着给贾瑜扣上一顶帽子,好方便收拾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要给他来了个反扣。
一旦被扣上试图修改大夏律这个帽子,弹劾他的奏折绝对会如同雪花般铺满昌平帝的龙案。
届时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眼看扣帽子这招不灵了,
他有些气急败坏道:“贾瑜,本官不跟你做口舌之争。
东城乃是商贾齐聚之地,富商云集,你这指挥使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本官听闻东城有一个金沙帮,平日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百姓对其无不恨之入骨。
为民还朗朗晴空,本官命你于一月之内铲除金沙帮,还朝廷和百姓一个公道。
下个月的今日,本官在府衙等你的好消息,倘若完不成差使,就别怪本官拿你试问了。”
呵……这是扣帽子不成,直接选择以权压人了。
贾瑜嗤笑一声,拱了拱手:“下官遵命!”
裘良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寒意,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便离开了大堂。
等到裘良离开后,贾瑜站在原地思索了良久,这才重新回到公案前开始处理事务……
荣国府
贾母用完晚膳后来到了宝玉所住的绛云轩。
自前些天看到贾瑜硬生生打断了余二的膝盖后,受到惊吓的宝玉当天便卧床不起。
请了太医院的王太医过来诊治后,王太医也说了这是受到惊吓所至,只需静养些许日子便好,随后他开了几副安神药汤,这才离去。
经过这些天的调养,宝玉的身体也有了起色。
而迎春、探春、黛玉、湘云等几女也时常来看他。
当贾母进绛云轩后,正好看几女正陪着宝玉说笑。
看到此情景,这些天一直有些郁闷的贾母心情瞬间也好了许多。
刚进门便笑道:“看来我这老婆子来得并不是时候,打搅了你们几兄妹的好事啊。”
第59章 飘落的信
看看到贾母到来,众女纷纷上前行礼,贾宝玉也赶紧起身,一把搂住了坐到床边的贾母胳膊。
“老祖宗,您来的正好。
我们正商议着明儿个一起去探望一下赦大伯呢,听说赦大伯和珍大哥这几日身子一直不爽利。
现在孙儿的身子骨已经爽利多了,想着出去走走,顺便看看珍大哥和赦大伯。”
贾母笑着拍了拍宝玉的手:“你小孩子家家的,只需歇着养伤就好,赦大伯那里自有你邢婶子照顾,用不着你操心,至于伱珍大哥那里么……”
说到这里,贾母沉吟一下,实在是不知道劝说自家的心肝宝贝少跟东府的珍哥儿和自己不争气的大儿子接触。
倒不是贾母无情,实在是那天的事情如今早已飞出了宁荣二府传遍了整个神京。
贾珍堂堂贾家族长,居然要开祠堂对一名出了五服,连名字都不在族谱上的远亲实行家法。
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件非常荒谬的事情,但更离谱的还是贾瑜临走前说的那句“用前朝的尚方宝剑来斩本朝之官”的话更是伴随着这件事越传越远。
现在整个神京的上层谁不知道宁荣二府里全都是废物,贾家族长居然昏庸到试图对一个不在族谱上的人使用家法。